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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无疆心(二)

作者:水墨红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祝余街上,摩肩接踵,一步都难以迈动。唯有一处空了出来。一女一男,一青一白,气质飘盈,面覆纱,一站一坐,在撑着的棚子下,为人看诊。


    祁夜依踮脚,“有意思,这竟是走也走不动,一眼望不到头。”


    他身量已然算高,可这般情景下却是只能看到那高高撑起的棚子,连内里的人在做什么都看不到。


    他拍了拍身旁一人,那人怀中抱着熟睡的孩子,紧贴着胸膛,不知会不会闷死了。


    祁夜依问道:“老兄,这位神医何时来坐诊的,怎的这大街上的人如此之多?”


    那人道:“神医以半月为期,十日在此,五日休息,今日是这半月的最后一日了,只是来此的人大都是病入膏肓,想求个一线生机的,病自然难治,一日也就能治三四个人。前面的人没治好,再加上名气越来越大,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成了这幅图景。”


    祁夜依折扇掩面,惊讶道:“老兄这番见解高明,不知是哪里人士?”


    景熙看他嘴巴凹成“哦”形的浮夸模样,眉头一挑,这家伙要干什么?


    那人抱着孩子,往怀中贴了贴,对祁夜依这番疑问带了些警惕:“本地人士。”


    祁夜依点点头,随即摇着折扇满脸嫌弃,朗声道:“既如此,这孩子的瘟疫就该早些治疗,死气沉沉的,待在人堆里做什么。”


    瘟疫!


    周围人挤人到看不见任何缝隙的人群瞬间爆发了,“孩子有瘟疫让他在这儿,你这不是害人嘛!”


    “我靠,你个老东西怎么想的,快滚远点!”


    “有瘟疫快去治,还排什么队,所有人都染上了多大的罪过!”


    “……”


    那老伯眼见得动静越闹越大,慌乱辩解道:“不是,不是瘟疫!”


    “不是瘟疫你把孩子捂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脸都不给人看,谁信你。”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不是瘟疫,有本事你证明给我们看啊!”


    老伯抱孩子的手越发紧了,面色涨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起来十分的手足无措,“不,不成啊……我……”


    “不成什么不成,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就甭想走了!”


    “对,要是我们都染上瘟疫,都是你的过错,你得负责!”


    “……”


    祁夜依插嘴,立刻提议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不如这样,我提议让这个老伯带着他的孩子先去看神医,我们也一同去让神医瞧瞧。”


    “有了解决办法最好,没有解决办法我们就让这老兄负责。”


    “对,我同意!”


    “我们让神医去瞧瞧!”


    众人推推搡搡,祁夜依在前边开路,景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身影。


    那老伯还想辩解,被景熙按住了肩膀,她道:“老伯,快给孩子看病去吧。”


    他也反应过来一般,抱着孩子抬脚便跟在了祁夜依身后。


    瘟疫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一群人挤进了最前面。


    那神医一身浅青布衣,覆着面纱,头上簪着一朵白花,正在给人施针。她神色认真,不受影响,一双手极度平稳,慢慢地,竟将那浑身冻紫的人救活了!


    祁夜依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枯木逢春术,这招堪比活死人肉白骨的无疆谷秘术,当真厉害。”


    “神医,多谢神医,妙手回春啊!”那人的家人抱着他,一个劲儿地向女子磕头。


    女子颔首,疲惫的眸中染上笑意:“老人家,不必谢了,可以回家了。”


    随即,她抬眸看向祁夜依,这人方才说的“枯木逢春术”她已然听到,能知晓她无疆谷秘术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阁下是何人?”


    祁夜依耸肩笑笑,一人喊道:“神医快救救我们吧,我们要被这瘟疫害惨了!”


    瘟疫?


    她看向这人指着的孩子,招手道:“老伯,近前来坐。”


    老伯立刻抱着孩子跑过去,道:“神医,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吧!”


    女子道:“老伯莫急,您先说一下病症。我来看看。”老伯立刻将孩子向前抱了抱,露出了脸,不,应该说缠满了布料,满是血污,一圈一圈的脸。


    只露着一双眼睛,黑漆漆的,麻木的,不知生死的眼睛。


    女子蹙眉,“他的脸……”


    “他的脸没了啊!”老伯接话,隐隐带着痛心疾首的哭腔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她探上那孩子的脉,脉搏强劲,却有一股妖力在体内纵横,横冲直撞。


    “你惹上妖物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无疆谷处在三大凡人王朝的最边处,前来看病的修士只占两成,其余八成皆为凡人。


    故而他们初春开谷,半春闭谷,至多一月半时日,为的就是让冬日得病的凡人能在初春时节恢复好,能够去劳作,耽误不得一年吃饭。


    其余时间,无疆谷弟子大都是各处游历,治病救人,在谷中者甚少。


    所以在场众人对妖物的反应很是剧烈。


    “居然是妖物作祟,那这瘟疫岂不是不好治了!”


    “作孽呦,惹了妖物,你个老东西一看就不是个规矩的!”


    “神医,神医救命啊!”


    老伯面色羞愧,“都,都怪我贪财好色,那妖物剥了我家幺儿脸皮,我……”


    女子一针见血道:“不必辩解,妖物不可随意伤人,否则必会遭天谴,你可是收了它什么东西?”


    老伯不答话,周围人推搡他。


    “收了东西就快说啊,孩子重要,还是你那东西重要!”


    “你不会收人家钱了吧,把孩子的脸卖给他了!”


    他仍旧低头不言语,像是在考量什么。


    “师兄。”女子见他不说话,唤向身后抱剑站着的人,他立刻走来,道,“把他脸上的布摘下来。”


    谁知那老伯居然拒绝了,就要起身离开,“不行,我们不治了,我们走。”


    只是刚一起身,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按了下去。


    那手瞧着没用多大的力气,却轻而易举犹如千钧重担一般硬生生将人压了下去。


    向上看,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半分薄红,十分招摇,风一吹,鬓角碎发微扬,与唇角弯起同一个弧度。


    “怎么能说不治便不治了,不就白费了这么些力气,白费了这么些感情。”


    女子那位师兄看他一眼,对老伯道:“若你想救这孩子,必须将那妖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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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东西还回去。”


    “这……这……”老伯还是在犹豫,最后下定决心般,道:“我们不治了!”


    依旧被祁夜依挡下,他笑了笑,道:“我说老头,你还真是大公无私、任人唯贤、天下为公啊!”


    祁夜依这成语用的杂乱,却不难听出其间的嘲讽意味。


    “你不说,我可说了。你用你儿子的脸换了那孽妖扮作的野观音五百两白银!你说是也不是?”


    老伯一听,脸立刻白了,颤着手道:“你,你怎么知道——”


    祁夜依笑笑:“那便是了。接下来是我继续说,还是老兄你自己说?”


    老伯缓了半晌,道:“我本是宁朝一布商,因盗贼半路劫掠,新进的锦罗绸缎尽数被抢,我无力偿还债务,他们便上门催债,曾经与我要好的友人也尽数离去,我只得变卖家产,却依旧有所亏损,工钱、布钱零零散散加起来还有四百多两未还,家中老母病重又急需用钱,我……哎……”


    “我就听了人说西村有个观音庙灵验得很,走投无路便去拜了菩萨,得了那五百两。”


    “可我没成想代价是我儿子的脸啊!”


    四周人对这老伯的言语略显悲戚,总归是命运捉弄人。


    祁夜依翻了个白眼,道:“不要你儿子要你啊。你那东西要你一个老东西做什么,它要当然是要年轻鲜活的人气了。”


    那白衣男子接着道:“想来那妖物本想要了你儿子的命的,只是你心不贪,四百多两债款只求了五百两,只足以它剥下你儿的脸皮。”


    “原来是这样,老伯宁愿苦了自己,也不苦了旁人,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这真是给孩子积德了。”


    “也是无奈之举啊……”


    ……


    白衣男子听着这些议论,抬眼看向人群,“可有人愿出五百两,治病所需。”


    “……”


    人群顷刻鸦雀无声了,谁都不会放一个屁。


    祁夜依饶有兴趣地环顾一周,手中的折扇晃啊晃的,就看着白衣男子面纱下的脸冷冷一笑。


    “既如此,师妹,我们走。”


    师妹蹙眉,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开始收拾摊子上的物品。


    周围又有人不乐意了。


    “你们怎么走了!今日看病的时辰还没过去呢!”


    白衣男子道:“世上岂有天上掉馅饼之事,若真想看病,可以,诸位父老乡亲按病症缓急轻重付药钱。”


    大家立刻议论纷纷:“不是说好不给钱,以前的人都不要钱,你们凭什么要我们钱!”


    “凭什么?就凭此处所有的药都是我师妹一人辛辛苦苦种的、采的、制的,此处唯一辛辛苦苦治病救人的医师只我师妹一人。而她凭什么救你们这群见死不救的人。”白衣男子语气温润,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他冲祁夜依一抱拳,“公子若有时间,可进谷一叙。”


    “师妹,我们走。”


    祁夜依笑笑:“小景,我们也走。”


    “诶,等等,神医等等。”有人不依了,“我们可没说我们不出钱,我瞅咱们这儿满打满算得几千人头了,大家凑凑,富的多出点,穷的少拿点,五百两银子不还是手拿把掐的事。”


    “是不是啊,大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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