董只只第一时间,将她和陈鼎之的户口迁回青岛,解决就学问题。
身上只有十万块,但她依然把陈鼎之送入区里最好的民办小学,自己转学到青岛二中这所普通高中。
董只只向班主任说明情况,要接弟弟放学,不参加晚自习。
班主任好言相劝,说她高中前两年在深圳,底子打得不错,切莫放松,,有机会往211冲一冲的。
无论如何,书是一定要念的,“懂知识”是董莺对她最大的期盼。
她也是这么教育陈鼎之的:“现在你只剩下我,想住下去,就给我好好念书,学习成绩不好,自己找哥哥去,我再也不管你了。”
对付陈鼎之,董只只尝试过各种方法,最后发现,他凶,只有比他更凶,才镇得住。
好话说尽,干掉两瓶矿泉水,一定用处都没,陈鼎之照样在学校闹脾气,一会抱怨英语老师有口音,一会嫌弃学校硬件设施糟糕透顶,连科技图书馆都没有。
两人吵吵闹闹,磨合两个月,陈鼎之适应现下生活,接受没有爸爸妈妈的事实,姐姐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坐在电瓶车上,抱紧董只只,把脑袋贴在她的背脊:“今天英语老师夸我口语流利,让我做英语课代表。”
那日后,派出所民警又打来几次电话,惹得董只只一顿咆哮:“我说你们诈骗集团冒充什么不好,非要冒充警察,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再打过来,我报警了!”
警察只在电话里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陈嘉弼的十三岁男孩,没有说明具体情况。
董只只以为他在深圳,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心里愧疚少了些许,但接纳他,绝对不可能。
家里房子小,容不下三人,存款所剩无几,董只只养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堪堪勉强。
她需要找门路,赚外快,维持家用。
网约车与外卖尚未兴起,董只只赚钱无门,正牵着陈鼎之在中山路饭后溜达,碰到初中同学梁晓,在路灯下鬼鬼祟祟,像个特务,在跟一个大腹便便的平头男接头,两人嘀咕一阵子,分道扬镳。
她发现两人似乎有金钱交易,男人给了她一沓钱。
初中两人臭味相投,整天吊儿郎当,搬到深圳,董只只下定决心,好好念书,与昔日狐朋狗友划清界限,许久未联系,没想到梁晓不学好,居然在闹市街口揽客。
她转身避开,带陈鼎之拐入小巷,被身后的梁晓叫住:“董只只,去深圳两年,做起豪门千金,不认识老朋友了?”
董只只勉强寒暄几句,直言自己早已不是富家千金,如今穷得叮当响。
“想挣钱还不容易,我带你入行。”梁晓伸手去捏陈鼎之小脸蛋,被董只只挡在身前。
“我不干违法的事。”董只只说的含蓄。
“什么违法不违法的呀!”梁晓瞟向没入人流的平头男背影,“喔!你说刚才那男的?他买化妆品给女朋友,找我代购。”
她刚才确实把一盒东西交给平头男,董只只以为是接头暗号,没留意。
梁晓爸妈死得早,以前比她家还穷,而今手腕上的浪琴在路灯下熠熠生辉,一身大牌脱胎换骨,便向对方打听赚钱门路。
在深圳,衣食不缺,有需要的,佣人代为采购,董只只没听说过“代购”这个词,拉她去边上王姐烧烤撸串,虚心讨教。
两瓶青岛啤酒下肚,昔日姐妹情谊回炉再造,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岛多的就是水,隔岸相望,是韩国。
东大门批服装,免税店搞化妆品,随手卖到国内,倒个价差,还不赚得飞起。
至于违不违法,只要胃口别太大,一般没问题,目前这个行业刚起步,国内监管松,法律规范不完善。
然后又给董只只普及不少代购要领和注意事项。
梁晓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董只只:“出去旅游,还能赚钱,这钱谁不赚,谁是傻子!”
青岛离韩国近,机票价格,比其他地方有优势,节约成本,意味着利润增大,董只只决定尝试。
她在朋友圈晒出机票:【宝子们!韩国两日游,有需要带的吗?给点跑路费就好!】
董只只在深圳念国际学校,同学个个是金主,身边资源,不用白不用。
梁晓提醒过她,必须先收定金,以免对方临时反悔,货砸在手里。
她则认为同学一场,又刚起步,要让同学看到诚意,赚不赚钱,先不说,业务先搞起来。
【悦诗风吟绿茶洗面奶两支,感恩!】
【雪花秀润燥精华,60ml的,不要套装,□□!】
【Whoo天气丹七件套,麻烦只只啦!】
【兰芝气垫BB霜21号,记得色号别买错,国内缺货,按专柜价结!】
【小棕瓶三瓶,高价收!】
一晚功夫,董只只收获满满,在小本子上记下一长串采购清单,周末带陈鼎之去韩国。
了解各免税店商品价格,在货币兑换所换钱,凌晨在免税店门口排队,买套装分拆卖利润大等等,梁晓事先关照过。
只是她没想到,代购居然这么多,人挤人,陈鼎之到处被人踩,走也走不快,有些商品因为没排到号,被人捷足先登。
在雅诗兰黛柜台,董只只空手而归,柜姐张贴出中英韩三国语言告示——“今日小棕瓶已售罄”。
她眼巴巴地望着身前一名面色黝黑,五短身材的男子,从身旁十几名代购手里接小棕瓶,把三十多瓶小棕瓶,往越野包里塞。
梁晓提过,中代购会雇人排队,一次能拿更多的货。大代购更猖狂,直接让柜台预留货物,谈分成。还有一种比大代购更牛的,不做代购,靠兑换货币,赚汇率差,空手套白狼。
梁晓目前只是一名小代购,一个人单干。
显然这名男子,便是她口中所说的中代购。
董只只迟疑道:“小扫儿,你整这么多,匀我五瓶嘞?”
刘祖全抖了抖眉:“我滴个亲娘来!威海帮?”
代购点东西,怎么还搞帮派?
董只只自称是青岛人,不知道什么威海帮,周末代购美妆护肤品,眼下独缺小棕瓶。
商场人多,陈鼎之躲在董只只身后,死拽她的衣角,一双惊恐的小眼睛,警觉地向四周扫视。
姐姐说带他来韩国旅游,一个景点也没去,成天在商场里瞎转悠,他严重怀疑董只只要像抛弃陈嘉弼那样,把他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他清楚记得,那天也是在人多的闹市街口。
现下又与陌生男子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觉得姐姐很有可能要把他卖了。
“我叫刘祖全,威海帮的,你做代购怎么还带个拖油瓶?”刘祖全挥手,招呼她到人少的地方说话。
董只只直言相告,家里没人带孩子,把弟弟一个人留家里,不放心。
免税店限量供货,代购众多,僧多粥少,韩代基本是潮汕帮的势力范围,但威海与韩国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很多威海人干起代购,两股势力不容水火。
刘祖全是威海人,定居青岛,见董只只是老乡,又带着个小孩,挺不容易的,心生怜悯,按原价出了五瓶给她。
陈鼎之腿短,走不快,纯粹是个累赘,看到街边韩式炸鸡,嚷嚷着要吃,还细嚼慢咽,耽误不少功夫。两人火急火燎赶到候机厅。
董只只此行收获颇丰,来时一只行李箱,背大书包。虽然陈鼎之也背着小兔子书包,不过里面装的都是零食。
装不下采购物资,她又买了两只行李箱,推三只大箱子,一路奔跑,惊喜地发现,刘祖全也在候机厅。
刘祖全瞥她一眼,摸摸下巴,摇了摇头:“你这哪里是代购,简直是把商店搬空,东西太多,会被海关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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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都买了,现在退货来不及。刚好一个中老年旅行团路过,操着方言,董只只辨出是青岛人,拉陈鼎之上前求助,声称带弟弟出来旅游,一时没撒住手,东西买多,怕被海关扣下,让她们帮忙寄放点行李。
她继承董莺的自来熟,还大方地把柜台送的小样分给阿姨妈妈。
众人见她是老乡,又带个弟弟,老年人心怀慈悲,外加山东人热情豪爽,便帮她分担行李。
眨眼间,两只行李箱清空,书包里的货物,被倒入仅存的一只行李箱,董只只轻装上阵。
一顿操作,看得刘祖全目瞪口呆。
他干两年代购,没见过这么牛的,三言两语哄得老阿姨眉开眼笑。
年纪不大,一副社会人做派,到哪都吃得开。
董只只原以为,靠这趟韩国行,能赚一万二左右,虽未报价,但她的同学都是不在乎钱的主。
然而刚下飞机,噩耗传来。
部分同学临时变卦,说东西不要了。
她坐在不锈钢椅上,锁眉抿唇,猛敲计算器,两眼一黑,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商品要烂在手里,其中不乏高单价商品。
这么算下来,这趟出行,不但没挣到钱,还要亏个两三千。
下了飞机,刘祖全见董只只愁眉苦脸,蹲在墙角,陈鼎之欢快地坐在行李箱上,来回滑。
“代购谈拢价格,收取定金,是行规,你第一次当代购,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就当付学费。”刘祖全觑她记得密密麻麻的账本,“这样,都是威海帮的兄弟,加个微信,我一会推你个朋友,你把多余的商品清单发他,有客户要的话,找你调剂,利润少点,总比放家里吃灰好。”
董只只把一家一当,全部垫资进去,与刘祖全萍水相逢,谈不上信任,但也只能这么办了。
陆续把商品邮寄给同学,再加上刘祖全介绍的朋友彭鹏帮她调剂出货,算下来,董只只做两天代购,挣了八千。
刘祖全和梁晓说得对,行有行规,先付定金,再跑腿赚劳务费,天经地义,董只只改变策略,对商品定价,每周末干起代购的营生。
她价格公道,渠道透明,质量有保证,童叟无欺,在老同学那边口口相传,积累不少客户,还与旅行团达成默契,东西多了,找人帮忙背货。
短短两个月,董只只大致摸清门道,连梁晓都开始跟着她混。
潮汕帮行事统一,分工明确,企图垄断资源。威海帮极其松散,无组织、无纪律,纯靠老乡相互帮衬。
因为她有威海帮小头目刘祖全做靠山,不惧潮汕帮垄断货源。
一来二去,董只只得知刘祖全家有妻室,住得离她家不远,周末代购,便把陈鼎之托付给他妻子胡秀莲。
学业之余,董只只每周末往返于青岛和首尔。
陈鼎之每次被送到胡秀莲那边,都以为姐姐不要他了,整日提心吊胆,只能通过努力学习,满足她的期望。
期末考试,陈鼎之综合成绩班级第十九,董只只答应过,考到全班前二十,就带他去游乐场玩,陈鼎之超额完成任务。
“姐姐,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丢下我。”陈鼎之在人多的地方,有心理阴影,就怕哪天董只只把他丢那了。
董只只捏他鼻子,笑嘻嘻地说:“只要你认真学习,姐管你一辈子,走,我们一起去坐旋转小蜜蜂。”
中山路霓虹灯旖旎,繁华一片,董只只背兴奋过头,熟睡的弟弟,拐入幽暗的潍县路,进入建筑群墙面斑驳泛着灰黑的泰兴里,蓦然发现,陈嘉弼坐在她家楼下的台阶。
在黑幕里,一双深邃的眼眸,暗含怨愤和隐忍,盯着缓缓走来的董只只。
两人不声不响,一前一后,踏上积灰的台阶,董只只把沉睡的陈鼎之安顿好,把陈嘉弼带到门口:“你也看见了,我养鼎之都够呛,养不起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