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多少有些失控。
夏伊醒来时，叶沉已经穿戴整齐，还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好放在一旁，只等她醒来，便替她穿上。
一看时间——七点过了，而欧琳要求七点半在招待所大厅集合。
睡意被惊吓的瞬间全无，夏伊冲进盥洗室，一边风风火火地刷牙，一边伸手抬脚，配合叶沉帮她穿衣服。
两人踩着秒针赶到大厅，正好赶在欧琳开始点名之前。
欧琳冷着脸扫了他们一眼，便开始训话和分配任务。
夏伊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一边与叶沉进行意识交流。
【你说，昨晚欧琳是怎么惩罚那个哨兵的？】
她实在太好奇了，怎么都想象不出一丝不苟的欧琳老师挥舞小皮鞭的画面。
【可能就是审问吧。】叶沉知道她在想什么，纠正她邪恶的念头：【欧琳不会做那种事，她其实心地很好。】
夏伊当然知道，但还是故意撩他：【“做那种事”就不能“心地很好”吗？】
叶沉：【……】
夏伊得寸进尺：【要不……下回我们也试试？】
人群中最强大的那位S级哨兵，耳根悄然泛红。
塔所辟出半层办公区，改造成临时疏导室。实习向导每人一间，由各自的哨兵担任警卫，应对疏导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
实习采用日结积分制度：每日起始分为10分，完成规定疏导名额即可保底，超额每多一个加1分，少一个则扣1分。
夏伊想起安吉尔的话，勾了勾唇角。
业绩考核无处不在，不仅缇娅的副官们有，她们这些实习向导也有。
每日的业务指标：A级向导四个疏导名额，S级向导七个。
去食堂用完早餐，夏伊和叶沉去疏导区找自己的办公室，在走廊上和洛月华、顾曜珩不期而遇。
正巧，两人还是对门。
招呼是不用打的。
夏伊和洛月华之间，从来都不是见面可以打招呼的关系。
至于叶沉和顾曜珩，目光交接，就能迸射出火药星来。
夏伊推门之际，身后响起洛月华的声音：“要不，我们比试一下，看谁一天疏导的人次多？”
KPT考核+内部竞争？
夏伊扶门，转头，露出一个示弱的笑容：“这个就别争了吧，你一定是第一。”
要卷，让洛月华自己卷去，她可不想。
反正没有末位淘汰，她只需完成业务指标，稳稳拿到实习学分就够了。
洛月华盯了她两秒，冷冷吐出一句：“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真难听！
夏伊被惹毛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扯头发抓脸蛋？
若是动用精神力攻击，两个S级向导打起来动静太大，整个走廊都会受到波及，一定会被批的。
在扣学分这件事上，欧琳从不手软。
也就迟疑了这么一瞬，洛月华砰的一声关上门，没给她反击的机会。
就连顾曜珩也被关到了门外。
顾曜珩复杂的目光投了过来，却直勾勾地落在夏伊的脖颈处。
夏伊下意识地扯了下衣领，脸微微发热。
脖颈下方有几个草莓印，是昨晚叶沉种下的。
叶沉一向温柔克制，不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昨晚，她大概是撩的过头，令他有些疯狂失控。
她迅速打开门，闪了进去。
在她身后，叶沉原本温和的气息陡然冰冷，甩给顾曜珩一个“离她远点”的警告眼神，跟着进了门。
顾曜珩恨的牙痒痒，叶沉这家伙太会装了！
只要夏伊在，就是一副温顺隐忍的模样，一旦夏伊背过身，就会露出獠牙。
疏导室九点开放，第一个哨兵准时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中队长，S级，还没有被深度标记过。
他用那双冷灰色的无机质眸子戒备地看了一眼叶沉，目光落在墙角的衣帽柜上。
显然，他对A5塔所疏导室的布置，要比夏伊这个外来的向导熟悉。
像在重复无数次的例行程序——他脱掉军服外套，打开柜门挂进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止咬器，戴在嘴上，接又拿出一副手铐，把双手反铐在背后，最后把钥匙扔到地板上。
最后，他走到夏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双膝分开，腰背挺直，标准的M式待机姿势。
夏伊被他这番神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尊敬的向导小姐，请惩罚我的身体，救赎我的精神。”
哨兵开口，低哑的嗓音吐出犹如苦修士受戒般的台词。
夏伊：“……”
她轻咳了一声，润了下嗓子：“我们白塔向导的疏导流程，不是这样的。”
哨兵后背的肌肉绷得更紧，眼神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考验他。
叶沉捡起地板上的钥匙，帮哨兵解开手铐。
夏伊指了下哨兵的脸，“那个……止咬器，我们没用过，不知道怎么取，你自己取下来吧。”
别说，哨兵戴上止咬器的样子，还真是诱惑。
夏伊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叶沉带着止咬器，金属网后透出他冷峻的五官，唇角因拘束而泛红，跪伏在她面前，仰头望她……
不过是心猿意马的一念，却顺着精神连接泄露了出去。
隔着几步距离，叶沉的气息凝滞了一瞬，眸色陡然幽深，耳垂比晨训时还要红,简直是娇艳欲滴。
等那哨兵取下止咬器后，夏伊示意他坐下，然后隔着桌面，伸手覆盖上他的额头。
疏导时，她的神情一向平静无波，而这次，她却微微动容。
这个哨兵的精神图景被破坏的太严重了！
精神体更是伤痕累累，残缺不全。
他虽然没有间断过疏导，但每一次疏导，都像是一次粗暴的缝合，把他支离破碎的精神图景暂时拼合在一起，再在上面狠狠踩几脚。
让他苟延残喘，作为一个工具，继续被使用。
夏伊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把他的精神图景细细梳理了一遍。她不敢操之过急，生怕弄碎了他的精神图景。
“三天后，你再来找我疏导一次。”夏伊郑重地说。
这在她的疏导记录上实属罕见。一般说来，她一次就能完成全部的疏导。
哨兵许久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的精神面貌和先前明显不同，死灰中焕发出生机。
他深深看着夏伊，缓缓开口：“这就是白塔向导的疏导？”
夏伊确定的点头。
止咬器和镣铐，是为了防止疏导时哨兵突然失控，伤害向导的情况发生——但经过专业训练的向导知道如何避开哨兵的敏感节点，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塔所的向导也都是白塔向导学院培养出来的，不致于犯这种低级错误，除非——
她们是故意的。
夏伊不愿再深想下去。
第二个哨兵进来时，夏伊已有所准备，直接吩咐他坐在椅子上，不要再去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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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况，比上个稍微好一些，但精神图景也很糟糕，像被暴风肆虐过的废墟。
午休铃响起时，夏伊只疏导了三名，看来下午得加把劲，才能完成业务指标了。
推门出去时，她下意识瞥向对面，想知道洛月华完成了几个名额。
说是不比，其实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胜负心的。
看清对门电子屏幕上的数字后，她不由愣住了——疏导数：1
门口冷冷清清，没有等待的哨兵，精神感知探过去，疏导室里空无一人。
这个洛月华，不是气势汹汹地要和她比试吗，怎么才疏导了一个就不见踪影？
夏伊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去食堂的路上，正好碰到欧琳。她脚步匆匆，身后跟着几个塔所的人。
夏伊叫住她：“欧琳老师，洛月华去哪了？”
欧琳瞥了她一眼：“洛月华另有任务。”
“加分吗？”夏伊敏锐地嗅到猫腻，“多少？”
“十分。”欧琳板着脸训她，“别整天只想着这些，眼界放高点，格局放大点！”
夏伊腹诽：明明是你拿着KPT考核压迫我们啊，现在倒嫌我们眼界低格局小了？
来到食堂，已经有不少人在用餐。
几位向导围坐一桌，低声议论着什么。
薇薇安也在其中，看到夏伊进来，立刻端着餐盘换了个座位，坐到夏伊对面。
她临时标记的哨兵也跟了过来，这是个身形高瘦、气质斯文的A级哨兵，有几分学者气息。
“你疏导的哨兵怎么样？”薇薇安问。
“不怎么样。”夏伊摇头。
“我这边也不好。”薇薇安看了眼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压低声音说：“他们的精神图景被破坏的太可怕了……”
她忽然间感到空气的张力，抬头望向斜对面的叶沉，看见他手心摆弄着一枚小巧的电子备。
“声波屏蔽装置。”夏伊解释道。
“哇，你们居然有这种高级装备！”薇薇安明显松了口气，对着监控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还挥了挥小手，表演感十足。
她回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知道吗？A5塔所从不接受白塔实习生，这次是在克莱尔的强压下，缇娅才勉强答应。”
夏伊：“因为这个地方的向导有问题？”
“以前有人举报A5塔所虐待哨兵，检察厅派了调查组，塔所的每一个向导都做了口供，但最后还是没立案。”
“你是说……集体作恶？”
“几乎每年分配到A5塔所的向导中，都会出现意外死亡的。”
“不同流合污，就会被灭口？”
薇薇安重重点头，一把握住夏伊的手，忧心仲仲：“我好怕被灭口，怎么办？”
“先准备好遗书？”夏伊提议。
“我们已经被断网了，消息传不出去。”薇薇安简直要抹眼泪了。
“那就……同流合污？”
“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了。”薇薇安无奈地叹气。
就在此时，地板猛然震动了一下。
夏伊停下用餐的动作。
随即，尖锐的警铃响彻走廊！
“怎么了？”薇薇安一脸茫然。
“哨兵狂化。”夏伊精神感知瞬间铺开，神色微凛：“他们有危险！”
她站起身来，向食堂门口冲去，叶沉和她同时起身，紧随她身侧。
薇薇安在她身后大叫：“谁有危险？”
“顾曜珩！还有洛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