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雪愣了会，随后脸上挂上假笑，“好啊，既然谢先生想喝的话。”
纪珠云听宋绵雪的语气，抽空从牌局中看了一眼，狐疑道：“你们俩认识？”
“之前见过几次。”谢岐川说。
这是谢家的家宴，宋绵雪也想过可能会碰上谢岐川，因此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一直在这里睡觉。
宋绵雪镇定地满上茶，然后端给他，谢岐川垂下眼，接过来轻轻抿了口，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好坏。
“怎么样？”纪珠云笑着问。
“嗯，确实不错。”
纪珠云笑道：“能让你这么挑嘴的人这么说还挺难得。”
等到傍晚六点，家宴准时开始。
饭桌上大多都是淮扬菜，芸豆卷，雪蟹，龙井虾仁，清炖蟹粉狮子头……
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菜品。卖相极佳，色香味俱全。
宋绵雪作为外客，自然坐到下方最角落。
谢衡本来想挨着她坐，但是被苏韵清一个眼神制止，他也只能尴尬地立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宋绵雪保持着微笑，“你去和你家里人坐一起吧。”
主座上是谢既明，年逾五十，气质儒雅沉稳，从长相来看，不难看出和谢岐川是父子。
他眼神扫了一圈，发现了宋绵雪这位外人，微微蹙眉：
“这位是…？”
谢衡连忙开口，“她叫宋绵雪。”
瞥到苏韵清望来的目光，改了口，“是我的…朋友。”
“朋友？”谢既明眉头蹙得更紧了，毕竟是自己家的家宴，自然不喜欢外人在场。
见他不悦，纪珠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便听到谢岐川开了口。
“是我同意的。”他开口解了围，“之前谢衡给我提过。”
这话一出，场中人安静了一瞬。
谢衡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见状谢既明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道：“开饭吧。”
餐桌上并没有大声喧哗，只有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除此之外，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一顿饭吃得十分压抑，谢家人却像是习以为常。
雪蟹有些难剥，佣人用锤子轻轻地敲，用银勺挖出蟹黄，然后端了上来。
宋绵雪尝了口，嫩滑爽口，唇齿生香。
纪珠云问宋绵雪，“宋小姐和岐川是怎么认识的？”
天下的所有母亲面对接近自己儿子的异性，第一反应就要盘查来历。
“在餐厅里碰见的。”宋绵雪自然不可能说在酒店里的那次见面，“那时谢先生正在和阿衡吃饭。”
这句“阿衡”喊得有些亲热，苏韵清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
谢既明自然知道她和谢衡不是普通朋友，
“听说宋小姐还在读大学吧，在哪里读？”同样是盘查户口，纪珠云的态度则是要令人舒服的多，
“在燕大读大四，已经快毕业了。”
“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
“我觉得绵雪姐姐可以去当明星。”谢明苒道：“我觉得她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宋绵雪表情认真道：“算了吧，我玻璃心，害怕被网友骂。”
这番话把一群大小姐们都逗乐了，大概是觉得她说话有趣，笑得眼睛都合不拢。
苏韵清微微一笑：“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要有真本事才行。”
提起这事，谢既明目光扫过谢岐川，开口问道：“你和韵之聊得怎么样？”
谢岐川：“我和林小姐不太熟。”
纪珠云清咳了一声，示意还有外人在场。
谢既明这才作罢。
吃过晚饭后，谢家的女孩们聚在屋外的庭院玩，养了一池锦鲤，宋绵雪也被谢明萱她们几个堂小姐拉了出来。
佣人送了些糕点和熬好的乳茶，但这群女孩都嚷嚷着要减肥，不肯多吃，只有宋绵雪尝了几口。
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聊天的话题也无非是又去哪里玩最近新买的什么包包。
兴趣爱好倒是一致，有了共同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融了进去。
“我好像刷到过你的社交账号。”
宋绵雪的社交账号包装得十分精致，在不明真相的网友眼里完完全全是个生活优渥的小资名媛，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购买奢侈品。
但是在这群知道自己来历的人看来，恐怕就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只是良好的修养让她们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在脸上。
宋绵雪假装惊讶，“真的吗？我的号粉丝不多，刷到的话还真是有缘。”
“别谦虚了。”谢明萱说，“几十万粉丝粉丝还不多。”
如果是以动辄百万的大网红粉丝量来标准来看，宋绵雪的粉丝量确实不算多。
她起号时间短，也没有签约自媒体公司进行营销。
现在的时代，当网红不一定要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只要会搞怪搞笑放下包袱玩梗的，比靠脸发美照的颜值博主，更容易积累粉丝。
“你那么多粉丝量能赚多少钱？”谢明萱好奇道。
她虽然也是谢家的外家，但是性格和谢明苒不同，要好相处一些。
“能赚一些，但是可能还不够你们的零花钱。”
“我爸妈不让我晒照。”谢明萱说，“之前我发在网上都让我删了。”
宋绵雪笑着说：“你爸妈可能比较注意隐私吧。”
“我爸妈就是管我管得太紧了。“谢明萱说。
这话一出，一群大小姐都颇有同感的点头附和。
宋绵雪说：“我离我爸妈远，他们管不了我。”
有人好奇问：“你长得像你爸爸还是你妈妈。”
宋绵雪回答：“我妈妈年轻时是个很出名的美人，那会还有上海来的制片人想让她去当演员。”
“因为认识了我父亲，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种过于夸张的爱情果然感动了这群大小姐，”你们父母好恩爱啊。”
宋绵雪轻轻一笑，“是啊。”
她又道：“我小时候特别贪吃，有时候饿急了会去偷橱柜里的麻糖，被我妈发现的话，
“麻糖？那是什么呀？“
“裹了芝麻的糖。”
见女孩们依旧一脸茫然，宋绵雪索性简短道：“一种零食。”
女孩们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确实，小孩子吃糖的话会长蛀牙，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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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绵雪笑着点头。
“你小时候还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和我们讲讲呗。”谢明萱迫不及待还想听更多，这些事对她们来说十分新奇，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宋绵雪说：“没有了，我的事很无聊的。”
宋明萱还想再说话，抬起头注意到了什么，脸上神情变了变，笑着叫了声“表哥。”
二楼上方的阳台，站着一道身影，谢岐川微屈着上半身，双手搭着栏杆，双腿修长挺拔，姿态闲散随意。
“明萱，姑母到处找你。”
谢明萱啊了一声，连忙起身。
她离开了，剩下的小姑娘们也面面相觑，都找了个理由走开，像是有些怕谢岐川。
只剩下宋绵雪和谢岐川遥遥对望。
宋绵雪换上了一副笑脸，“我就不打扰谢先生赏景了。”
谢岐川看着她，顿了几秒，“等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阳台上，宋绵雪轻蹙眉头，不过还是乖乖的等了一会，这次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谢岐川随手吧外套递给她，“走走吧。”
宋绵雪猜想谢岐川多半是有些话要对自己说。
按照主人的喜好，庭院布局摆设也是中式风格。
小桥流水，亭台高树，曲径通幽，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宅邸的底蕴深厚。
明明谢岐川像是有话要说，但他一点都不着急，最后还是宋绵雪憋不住了，先开的口。
“谢先生有什么事吗？”
谢岐川淡淡道：“没事不能走走？”
宋绵雪知道他没说实话，假模假样的笑，“当然能啊，就是有些受宠若惊。”
谢岐川盯着她的笑脸看了会，然后移开了眼，勾勾唇角。
“谎话倒是张口就来。”
树叶被吹出沙沙声，恼人的发丝也一个劲往脸庞拂。
宋绵雪索性拢在耳后，斜眼瞥了他一眼，这回脸上的笑意带了真。
“谢先生说的话我听不懂。”
她今天穿着黑色羊绒裙，头上带着圆顶礼帽，是那种长辈们喜欢的端庄淑女，乖巧可人，看得出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谢岐川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温和，“谢衡的父母从小离了婚，他跟了他妈妈。”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宋绵雪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也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位，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其实个中缘由是非十分复杂，但谢岐川并不是喜欢背后揭人老底的人，因此只简略带过。
宋绵雪看着他，弯了弯眉眼。
“谢先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庭院里的昏黄灯光下，谢岐川静静地注视着她，脸上也罩了层柔和的光晕，仿佛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
但那只是错觉，因为他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你想嫁给谢衡？”
宋绵雪笑着道：“如果我说是呢？”
“为什么？”
“他有钱，长得也不差。”
谢衡确定非常符合他的择偶目标，为此她已经拒绝了不少单身适龄男性的示好。
谢岐川闻言轻轻地蹙了蹙眉，语气温和又冷淡。
“无论对方是谁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