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弃皱了皱眉,没醒。
男人阴鸷的眼神紧盯那片光滑细腻的皮肤,鬼使神差地再次探出手,用力掐了一把。
手感像块软玉。
捏两下,又揪起来上下晃晃。
意犹未尽似的。
虽然作怪的小动作已经扰得白弃半醒,可他困得迷迷瞪瞪,不情不愿顺着男人大手攀上胳膊——搂进怀里抱了个结实,然后顺势侧身一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属实出乎祂意料,便只来得及扭曲地撑在石台上稳住身形。
两人之间一下凑得极近。
那颗化身人形附带的便宜心脏顿时欢快地乱蹦。
这还是邪神存世以来第一次使用人类外表,胸口传来的轻微悸动是祂从未有过的怪异感受。
“……”体感不佳的邪神额角青筋猛跳。
身形高大的男人保持这个姿势显得有些滑稽,祂狼狈地别开眼睛,咬牙切齿地再次唤道:“喂,醒醒。”
白弃咂巴下嘴,还是没醒。
“你小子……!”男人刚想抽回手臂,在不耐垂眸时瞬间怔住。
呼吸可闻的距离。
鼻尖满是白弃身上干净清新的气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雪山初融时汇成的溪水。
眼前的少年面庞白皙清隽,隐隐透着不自然的病气,颊边浮出些许被什么人没轻没重掐出来的红痕,鸦睫安静覆在眼下,形状姣好的唇瓣上留着昨晚他自己咬出来的深刻齿痕,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为十足昳丽的容貌平添几分破碎。
然而这人现在却睡很香似的在嘴角勾起一点餍足的弧度……
纯粹到极致的美而不自知。
咚咚…
咚咚、咚咚。
周遭一片该死的安静,静到祂只能听见自己鼓噪不已的心跳,又觉得该死的吵,吵得祂心烦。
有什么沉寂多年的东西悄然变化。
男人脸色阴沉,三两下晃醒白弃。
白弃迷蒙着睁眼,看到一双凶光毕露的褐色眼眸。
他一下闭眼,无不紧张地抿唇,吞了吞口水,满脸为难地再次睁开眼睛,视线里首当其冲的还是那双狠戾如狼的眼睛。
不是做梦…!
看着白弃一副大脑宕机的模样,男人面无表情地别开视线,生硬抛出准备好的开场白:“你也是被他们骗到这里来的?”
听到陌生人淡漠的嗓音,白弃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像是终于意识到触感并不是小熊玩偶的绒毛蓬松,白弃愣愣低头,一条绷紧肌肉狠狠攥拳的男人手臂就这么火辣辣地映入了眼帘。
呜哇!
比醒来就看到凶神恶煞的陌生人更恐怖的事是居然还抱着人家胳膊!
白弃瞳孔地震,忙不迭推开祂,一边顺势起身往后挪腾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啊!”
可白弃是躺在祭台边缘的,刚挪了两下就落了空,整个人仰倒着向后栽去。
“啧。”
男人反应极快,长臂一伸捞过白弃,仔细扶着他坐稳,嘴角绷成一条平直的线。
祂从没在人类身上浪费过这么多时间。
这个人只不过是进献邪神的小小祭品。
但祂却不得不调动全部精神力来控制这具人类身体,才能勉强在不惊动白弃的前提下收回贪恋着他体温的手臂。
这一发现不啻于烈火浇油。
祂不虞地皱起眉心,周身控制不住地逸散出黑尘。
白弃并没有察觉异样,他正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探头瞧了眼如果真的摔下去一定会很疼的砖石地面,转头再看男人,后者阴沉的面色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不认识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生气,但祂没有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自己出丑,还愿意出手帮忙,就、就……
就一定是个好人。白弃无不自信地想道。
仅一个举手之劳的简单动作,白弃从中感受到的细微善意,就已经超过了在福利院生活的大部分时光。
他下意识露出一抹腼腆而欢欣的笑,眼底氤氲着澄澈透亮的微光。
“谢谢你。”白弃小声道,“谢谢。”
男人没说话,意味不明地垂下眼睛。
见祂避开目光,白弃有些好奇的眼神认认真真划过男人极其俊朗却充满攻击性的五官、偏黑的皮肤、长至腰际的乌发以及式样奇怪的衣服——就和自己身上的一样。
…诶?
白弃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衣服,身上除了一件白袍什么都没穿。
连条底裤都没。
突然就明白了下.身始终凉飕飕得别扭的原因。
于是整个人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
“这不是我的衣服。”
白弃先是伸手抓起袍摆一角摆弄两下,左右张开手臂时因袖子太长不能顺利地伸出手,看着末端垂落下来的袍袖陷入愣怔——有点像低龄动画片里人畜无害的小幽灵。
他一点点挽起袖子,顿时瞥到手臂上多出来的红色花纹,惊得微微睁大双眼:“这是什么?好丑。”
说完,就着袖子使劲擦了擦,那些人为涂画上去的纹路很快晕成一大团模糊的血色。
明目张胆地在正主面前嫌弃赞颂祂的咒文,古往今来怕是有且仅有白弃一人。
不远处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眼皮直跳。
而那纤弱的人类动作不停,擦过手臂还不算完。
白弃又缓缓撩起长袍下摆,露出骨肉匀停的修长双腿,上面同样被来路不明的红色汁液画满狰狞抽象的文字和线条。
鲜红与瓷白形成异常强烈的视觉反差。
有种禁忌的、扭曲的美,如同翅膀上刻着恶咒的天使,背德又引人堕落。
熟悉的咒文前所未有地碍眼起来。
只是摆出撩人姿势的白弃属实没想太多,他单纯是想检查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种不好看的花纹。
看清之后白弃苦恼地顿住,想了想,按着袍布在腿上胡乱擦拭起来。
粗糙布料磨红了他的皮肤,混着红色涂料晕开一大片,瞧着很是骇人。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不知变通地重复着伤害自己的动作。
骨感分明的大手倏地握住他的手腕。
白弃抬头。
“别擦了,我带你去洗掉。”男人眉眼沉郁地说道。
白弃很懵地眨了下眼睛,“谢谢哥哥。”
“叫什么哥哥…”男人险些被气笑,动作一顿,还是把白弃抱下祭台。
少年赤脚踩在冷硬的石地上,猛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攥紧男人袖子。
祂觑着搭在上面的几截白嫩指节,眸色更加幽暗,却状若无事地再次抱起白弃,把他放在自己曲起的臂弯上。
忽然拔高的视角让白弃猝不及防搂住男人脖颈。
后者喉头不着痕迹地上下滚动了半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儿来。”像是为了掩盖什么,男人再次开口,只是声音染上沙哑。
祂抱着白弃朝前走,几步之内,完全密闭的地下祭祀场所在男人朝向的角落多出一扇能够随祂心意通往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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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暗门。
“白弃,白色的白,弃…弃……放弃的弃。”
少年坐稳就松了手,乖乖回答:“我在福利院长大,周叔叔、杨阿姨收养我,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不好,我坏,惹他们不高兴,应该受到惩罚。”
话说到这里,白弃担忧地看向男人:“哥哥,你也犯了错,被关在这里吗?”
他对经历的种种诡异遭遇没有丝毫怀疑,只当是如往常一般的禁闭责罚。
甚至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就好像无论在他身上发生多么糟糕的事都是家常便饭。
男人按上墙壁的手微微一滞,推开了暗门。
“嗯,跟你一样。”
迎面照来刺眼夺目的落日余晖,大片橘红色的夕阳辉光挥洒下来,广袤山林间光与影交错斑驳。
白弃抬手挡在额前,眼中倒映着晶亮的光彩:“哇!”
男人托着白弃身子的手紧了紧,把白弃放回地上站好。
仅是隔着衣料触碰白弃的体验就已经让邪神暗生快慰,可越是这样,越是在心底积蓄与厌恶人类的本能碰撞迸发的怒火。
“走吧。”这让男人烦闷异常,硬邦邦掷出两字就率先走了出去。
“去哪?”白弃一脸茫然,呆站在原地没动。
转头忘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在福利院没少因为这个挨打受骂。
男人忍了又忍,还是耐着脾性:“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能洗干净你身上的…脏污。”
“好诶。”白弃听后小跑着跟上男人,周围景致和离开地下后陡然减轻的阴寒之感让他高兴起来,声音都变得轻快:“谢谢哥哥!”
“别这么叫我,”男人语气不善地停顿,“……墨川。”
“墨川,是什么?”白弃歪头。
“我的……名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林间。
很奇怪,明明应该不耐烦浪费口舌解释这些,可邪神在被迫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感到一阵难得的松泛。
像是有人在躁狂难安的心底轻轻抚了一下。
积压已久的晦暗情绪就这么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祂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匹敌的邪神。
没有名字也仅仅是因为根本不存在能够与祂平等相称的人。
从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所以对着白弃亲口承认自己随便编出来的名字就显得有些微妙。
“墨川哥哥。你看,那里有蝴蝶!”略带惊喜的声音打断祂的思绪。
“都说了——”墨川暗暗磨牙,目光突然落向白弃探出的指尖。
山路难行,白弃刚才一直跌跌撞撞跟在墨川身后,就这么会儿功夫,他手上多了不少细微的伤口,正往外渗出道道血丝。
墨川停下脚步。
没看路的白弃直接撞上祂后背,揉着发酸的鼻子小声道歉。
“怎么弄的?”祂回身,一把抓住白弃手腕。
白弃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墨川,察觉到祂似乎又要发火,恹恹地低了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是个没用的废物。”他一本正经地如此说道。
“谁教你这么说?”
“福利院里,大家都这么说。”白弃回答,平淡得仿佛说起一件众所周知的小事。
杀了……都杀了……
全都该死……
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杀了他们……
邪神的瞳孔一下收缩成竖直的细线,耳边响起无数嘈杂纷乱的心音,神情瞬间变得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