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空气中充斥弥漫的消毒水味刺激着人的鼻腔。
安静的走道里,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无助地跪坐在地板上,她身上的黑衬衫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白了,生满冻疮的手捂着脸,啜泣声从指缝里溢出来。
走道的另一端,姜弥拿出镜子惬意地补了层裸粉色口红。
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刚好路过那个中年女人。
姜弥停下,贴心地给她递了张纸巾。
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谢谢……”
姜弥微笑着回应,起身走过,喃喃:“地上很冰吧。”
“或许是家人得了重病,伤心起来哪顾得上地板冰不冰,”一道电子音从姜弥脑中响起,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是谁都能做到你这样呢。”
语气并非指责,而是一种赞赏。
电子音属于姜弥所绑定的人渣系统小鸦。
就在半年前,小鸦找到了姜弥,让她前往不同的世界完成任务。
轮回有道,有些人这一世就是为了历劫而来,历劫成功则为功成圆满。而姜弥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他们生命中的人渣,帮住他们完成历劫。
所以她要获得他们足够的爱意……只有如此,她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姜弥冷酷自私,美丽温婉的外表之下是阴暗无比的内心,否则小鸦也不会选择她作为任务的执行人。
系统对她进行了多方测试,确认她就是最佳人选。
而穿梭在这些世界中的姜弥不会得到金钱、名誉、美貌、气运……这些东西她早就不稀罕了,算得上什么奖励?
系统说,姜弥是它见过第一个跟他谈条件的人类。
也是它见过第一个……要求那么特别的人类。
深秋时节,姜弥穿了件浅咖色的长风衣,内搭简洁修身的纯色针织衫和半裙,高级又温柔。
她懒懒地插着兜,等电梯。
就在这时,口袋里响起了震动声,姜弥看了眼没有备注的号码,滑动接听。
“姜弥小姐,您要的信息已经查到了,东西就在霍听生手里。”
“确定?”
“确……”男人迟疑了片刻改口,“有八成可能。”
“嗯。”
电梯刚好到,里面信号不好,电话自然而然就挂掉了。
姜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唇边有颗若隐若现的梨涡。
她低语:“无上至宝,万寿无疆。”
到达高级病房的楼层后,姜弥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保了自己目前的妆容没有一丝破绽。
美丽大方,温柔善良,这是她在所有人面前的人设,这类人中当然包括霍听生——
这个世界中她那身患绝症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的男朋友。
霍听生帅气多金又恋爱脑,无父无母,天天变着法的给她花钱,就连进了医院,还不忘让秘书在拍卖会上以两千万的天价拍下姜弥生涩的毕业作品。
他对她豪掷千金,而就在不久后,霍氏集团将被爆出巨大丑闻,随后便宣告破产。
这样就意味着,将没有资金再来支撑他在医院高额的花销。
而从他身上圈了很多钱的女朋友姜弥,会选择给他治病?
在她达成目的之前或许可以吊着他一条命,但在那之后……
按理说她只是他的女朋友,法律上她没有义务,道德上——
“你没有道德。”
小鸦笑呵呵地说。
姜弥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唇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又蹙起了眉。
她的头发不太卷了。
姜弥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这个世界中的“姜弥”也一样。
只是“姜弥”对自己的容貌已经到了极度注重和依赖的程度。她知道自己的美,更知道如何利用美。她从小就在母亲的不当影响下逐渐形成了一个潜意识——
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阶级跨越,像她们这样美貌的女人,就该比别人过得更好。
于是“姜弥”按照母亲的吩咐,在大学还没毕业时就被迫与某大龄精英男相亲。
然而相亲过程并不愉悦,“姜弥”实在无法苟同精英男的某些观点,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精英男没想到自己竟被摆了脸色,气冲冲跑去质问“姜弥”的母亲姜莉。姜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责任全都归咎到女儿身上,让她滚出家门。
被母亲冷言冷语伤透了心的“姜弥”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当时正是暴雨的夜晚,她不幸遭遇车祸,结束了看似璀璨实则凄惨的一生。
所以姜弥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躺在医院里,那是半年前。
…
姜弥的视线从镜子中收回,象征性地叩了两下门,随即推门而入。
病床上的男人支起半边身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日光掠过他病态苍白的脖颈,隐约能看见几道红痕。
“小弥。”他哑声唤她,喉结轻滚。
姜弥给他倒了水,温柔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吃药。
她附身,垂落的发丝扫过男人的颈侧。
有点痒。
霍听生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他突然攥住姜弥欲收回去的手腕。
“疼……”霍听生仰着脸呢喃,分明是在示弱,拇指却暧昧地摩挲起她的腕骨。
继而,男人顺势圈揽住姜弥纤细的腰肢,整个脸都埋在她怀里。
好香。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没有可以喷什么名贵的香水,却有种沁人心脾的香,让人上瘾。
那只手背上还留着针孔的淤青,此刻却强势地烙在她身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姜弥细腻的肌肤,酥麻的痒感袭遍全身。
姜弥的指尖陷进他蓬乱的黑发。
男人情不自禁地亲吻着,闭着眼,表情就像朝圣般,仿佛眼前的姜弥就是他生命中最纯洁又至高无上的信仰。
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姜弥按住他的手,垂下头,脸颊有些红:“阿生,这里是医院。”
有些事儿得适可而止。
霍听生喘息着,他笑了下,揉了揉姜弥的脸蛋:“小弥,陪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姜弥应下。
医院是本市著名的私立,这一整栋楼周围都环绕植被,像一座小型植物园。
霍听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差的地步,作为体贴的女朋友,姜弥绝不会让他自己走动,而是推了轮椅来。
深秋里温差大,早晚冷,不过现在正是午后日头足的时候,还算舒适。
霍听生一副皮囊极为出色,因为常常出现在财经报和各种采访里,他的热度并不比当红男明星小。
因为最近都没能看到他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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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网友今早还在热议,猜测霍氏是不是谈了什么秘密合作。
那些人如何也想不到,他此刻正坐在轮椅上,病入膏肓。
尽管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
男人肩上披了件黑色大衣,腿上盖着一层薄毛毯。温和舒适的阳光直直打在他挺俊的侧脸上,比往日平添了几分病态美感,有些诱人。
他自幼便养尊处优,就连如今饱受病痛折磨,也显得矜贵,没有半点儿狼狈可言。
他正直勾勾看着姜弥,那种眼神并不让人觉得冒犯,而是极温柔,其中又参杂着点儿侵略性。
霍听生翘了翘唇角:“小弥,别动,你这样很漂亮,我给你拍照。”
说着,他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几张。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常常记录下她的每一刻,姜弥回忆着,她吃饭的时候,她看书的时候,她画画的时候……
她会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拒绝:“我都没准备好呢,不许拍。”
“好好好,”他总笑着应,“你怎么样都好看。”
每当这个时候,霍听生的眼神都无比澄澈,不掺一丝其余的念想。
回过神来,姜弥笑了声。
霍听生:“笑什么?”
姜弥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
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霍听生那儿来电话了。
不知道那边都说了些什么,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双手紧紧捏着轮椅扶手,但又似乎是早有预料,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他不说,姜弥也不主动问他,沉默了会儿,他才说:“公司出事了。”
这事姜弥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曾经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姜弥表示想赚钱的愿望,那时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还是云泥之别,他说:“快钱总是来得不干净,姜小姐。”
而霍氏的资金来源就不完全干净。
霍家发家于上世纪的香港,霍听生的爷爷是当时有名的帮派和安会坐馆,霍听生的父亲更是胆大,和老爷子因为选坐馆的事情闹得非常不愉快后,自己跑到了泰国缅甸那一带做起了毒品生意,靠着特制的LSD成为了一代大毒枭。
霍听生出生在泰国,也正是因为他的降生霍父才有了金盆洗手的心思,后来表面上洗白了生意,回到了国内定居。
一块发霉斑驳的墙皮无论再怎么修补,根儿里都是烂掉的,霍氏就是如此。资金来的不干净,早晚一天完蛋。
霍父靠贩毒赚得盆满钵满,却不知道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一边是钱权者举杯共饮无限狂欢,一边是底层人们挣扎求生。
谁又能说这不是因果轮回和报应呢?
不仅报应了他,还报应了他老婆和儿子。
姜弥张了张口,安慰:“别想这么多,我和医生商量过了,约了下礼拜手术。”
霍听生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小弥,治不好的,不治了。”
“我妈就是这个病走的,浪费钱做什么,你以后该怎么办?”
“小弥,最后的时间,陪陪我吧。”
姜弥神色有些为难,许久才应下来:“好。”
她蹲下,头轻轻靠在男人的腿上。
姜弥当然愿意陪着他,她想要的东西还在他手里。
只有她成功完成这次任务,她才能从这个世界带走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