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大家上来领取自己的跟踪摄影仪,”彭凯唱做了个邀请手势,“领完之后,全球实时弹幕即将开启。”
李若水眼前的弹幕瞬间激动起来。
【直播间里的直播间?】
【真有意思!我们和上世纪的人一起看直播?】
【原来上世纪40年代就开始有直播了,我一直以为直播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产物,看来还是老祖宗们玩得花啊……】
【那我们也能从李若水的视角看到实时弹幕了,太好玩了!】
李若水看着这些弹幕,觉得自己跟养电子宠物似的。
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自己曾孙的曾孙辈的人了,可不是电子宠物嘛。
嘉宾们挨个上去领取黑色小圆球。
最后一位上去的是年纪最小的杜小凡。她拿完小圆球之后,探头看看箱子,惊讶地“咦”了一声:“怎么还有一个,是有谁没拿吗?”
嘉宾们互相看看,面色都浮现出疑惑。
“我拿了。”
“我也拿了。”
……
“你拿了吗,贾老师?”
裴婉命回头问后排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拿了,谢谢你啊,婉命。”贾高逸呵呵一笑,吹着茶叶上方的浮沫,“也就是你,还记得关照我这个老家伙。”
“贾老师,你真客气,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要不是你带着我走穴跑台,我早被我爸妈卖给富商了。”
裴婉命吃力地说着不太标准的帝国话,满眼都是感激。
两人相视一笑。
议论声中,陈英喆朝台上喊道:“凯唱老师,我们都拿了,是不是弄错了,多了一个?”
彭凯唱也面露困惑:“不会,制作组报给我们的人数,确实是十五个嘉宾。”
紧闭的舱门再次被推开。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推门的人。
推门的是个青年,头发像摇滚歌手,中分,遮住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他穿着棕色的夹克,脚步飞快,走到哪裹挟起一阵风,仿佛早有目标一样,径直朝左侧最后一排座位走去。
“哎,小伙子,你是谁啊?”彭凯唱问道。
“我们这在拍戏,你如果有事待会再过来,行吗?”
青年不接话,兀自走向他要去的那个方向。
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已经笑眯眯地站起来,用一个拥抱迎接了他。
“介绍一下,”双星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我弟弟,曹拓。”
“也是节目的最后一位嘉宾。”
……
葱绿色挂着徽章的弹幕快速飘过。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bug?】
【什么bug?】
【这个节目有15个嘉宾,没错吧?再加上之前金色大佬说的,提前去的崔璞玉,一共有16个嘉宾。】
【对啊,这咋了,荒岛不就是要人多才好看吗?】
【可是……可是,我先说一下,我在帝国娱乐史选修课得过满分。】
【别废话,有啥快说。】
【这个案子因为是娱乐圈最大杀人案,加上我辅修了刑侦,很感兴趣,所以我学得特别用心,还去侦察局调了保存的电子记录出来看。】
【我很清楚地记得,最后搬运出荒岛的尸体,只有11具。】
【你的意思是,这15个人里,除了精神失常没死的李若水,其实还有3个人没死?】
【算了……我不敢细想,这大热天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许是我想多了,荒岛那么大,可能尸体没找到呢。】
【别啊,大佬,你都能去侦察局调记录,这人脉也是666,再给我们透露点内幕啊qwq】
【就是,我们要吃瓜!】
【求内幕TT】
【别别别,大家别搞我,散了吧,我就是胡说八道,还是接着看直播吧。】
弹幕又寂静下去。
……
这一波弹幕李若水根本没看到。
自从这些神奇弹幕出现以来,各路颜色时隐时现,在她眼前飘过来飘过去,还经常说一些没卵用的吃瓜聊天废话,看得她眼花缭乱,根本没精力时时刻刻盯着弹幕。
不想看的时候,她干脆就把它们移动到脑门上方,做自己的事,直接忽视它们。
李若水把小黑球捏在手里,刚要仔细打量,小黑球中心的旋转拼接结构忽然缓缓打开了,内部亮起的红色光点正对着她的瞳孔。
“请各位掏出手机,打开cctop直播软件,”彭凯唱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图标示意,“网友们应该都已经等不及想要和你们对话了。”
李若水点开那个小太阳图标。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弹出来的实时弹幕。
[裴婉命我的女神!]
[婉命姐,好久不见好想你,哭哭]
[陈英喆你给妈妈把帽子戴好,海上风那么大!]
[我宝怎么穿这么少啊,本来就不舒服……狗公司还能不能做人了,不能做趁早放火给你烧了。]
十五个嘉宾,为了保证荒岛求生的趣味性,cctop设置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的直播间,看不到其他人的直播间。
但弹幕却是不分直播间的,统一经后台审核发送到每位嘉宾的直播间,所有人都能看到。
[好漂亮的眼睛]
[我怎么感觉这瞳孔有点熟悉,很像我那糊涂的白月光前妻……]
[艹,楼上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觉]
小黑球在李若水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是坏了吗?
李若水手一松,摄影仪立刻挣脱出她的手心,螺旋桨飞速转动,飞在半空中悬着,红点的角度恰好对准她的脸。
这是一张令常常追星、常混饭圈的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脸曾经很红,非常红。
之后又被人唾弃,令爱她至深的人恨到痛惜。
熟悉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对圆溜溜杏眼,瞳孔就像林间的小鹿一样灵动又清澈。
但这张脸又分明消瘦不少,不见昔日光彩明媚,那双眼睛看向镜头的时候惶恐而胆怯,躲闪在凌乱的短发后。
几百条弹幕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整个直播间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不停地蒸腾着冒着气泡。
[我、的、天!!!]
[真的是你!李若水!!!]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天啊,李若水复出了?]
[老婆你说句话啊老婆!]
李若水抿了抿嘴,说:“没错,是我。”
“我决定复出了。”
此话一出,虽然目不斜视,她还是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视线。
弹幕飞速地一条接一条冒着泡。
[宝宝终于想通了,看你憔悴的样子,老粉真的好心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555]
[楼上的粉丝真令人作呕,这种劣迹艺人也能复出,凭什么?]
[楼上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娱乐圈恩怨情仇多了去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李若水落魄这么多年已经付出代价了,还不够?你们要她自杀是吗?]
[李若水真脸大,还你决定?你说复出就复出?被你打的阚炆和卜思雨同意了吗?劣迹艺人滚出娱乐圈!]
虽然做好了面对风言风语的准备,看到这些咒骂的话,李若水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心头沉甸甸堵得慌。
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一旁的手拿走了手机。
阚炆一脸无所谓的样,把屏幕举高和脸平齐,用大拇指翻看着界面上的弹幕。
“被你打的阚炆和卜思雨同意了吗?”他念道。
念罢,他放下手机,对着黑球中心的红点笑了笑。
“卜思雨同不同意我不知道。”
“反正阚炆是同意了。”他说。
弹幕安静一瞬。
下一秒,直播间右上角的数量以每秒倍增几千人的速度,开始爆炸式地疯涨起来。
李若水夺过手机,被增长的人气吓得目瞪口呆。
[阚炆,你真的,我哭死。]
[你的眼神在装b,你的文字还爱她。]
[阚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从今天起老娘就要脱粉回踩!]
[啊啊啊姐妹冷静,老阚就这个性格,粉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
[他甚至还坐她旁边,他真的我哭死。]
[眼泪粉狂喜,我死去的cp又复活了,阚炆唯爱李若水,我要再说一遍,阚炆唯爱李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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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唯爱!]
[来人啊,给我把阚炆力挺李若水七个字打在公屏上!]
[666666]
弹幕热闹不已,广大路人观众就像猛然间吃到放了八年的老瓜,但吃进口里发现瓜瓤竟还是如此鲜甜一样快活。
……
[这个阚炆真不是个男人,把我们思雨架在火上烤。]
[思雨真惨,当年被李若水按在地上扇巴掌,打得那么惨,现在还要被狗男女道德绑架。]
[大不了雨滴们就去撕节目组,玩舆论战谁怕谁啊!]
角落里,卜思雨表情管理有一瞬间的失控,但是旋即又努力上扬嘴角,露出柔柔的笑意。
“好了,雨滴们,大家就不要为我生气啦,”她娇声娇气地说,“节目组安排人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再说,都那么多年了,我和若水姐就算有什么误会,也早就解开了。”她边看弹幕边补口红,“放心放心,我一进船舱就已经跟若水姐说开了……对对,你们没看到那会儿。”
……
[小凡,还是换条裤子吧,荒岛上蚊虫多,你万一被毒蛇咬了怎么办?]
“宝宝们,你们就别操心啦!蚊虫多,那不还有花露水,还有节目组嘛!反正又没有生命危险,爱咋整咋整吧。”
[有道理。]
[小凡玩得开心就好。]
“对喽,玩得开心就行。我有多懒你们还不清楚吗,我这次来,就是纯玩票的,顺便抱抱大腿。”
杜小凡漫不经心地说,拿出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刘海,“哎呀,造型师不在旁边,这刘海我怎么弄也弄不好,烦死了。”
……
[贾高逸老师和裴姐,这什么神仙组合啊啊啊啊啊]
[贾老师我刚看完您那部血色暴雨,演得太好了,毫无演绎痕迹!]
裴婉命捂着嘴笑:“贾老师,宝刀不老啊,您的影迷可真不少。”
贾高逸摆手:“老喽!”
想了想,又叹息说:“现在市场真是低迷啊,我们这种老帮菜,压根都没戏接,钱包都瘪得不行。”
“贾兵年轻力壮,让贾兵赚去呀!”裴婉命没当回事,随意侃着家常话,“贾兵还好吧?”
“好什么呀好。”贾高逸说,“上次投资个什么养生茶,把家底赔个精光,害我一把老骨头,儿孙福享不到,还要给他兜底。”
裴婉命深有同感:“就怕搞投资,我家那位也是,我让他别投别投,还投,老跟我说这次一定赚,唉,操不完的心!”
……
[小喆,想听你唱歌。]
[儿子,唱首歌吧儿子。]
陈英喆把手兜在脑后,闻言坐了起来,一脸为难:“啊?唱歌?在场都是前辈……”
后半句嗓音放低:“……唱歌的话,不太好吧?”
狄马坐他旁边,笑道:“你就唱吧,就当放背景音乐。”说完扭头问道,“是不是,双董,阿铭?”
双星晖在后座望着窗外风平浪静的海面,微笑道:“这么好的风景,是该有个伴奏。”
萧铭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不同意也不反对。
“那行。”陈英喆挠挠头,“那我唱了啊,大家别嫌难听。”
他弯腰,从座位下掏出一个长包,拉开拉链,是一把吉他。
轻轻拨了两下弦,动听的音律在空气中流淌。
……
“来吧,海浪,铺成生命的云。
谁的灵魂在指引,大海被谁叫醒。
人来人往,潮来潮去。
模糊的脸,渐渐清晰。
明明有话要说,不知从何说起。”
……
余嘉荧是唯一一个没有掏出手机看弹幕的人。
粉丝倒也习惯了她这种安静的性子。
[女儿总是这么安静,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好美啊,这一幕都可以做屏保了。]
[谁截屏了?]
[我截图了,我发你。]
[姐妹,我也求一份。]
余嘉荧静静看着窗外。
窗户半敞着,海风吹拂过她柔顺的黑发。
海平面上的太阳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下一寸寸移动着,再过不久就要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