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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整整四十五日,地渊暴动才可被彻底镇压。
许烬欢觉得无趣。
尤其是对面还多了一个前未婚夫。
她着实有些尴尬,特别是在璧月生非要跟上来与她攀谈时,她不知如何处理,只能无聊地假寐。
许烬欢心头还有些愧疚。
因为,当初差点成真的婚约,是她一手促成的。
是她将对方撩拨过来,又亲手撕毁了婚约,以极其惨烈的形式。
再在此处端坐着也是无聊,许烬欢索性在地渊之上变幻出了一个化身,替她出门行走游乐,本体就留在地渊继续镇压。
其实派出分身,也不完全是为了玩乐。
许烬欢发觉自己近日变得有些奇怪。
先是碰到了那窥探自己的黑影,可她竟然查探不出对方的底细,她没有抓到对方任何马脚,这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遍体发寒的事情。
大陆修仙者现今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渡劫期,渡劫期之上,便是飞升。
也就是说,渡劫期修士,基本可以在大陆横着走,以许烬欢如今的实力,虽然她只是渡劫初期,可若是没有碰到那些常年闭关的渡劫后期老怪,就是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只要不是毁灭世界,都没有人管她。
可那个偷窥者,竟然屡屡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如果不是渡劫高手,便是……
魔祟。
许烬欢特意去藏书阁查阅过,她在藏书阁深处看到一条这样的消息:
[传言,魔族有至宝,可隐蔽身形,连渡劫期修士亦不可察觉。]
当时,她神情立刻凝重起来,暗处偷窥她的人,是否可能是魔祟。
还有一件事让许烬欢很在意,那便是近日她常常犯困,幻觉出现的频次变高,甚至做起了梦。
要知道,修道之人基本无梦,偶尔做梦,不是回忆过去的往事再现梦,便是预知梦。
难道未来她会与阿渊,做那样亲密的事?
许烬欢吞了吞口水,忽略心头的异样,强行扼住了那探头的幼苗。
她与阿渊,绝不可能。
且不论师徒禁忌,更重要的是阿渊修行的是无情道,还是她在上古秘境中为他寻来的最为霸道的无情道传承。
他合该冷情冷性,拒人千里,此生不可能有道侣,自己这个师尊,已是他在世间的唯一羁绊,且关系还要再浅些,才对他修道有益。
过去是她忽视了身边的小人,导致阿渊在上古秘境中金丹修为被废,沦为废人,痛不欲生。
一想到那个总跟在她后头,红着漂亮眸子偷偷拭泪,却还要强撑着的乖巧少年,竟生死不知地躺在淌满污血杂碎的地上,她就心头闷火。
阿渊是那么爱洁的人啊,还是她唯一一个徒弟,怎么能……那样满身脏污地死去。
许烬欢还记得当时的情形。
从长明灯那得知阿渊即将陨落的消息,她赤红着双目,徒手撕开了那号称坚不可摧的上古秘境。
那时候她才元婴后期,上古秘境的入口要由各宗数位渡劫期大能合力才能打开,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从何而来的力量。
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帮她吧,总之奇迹就是那么发生了,她带着满手的血独自闯了进去。
彼时她踏着红莲而至,脚下的重瓣莲座是她曾经的本命法器,淡粉色的莲瓣上饮尽了殷红的血液,至今未消,重瓣莲座自此就成赤红色的了。
刀光剑影,死生不知。
她荡平秘境,从死神手中抢回谢临渊的性命,可却对他被废的灵根束手无策。
谢临渊当时苍白着脸,明明痛得不得了,他却不像往日那般爱哭,反而勾起染血的唇,抚上她紧皱的眉目。
“师尊,别难过。”谢临渊指尖接到了许烬欢垂首滴下的一颗晶莹泪珠,冰冰凉凉的。
许烬欢平日虽散漫不经,骨子里实则十分坚毅,饶是被重达万吨的九重瀑锤炼,其他弟子们哇哇大哭时,她仍咬着牙关,脊柱被压垮了都未掉一滴泪。
可是此时她却哭了。
第一滴泪,是宗门大师姐云皎月飞升之时,许烬欢为她欢喜,竟落了一滴泪下来。
第二滴泪,是疼她如珠如宝的师尊圆寂羽化。
第三滴泪,则是此刻,为谢临渊而流。
谢临渊怔然过后,却将指尖那滴泪送入齿间含住,弯起漂亮的眸子,仿佛他并未在忍受金丹破碎所带来的,四肢五骸被灼烧般的痛苦。
他用舌尖将那滴泪卷了去,眯着眼竟十分餍足,畅快笑道:“我不想让师尊伤心,可您的泪分外美味。”
“我倒是自私地想,若是您多为我哭一哭,该有多好呢。”
他强撑着慢慢站了起来,脱离了许烬欢的怀抱,悠悠叹道:“可是师尊对我如此好,我怎可自私。”
“只可惜,我陪不了师尊多久了。”
许烬欢泪如雨下,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只感知到冷冰冰的指尖温柔地触上了她的脖颈,激得她浑身一颤。
许烬欢抹了泪低头一看,一条流光溢彩的珠玉璎珞出现在自己脖颈上,二十四颗明玉熠熠生辉,不染尘埃,似乎是被人精心擦拭过一般。
“师尊,生辰快乐。”
“这是我在秘境深处得到的至宝,其名为二十四桥明月夜,还望师尊莫要嫌弃。”
谢临渊因为疼痛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却努力做出笑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笑得比哭还难看,许烬欢不由得破涕为笑。
“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丑过,竟然让师尊看见了,师尊忘了可好?”
谢临渊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外貌定是极为磕碜,白费他往日的心思了,他只好苦笑着以袖挡脸,袖底尽是从器物上拭去的灰尘。
许烬欢轻轻地拥着他,以免修士把控不住力道对凡人身体造成损伤。
“我一定会帮你重塑筋骨,阿渊,相信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翻遍了整个秘境的法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
直到一个霜雪般容姿的女剑修好心提醒,上古秘境中有道法传承出世,兴许能让谢临渊重新修道。
当时秘境内的金丹修士们对她一个元婴强行闯进来的行径颇有不满,却碍于实力不敢作声,只能暗自埋怨。
可许烬欢却未取秘境中任何一宝,独独为徒弟求得了那无情道传承,于是他们便再无怨言,出秘境后甚至大肆吹捧许烬欢的壮举,自此美名扬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名为“许烬欢”的元婴真君撕开了上古秘境这一了不得的行为,万众沸腾。
但许烬欢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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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护的徒弟竟有此惨遇,于是大多数人只知她撕破秘境,不知个中缘由。
最后,代价便是,谢临渊忘情绝爱,性情大变,此生孤寂,不可妄动情念。
不过许烬欢觉得也还好,除了宗内弟子们总是反应谢师兄太过冷酷,不近人情;
还有他除了处理公事,唯独只偶尔和师尊闲谈一两句,其余人一概不理,导致他没有朋友;
这些说不上很坏的坏处。
至少谢临渊好好活着,修为大涨,又回到天之骄子的状态。
甚至他还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好处,阿渊给她的生辰礼二十四桥明月夜,是一件——
道器。
世间法器分为四级,所谓天地玄黄,末等为黄级法器,下等为玄级法器,中等为地级法器,上等为天级法器。
其中还有上品、中品、下品的小阶级,暂且不提。
即使是渡劫期修士,用的至多也不过是极品天级法器。
譬如她曾经的本命法器重瓣莲座,便是玄峰上任峰主,许烬欢的师尊为她打造的一件上品天级法器,当时无数人皆艳羡不已。
道器,还在极品天级法器之上,连她也是第一次听闻。
这之上的法宝有各种名称,譬如道器,神器,仙器,真灵器,诸如此类,没有详细的等级之差,只有各自用法,自远古上神陨落之后便极其罕见。
道器,顾其名,便是与大道之法有关的,法则类至宝。
阿渊竟冒死为她寻了一件道器。
许烬欢得知这个消息时,摸着颈间的璎珞项链,愣了好久的神,才消化过来。
不知怎么,也许是即将孵育出器灵,二十四桥明月夜对她颇为亲近,竟霸道地强行挤走了丹田中的重瓣莲宝座,自行更替为新的本命法宝。
后来,本就天赋极佳的许烬欢得至宝助力,实力更是突飞猛进,虽然因着渡劫期晋升难如登天的缘故,她的境界依旧停留在渡劫初期,但实战能力却极为强悍,人人避其锋芒。
初时自然有那眼热之人争夺她的道器,只是这道器法门繁多,极其强大,依托廿四个节气生出数种道法,变化多端,神鬼莫测。
于是许烬欢所向披靡,无人可敌,人人都知她怀有重宝,却只能眼馋。
许烬欢给二十四桥明月夜取了个简名,即为浮生,取自她的道号“浮生道尊”,意为浮生逍遥。
而浮生的法诀,则名为天时轮转诀。
……
所以,已经如此强大的她,近日却开始显现异状,浮生璎珞也有些微乎其微的黯淡,身为道器的主人,许烬欢敏锐地感知到了。
她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她的实力,在衰退。
只是还不知缘由,但身处地渊之时,她心中有所触动。
冥冥之中,似乎传来指引,催促、诱惑着她去探查真相。
可地渊暴动的镇压一旦开始便不能提前结束。
许烬欢悄悄睁眼,看了眼对面端坐着的璧月生,他俊朗不凡,眉目沉稳,看起来颇为可靠。
许烬欢琢磨着,原本地渊此次的暴动有一位渡劫期修士压场即可,而现在有一位渡劫期修士璧月生,再加上她的本体在此,已是足够。
于是她顺应心意,分出一抹神魂化身,轻巧地落到了地渊上方,替她去往心中指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