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降下第二场大雪,人迹罕见的荒郊野岭,山谷丛林,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为万物遮上最纯粹的白,天地一色。
人行走在雪地上,脆弱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鞋靴留下痕迹,不多时又被一层薄雪覆盖,掩饰踪迹。
扶桑裹紧冬装,哈出一口白气,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时安身后。
他第一次见到雪。
书上的东西成了真,他虽不适应,却出奇地感到愉悦。
冰凉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眼睫和脸庞上,又瞬间被热气打湿,融化成晶莹的水珠,又湿又凉。
顾时安新奇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脚步欢快,他蹲下身,不拘地从地上捧了一把雪,用力往上一扔,雪粒哗啦啦地落下来,拂了他一身雪,他也不觉得恼怒。
扶桑看他玩的不亦乐乎,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笑意,她弯下腰,随意地抓了一把雪,然后在手里揉搓成球。
“殿下。”她呼唤着他,等人回过头,她又搬出那套哄人的说辞,“你看,这就是雪球,小孩子喜欢玩的把戏,就像这样……”
她说着,伸手轻轻一掷。
雪球砸在他的后背,四分五裂的碎开,衣上留下些许残雪。
不疼。
一点都不疼。
顾时安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原来,向他扔过来的,也可以不是武器,也可以不疼。
他眼底的光又亮了几分。
扶桑笑意盈盈地问他:“好玩吧殿下?”
顾时安满意极了,寒风如刀,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仿佛置身于点有炭火的屋子里,他手心发烫,点了点头,认同道:“好玩。”
他学着她的样子,也想捏出小小的雪球,但是他的动作太生疏,稍稍不小心,雪球就会被蛮力捏碎,他花了好长的工夫,才捏出一个长相奇奇怪怪的雪球。
说是球,但实物却是又扁又方,完全就是四不像。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恼。
扶桑鼓励道:“没关系,殿下慢慢来。”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道浑厚的虎啸声,那声音响彻天地,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跟着,大地剧烈震动,强劲的疾风从东边密林席卷而来,噼里啪啦的阵阵巨响,有东西正以雷霆之势闯了过来,踩踏树木,发出攻击。
顾时安眼神骤冷,眼疾手快搂着扶桑的眼飞到了上空。
等扶桑俯视下方,才发现是虎妖在林子里横冲直撞。
这地方位处人妖魔三界之中,遇见妖物实在正常。
她细细地看过去,才发现下面还有几名身穿青色服饰的修士。
虎妖莫名发狂,攻击毫无章法,但体型极大,凭借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好几次突破了那几名修士设下的阵法,还让他们受了伤。
这密林里地形复杂,树木生长杂乱无章,虎妖体型庞大,行动不便,可若是到了空旷的雪地,届时虎妖行动自如,想要困住他简直难上加难。
果不其然,虎妖一到了空地,速度瞬时变快,转身就朝着离它最近的修士扑了上去。
小心!
扶桑险些惊呼出声。
好在有同伴眼疾手快把人拽到一边,从虎口里救下他。
扶桑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神情紧张地看着底下一幕。
这一幕分毫不差地全落在顾时安眼中,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暧昧的气息。
“你想救他们。”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悄然一笑:“我帮你。”
扶桑倏地愣住了,不等她反应过来,甚至她都没有察觉到他是如何出的手,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只发狂嘶吼的大型虎妖突然噤声,它轰然倒地,卷起纷纷扬扬的雪花,直直地扑了正准备殊死一搏的修士们一脸。
顾时安带着她下去时,那些修士闻声望来,一个个表情麻木又茫然,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惨烈厮杀中回过神。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
还是一位稍稍年长的青年最先回过神,上前一步道谢道:“多……多谢两位搭手相助。”
顾时安默不作声,扶桑就摆摆手,替他道:“不用谢。”
青年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蒋恒,清风派弟子,此行是带着师弟们下山历练,听说有虎妖袭击附近山村,特来此降服,却没想到这虎妖竟然如此强大,我们不仅没收服,还险些命丧虎口。”
说到这,蒋恒有些羞愧:“也是让两位高人见笑了。”
扶桑道:“蒋大哥莫要妄自菲薄,若不是你们耗费了它不少精力,我们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击杀,君子不问结果,但求问心无愧。”
蒋恒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笑而不语。
这时,他的一个师弟喊他:“大师兄,你快来。”
扶桑跟着蒋恒一起过去,那名师弟指着虎妖的头颅,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怎么不见凶器?”
老虎的头颅骨碎开,太阳穴处有个狰狞可怖的血洞,看样子是有东西砸进了它的太阳穴,一击毙命。
可事实上,只有血水潺潺不断从血洞里面流淌出来,并没有看见任何兵器。
扶桑有些讶然,她回过神望向停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顾时安,问道:“你拿什么打的它?”
不知道是不是外人在场,他又变得疏离冷漠,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来。“雪球。”
那个四不像的雪球。
此话一出,蒋恒的师弟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可置信。
世人真有人有如此能力?简单的雪球也能打出致命的伤?
扶桑心虚地笑笑,委婉道:“他力气是大了些。”
蒋恒好歹跟着师父和长老们见过不少大世面,惊讶的情绪一扫而过,但终归年轻气盛,没忍住好奇道:“不知两位师出何门?实在是厉害。”
“无门无派,散修而已,叫我扶桑就好。”
她望向顾时安,顿了顿,语气忽然放轻,对蒋恒介绍道:“他是我弟弟,平日里不爱说话。”
顾时安闻声抬眸,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等视线相交,他又像偷腥的猫被发现一般迅速挪开视线。
她在撒谎。
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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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在乎,甚至觉得姐弟的关系比主仆的关系更加亲密,这种关系的转变让他感到诡异的愉悦。
此处荒郊野岭,最近的驿站也要走上几个时辰,蒋恒一行人干脆就地扎营。
用术法扫清地上积雪,升起透明的屏障隔绝冷风和飞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干柴噼里啪啦地响着,温暖的火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
蒋恒他们带了干饼水囊,也分给扶桑一些。
干饼又硬又难咬,用牙咬着一角使劲往外扯才能扯断。在嘴里嚼着嚼着,满嘴都是干饼渣,一个个抻着脖子难以下咽,需要就着水才能咽下去。
这里虽然温暖,条件却比在魔宫里艰苦多了,顾时安只能跟着其他人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嚼着一张硬得像鞋底的干饼。
不过他可优雅多了,蒋恒的师弟们坐的东倒西歪,一个个打闹起来没个正形,嬉闹声不断。
不像他腰背始终挺直,正儿八经的盘腿坐着,活像练功,就连吃饼,也是用力撕下一块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
尽管他嚼了很多下才咽下去。
扶桑忽然生起一股负罪感,明明是她哄着他出来说外面都是美食,结果第一顿就让他吃的如此敷衍了事。
简直像是把富家少爷坑骗出来受苦。
她朝他递过去水囊,“润润嗓子。”
等他喝完水,她往他那边挪了挪,微微直起身,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又认真地承诺道:“等明日雪停,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且先忍一忍。”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廓上,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顾时安屏住呼吸,忽然咬紧了牙关。
扶桑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浑然不知地坐回去。
空气中忽地传来细微的“嗡”声,蒋恒和师弟们停止说笑,他从腰间摸出玉简来。
看到上面的字,蒋恒脸色变了变,对师弟们道:“掌门让我们赶紧回去。”
师弟们看他神色严肃,一个个收敛了笑,正色问:“大师兄,可是出什么事了?”
扶桑盯着燃烧正旺的火堆,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果不其然,她紧跟着就听见蒋恒说道:“魔界内部动乱,掌门怕外面不安全。”
她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起顾时安的神情,看他无动于衷,依旧专心致志地嚼着干饼,摆明了置身事外。
扶桑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又听蒋恒对自己提醒道:“近些年魔族烧杀抢掠猖狂至极,你二人出门在外,也要万事小心,能避则避。”
虽然这位姓顾的小兄弟实力强悍到可怖,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魔族高手云云,小心处事总是好的。
扶桑知道他是好心,笑着点头应下他。
蒋恒一行人因虎妖奔波缠斗许久,如今卸下防备,吃饱喝足,一个个互相依偎着入睡。
顾时安对雪依旧十分新奇,扶桑半夜醒来,发现他还在结界在搓雪球。
次数多了,他已经很熟练了,雪球圆润可爱,小小的排成一排。
雪小了许多,皎月露出云端,积雪泛着细碎的银光。
扶桑走近他,远离了篝火的温暖和结界的庇护,她骤然感到温度急速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