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又要去那里?我不同意!”
陈雀听见林酌说要去斗兽场,惊恐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在陈雀眼里林酌无所不能,现在一样,以前当然也一样。但这不妨碍那天林酌被扔出来奄奄一息的形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以至于有时候她做噩梦猛地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抱着林酌喃喃你千万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
在她的噩梦中,林酌没有走出斗兽场,而是死在了台上,被随意地扔进了地下河。她在门口等来绝望的消息,哭着跑到地下河的出口找她的尸体,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浮尸:死的人太多了,他们拥堵在水中,尸体和这个星球的垃圾一样,沉默成土地的颜色。
林酌安慰她好多次,小姑娘勉强不再做噩梦。可是听到林酌说要去斗兽场,她便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表情惊恐而痛苦。
林酌道:“你知道的,他们都打不过我。”
上一次昏迷是因为原本的身体就已经濒临极限,她用光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到了现在,她虽然对这个世界漫不经心,身体基础的训练却没有落下过。哪怕没有短弩,她也有信心自己不会被打败。
眼见着陈雀死活不肯松开抓着她的手臂,她想了想,摸出了被她改良升级后的短弩。
原身对机械颇有天赋,短弩的设计正是由她一人想出。然而,环境还是局限了她,这架短弩的技术表现在林酌看来过分粗糙,有不少能够改进的地方。
这几天她闲来无事,便着手将之重构了一遍,顺便把光能枪中拆出的能量晶石装了上去。现在它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
她对准了不远处的一座垃圾山顶,同陈雀道:“看。”
陈雀愣愣地抬头,短弩和她的目光同时抵达山的顶端,刹那之间陈雀以为自己看到了维尔星另一端的恒星——太亮了,光带来的明亮让人流眼泪。
“——嘭!!!”
极致压缩的能量得到释放后飞快膨胀,山的一角开始崩塌,庞然大物开始瓦解,地崩山摇。有人惊呼着逃跑,陈雀傻愣愣地看着,林酌则放下了手臂。
她没打算把这个带到斗兽场去,毕竟胜之不武;但这不妨碍她哄骗陈雀:“我去挣两个快钱,就用这短弩。回来给你带点心吃,怎么样?”
直到铺天盖地的灰尘和水汽涌过她们身周,继续狂奔而去,陈雀才呆呆地将眼珠转过来,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酌猜她会说“好厉害”“还能再表演一次吗”,但没有,陈雀的嘴角往下撇,她抓住林酌的手,问:“你真的很想去吗?”
林酌说对,我真的很想去。
事实上,对陈雀而言安定幸福的这几天,林酌觉得很无聊。
啊啊,没有敌人,没有攻击,没有即将到来的死亡——无聊透顶。
她已经习惯了在不同的梦中飞快穿梭,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关头里体验自己的存在。她——林酌——存在于什么地方?陷入梦境之后林酌失去了锚点,也没有了努力生活向上爬的意义,她只有在快死的时候被风灌过心脏的时候才能察觉到自己的灵魂还在喘息。除此之外平庸的生活只会让她灭顶茫然。
这个梦没有马上结束,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这个世界的无聊让她感到厌倦。她非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可。如果说生物有不同形态,那林酌就是动态生物:一旦陷入静态,她就会跌入另一个维度,慢慢被磨灭。
陈雀仔仔细细打量林酌的脸色,发现她是真的想去斗兽场。就只是单纯想去。死了也没关系。不去的话对她来说和死了也差不多。
陈雀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希望这生活中有林酌的影子。可是如果林酌想要走一条跌宕起伏的路,陈雀也没办法阻拦。
看着林酌的眼睛,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那就去吧,”她垂下眼睫,慢慢地说,“你很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她吸了吸鼻子,这次没掉眼泪:“我会努力跟上你的。”
如果林酌非要走险境环生的那条路,陈雀一定会陪着她。这是她早就已经确定的誓言。
林酌摸了摸她眼下的皮肤,什么也没说。
小姑娘的情谊可贵,可惜她并非对情谊珍重的人,唯独能出口的,也不过是轻快的,“放心吧,保证给你带小点心吃。”
·
斗兽场外围看台上。
小少爷崩溃地抓着陈雀的肩膀:“这就是她说的来斗兽场玩?!”
陈雀无暇顾及他,目光转也不转地落在斗兽台上,屏住呼吸看着上面的两方。
所谓的斗兽场,自然是有兽的。只不过星际时代的兽已进化成了兽人:相比起原始的野兽搏斗,带有智慧的兽人相互厮杀显然更有看头。
兽人是人类走出地球之后,与其他星球上的原始生物结合后生下的后代。多年迭代之后,兽人数量虽不泛滥,却也占总体的十之三四,按理来说应该成为有人权在身的主体——可身上异于常人的特征让他们饱受歧视,为了生存,他们大多会主动投入斗兽场中,用鲜血来换营养液。
此时和林酌对峙的是一个名叫格姆的虎头人身兽人。对方身高约有三米,体型壮硕,身后一条虎尾威慑十足,扫来时如同铁鞭,破空之声飒飒。
与他相比,林酌看上去瘦小得过分。斗兽场允许使用自制武器辅助自己,然而她却迟迟不用短弩,仅用身体的力量来牵引着格姆的动作,在对方的攻击中左右横跃,险象环生。
小少爷扶住栏杆往下探头,又不敢看,又怕错过林酌的动作,只好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去偷瞄。他一边看一边无能狂怒:“你怎么不拦着她?!”
林酌正在绕场狂奔,以此躲避格姆的攻击。
陈雀比他还生气:“我拦得住吗?你为什么不拦她?”
小少爷大喊:“我以为她说的玩是在这里坐着看他们打!”
她很快,格姆的速度却更快,肉眼可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几息之间两人交了几次手,接着分开,眼见对方避而不斗,体力被迅速消耗,格姆烦躁起来。
观众的情绪在这样的拉扯之中越发高昂。
小少爷又是后悔又是恼,谁说来斗兽场玩是自己上场啊?!她不怕死吗?她骗他!
林酌可不知道他情绪千回百转,只专注地盯住格姆的眼睛,从对方眼中看出他的下一步动作。她能分析出对方的所有意图,然而体能上的差距仍让她应付得吃力,显得狼狈,呼吸逐渐急促,身体被逼到极限,这时她感到了生死之间的微妙,忽而扯起了唇角。
她感到满怀愉悦。
只有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她仿佛又在荒原上狂奔,同豹子搏斗,在血流尽的前一刻捅穿豹子的心脏;她好像正在超新星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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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庞然大物的爆发中被中微子穿透灵魂;她的生命在生和死之间逐渐明晰。
格姆一记重拳砸来,力贯千钧;然而这不过是个幌子,拳头到了半路忽而转向,带动躯体扭转,虎尾扫向林酌,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杀了她,格姆,杀了她!哈哈哈哈哈!”
观众爆发出热烈的大笑。
与此同时,小少爷猛地跳起来,大喊:“快躲开!!!”
他睁大眼睛,死死盯住台上,心脏剧烈跳动,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难受得让他几欲呕吐。对林酌的信心和对形势的判断让他的胃袋被狠狠吊起,里面翻涌着的酸水几乎要被挤呕出来。
在他紧张的注视之中,避无可避的林酌终于动了。在周身细密的必死的攻击之中,她如尖刀般找到了唯一的生路,她果断跳进去狂奔,跑得筋疲力尽,笑得嚣张肆意,她信手甩出的刀锋,却锁死了对手的退路。
“嗤!嗤!嗤!”
短弩共有两个形态,一个充容能量水晶,一个则只是纯粹的铁。她只用了铁箭,却让格姆发出痛苦的哀嚎,对方捂住肩胛骨,接着是心脏。最后是咽喉。当他意识到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他的声带已经被撕裂,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尾巴用尽全力一甩,扫在斗兽台的铁围栏上,发出震天响地的轰鸣。
“砰!!!”
他倒在地上,眼睛没有闭上,死死瞪着林酌。
小少爷也随着格姆倒地而瘫倒了,他一屁股往后坐,深呼吸:“幸好幸好……”
他死死盯着斗兽台上那个满脸轻松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那身影转过来,看到了他似的,弯弯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小少爷下意识也跟着咧开了嘴,反应过来脸又青又红,半晌捶地:“可恶的……可恶的……!”
和他的庆幸形成鲜明反差,场上发出了巨大的嘘声,为格姆的死。
大多数看客开始疑惑格姆今天的状态怎么这么差,居然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下;少数人曾经见过林酌,对她那时的行动印象深刻。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据说是贫民窟出身……没去做奴隶,倒是来卖命么。”
“格姆怎么这么废物?亏老子还在他身上押了钱!”
“不,这个女人上次弄死了洛克,可能不是巧合……”
“……”
林酌在满场的目光和谈论中施施然走下了台,到管理人那儿领自己上台的钱。
“下次还来?”管理人没有马上把钱袋给她,而是多问了一句。
林酌想了想,道:“还来。”
管理人眉开眼笑:“那你记得过来。今天不碰巧,上面的贵人没来,下次他们过来,赌金还能翻倍。”
林酌不耐烦他说废话,伸出了手。管理人心中不屑,暗道不愧是贫民窟的贱民,表面还笑着,把钱袋递了过去。
他并没有动手脚,一千五百星币,倒比上次还多了五百。林酌看了一眼,掂了掂,点点头转身走了。
出口处,小少爷和陈雀正在角落里紧张地等着她。一看到她,两人眼中放光,迫不及待扑上来,一左一右占据了她半边身子:“你没事吧!”
林酌左边挂了只小松鼠,右边挂了只小麻雀。她意气风发:“能有什么事?走,带你们去买东西。想买什么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