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前脚弯曲，虔诚地半跪抬头望月，一声声狼嚎响彻树林。
就在苏渺要出去时，那群狼化为了人形，见状她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凤凰，无声说了一句：“你学学。”
怕伏尘不懂自己的意思，她还传音重复一遍：“你学学。”
丝毫没有无情冷漠少言的仙尊模样，伏尘只是愣愣点头，一双黑色小眼睛偷偷斜眼看白狼妖兽。
“老大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对苏家出手？”一个身形粗犷的狼妖喊出来。
剩下的都在应和：“是啊是啊，苏家可害了我们不少同胞！必须让他们血债血偿！”
……听到这话苏渺抬手隐了身上剑修气息，生怕自己没有被发现还让灵剑引着苏悦儿二人走到她这边。
苏渺一身白衣站在树后刚好掩住她那清冷的身影，苏悦儿恨恨地收回眼光，而后不经意伸手背后推了苏敏儿一下。
林间安静，那群狼妖的话她们也听到了，苏敏儿知道苏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很清楚妖兽对苏家的憎恶。
猛然被人往前一推，她已经无法冷静，惊得直接喊出声：“啊！”
白光一闪，二人直接在林间消失不见。
狼妖一下散开在树后发现一个白衣女子，容貌精致恍若九天的女神，气质冰冷似高山雪莲。
见到他们没有丝毫惊慌，甚至漫不经心地抬手抚摸自己手心的灰色雀鸟。
狼妖都不太敢上前，还是苏渺打破僵局：“你们与苏家有仇？”
“自然，”先前那位狼族少年首领走过来，狼妖纷纷后退让出一条小路，他鼻子轻轻翕动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厌恶：“苏家之人？你是谁，身上怎么有苏家人的气息。”
几乎话落忌惮苏渺身份不简单的狼妖登时露出獠牙利爪，身后长尾直直竖着。
尾巴？
看来都是一群半路夭折的妖兽，这种妖兽就算化为人形也不会有先天优势。
苏渺摇头否认：“不是苏家人，暂住苏家而已。”
一只狼妖突然惊叫：“她，她是北寒仙尊！我听苏家人说过，就是她支持苏家豢养妖兽，甚至对我们斩尽杀绝……我的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这些妖兽无一不是受到苏家迫害，此刻也没有害怕，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紫竹却侧头低声斥责：“退下！你们忘了百落山的规矩！”
百落山规矩，不得与人族染上关系，不能主动招惹人族。
狼妖没有办法，一个个化成原形，望着苏渺的眼睛冒着恶狠狠的绿光，仿佛下一瞬就会上前撕碎她。
不能动人族，但若是没有留下痕迹就可以。
紫竹如何不知这群人对苏家的厌恶，只得看向苏渺又问：“你是北寒仙尊苏渺？”
明明有狼妖已经认出苏渺的身份，他还是问了一遍。
“不是，我只是借住苏家的无名修士，”苏渺脸不红心不跳地哄骗这群在她看来还是孩子的妖兽：“你们说的那位北寒仙尊应该还在无妄宗，仙尊一心修炼怎么会来这北城。”
生怕自己诓骗不到她继续补充：“我正是无妄宗弟子，此次正是奉了仙尊的命前来调查北城妖兽动乱一事……”
紫竹轻啧一声，说出的话却不一样：“原来是仙尊派来的，行了，你们散吧。”
后面的话则是对着那群虎视眈眈的白狼，他们不愿走紫竹一个低吼，他们只能不满地撤退。
苏渺也感受到这位老大并不信自己的话，但她并不在意。
她有心帮扶他们一把，若是对方不愿意她也不会上赶着帮对方。
又不是闲得没事，非要来淌这一滩浑水。
人一走紫竹也不遮掩，直接跪下：“百落山领主紫竹见过北寒仙尊。”
“去吧。”苏渺只是拍拍自己肩上的小凤凰，白色灵力带着它飘在半空中。
银色月光下，一个红衣少年缓缓现出模样，眉眼桀骜又带着一丝不忿。
苏渺靠在树干安静欣赏这一幕，栖梧火凤家的孩子，的确漂亮得很。
紫竹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哥？你还活着？！”
伏尘：“……”
原先还有些怀疑，此刻伏尘已经确定自己出来的原因，回眸对上苏渺鼓励的眼神，他语气幽怨：“呵呵，死了！”
“啊？”见到故人紫竹还有些喜悦，听到这话顿时伤感起来：“阿月姐死了，哥你也死了……”
一群傻子！
实在看不过去苏渺忍不住出声：“他是凤凰，能涅槃重生，伤心个什么。”
再说了祸害尚且遗留千年，前世她飞升时还听说伏尘做了北城百落山的王，就连栖梧的那些蠢鸟也求着他回去。
紫竹拉着伏尘的动作一顿，小声道：“哥，这位真的是北寒仙尊么？”
不是说无妄宗的北寒仙尊最是清心寡欲，还是无情道的一代宗室，他怎么看都不像啊……
怕这位「仙尊」发现，紫竹只敢偷偷瞧上一眼，不过频率很高，几乎是快速看一眼然后低头，又看一眼再低头……
伏尘被他这话一哽，无奈地看了一眼此刻随意靠在树上甚至还在歪头的仙尊：“她的确是北寒仙尊，可能的确和传言不太一样。”
准确来说，他是许久没见到她这般了。
伏尘记忆犹新的还是他被苏家刚送到无妄宗那会，百年前苏渺刚刚成为北寒仙尊，连带着两位师弟妹成为修仙界三尊——
剑修北寒仙尊，符修日炎仙尊以及力挽狂澜改变丹修人丁稀少惨状的修仙界最最冷门的丹修代表赤阳仙尊。
无妄宗还是人人嫌弃的流氓宗，苏家将他送到无妄宗山脚下，而后外门弟子送他上山。
他有机会逃，但他没有逃，无妄宗有一位他念了许久的人。
不曾从苏家逃开，宁愿经受百年的驯养，也是为了这一刻。
上山后他见到三位仙尊和他们的师父也就是宗主卞芜，没有什么修士的高架子，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这就是苏家送来的人？”卞芜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来自人界的小妖兽。
他只是默默看向被两人拥着的北寒仙尊，对方如同高高在上的明月，就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抱着一柄长剑也不减仙人风骨，只是说的话确实符合无妄宗当时的名声：“不是人，明明是只灰扑扑的小凤凰。”
一听到这话，就连原本跟在身后暗自较劲的两位仙尊终于大发慈悲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师姐，那他是栖梧那边的火凤凰啊？”林语惊喜地喊出声。
“不然还有哪里有凤凰？”沈落风白了她一眼，看向伏尘的目光带着恶意：“师姐，咱们还是不要招惹这样的麻烦。”
伏尘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栖梧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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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自己是半妖兽，体内确实流淌着妖兽的力量，以及这群人并不想将他留下。
就连对他万般好奇的宗主也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对自己感兴趣，但是不会收留自己。
伏尘对此很明白，只是无声望着那位仙尊，等待最后的判决。
“留下吧，无妄宗又不缺他一口吃的，正好做我的关门弟子。”
这话一出，打量他的三人终于没有那种轻视，不过多了一道怀疑。
后来他见到的北寒仙尊就是众人口中的模样，永远冷静永远强大，也永远的情绪内敛，谁也不知道这位仙尊到底在想着什么。
这人与百年前重合，而又不一样，伏尘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不同。
好在紫竹并不好奇北寒仙尊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有些惋惜：“哥你回来晚了，阿月姐等你那么久……”
他口中的阿月姐是狐妖，同他们一样都是苏家豢养的妖兽。
在离开苏家前，伏尘偷偷将他们放走，甚至让他们躲到百落山。
阿月比他们年长不少，就连伏尘也受过这位姐姐的帮助。
听到这话他回握住紫竹，语气焦急：“是苏家？”
紫竹摇头，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我们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死了，自从哥走后阿月姐就没有出现过。”
让伏尘现身可不是让他们相认，苏渺直接看向紫竹：“你们与苏家的恩怨，如今可说？”
哪里不能说，毕竟如今百落山真正的主子都回来了。
紫竹暗自腹诽，想起阿月姐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哥是真的对阿月姐不关心，但眼前下还是苏家更为重要。
在紫竹带领下，苏渺二人进了百落山真正的大本营，说是大本营其实只是一个很空旷的山洞。
却又不简陋，毕竟各种妖兽混在一起，不少还保持着原形，或者说他们不得不保持原形。
他们没有多余的力量化形，苏渺微微蹙眉：“他们怎么回事，怎么没了妖丹？”
修士体内有自己的道心，妖兽的则是妖丹。
她说的正是角落里紧紧挨在一起的狐狸与兔子两族，大多是白色的，偶尔混着一抹灰色。
她只能看到伏尘认为不平的事情，但对于苏家到底做了什么那是看不到的。
紫竹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跟伏尘讲述百落山的变化，一盆冷水浇下来将他的喜悦彻底浇灭：“……苏家抽了他们的妖丹，我们只能趁着夜里人少将他们偷回来。”
说是偷并不准确，取了妖丹的妖兽被丢在一旁，任由自生自灭。
哪怕坐下后没了那些惊恐而又嫉恨的目光，苏渺还是觉得那些目光依然在。
前世她隐约知道苏家做的事情，但她从没有管过。
苏家可恶，她这位仙尊同样可恶，是她纵容苏家做出这些事来。
她的声音泛冷：“苏家是什么时候做这些的？”
“应该是两百年前吧，”紫竹低头不敢看伏尘，声音很低：“那时候我们见苏家在欺负同伴，前去的人都被抓住，苏家后来就……”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第一批应该是我们的父母，他们被抓住后苏家又让人抓我们，我爹是百落山的领主。”
领主都被抓了，自然剩下的妖兽也逃不了。
“伏尘，你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