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多天,宋姒没有回信。消息宛若石沉大海。
大课间跑操结束,冬屿追上了孟初。孟初余光看见她,与外班朋友的挥手告别,转过头来问:“去小卖部吗?”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冬屿和孟初熟悉的很快,课间亦或体育课都可以看见两人走在一起。
孟初看了会手表,“还有时间。不急。下节好像是语文课。要抽背。我们慢点回班。你背了《春江花月夜》吗?”
冬屿摇摇头,“太长了。背不完,只会背一半。我感觉小卖部人很多。”
孟初踮起脚望了一会,“小卖部确实人很多。但我没吃早饭。”
冬屿:“没关系,慢慢来。”
小卖部人潮汹涌,冬屿本来在外面等,孟初扯了她一把,把她扯了进去,回头特别得意的笑。
冬屿只能无奈,“你吃什么?”
孟初:“你猜。”
“玉米火腿、黑胡椒味素牛排、百醇、好点干脆面、还是……”
孟初揭晓了答案,是洞庭湖鱼尾。冬屿有记得这很辣,竖了个大拇指,孟初犹豫着要不要再拿瓶牛奶,冬屿已经拉开柜子,拿出两瓶伊利,“请你一瓶。”
孟初笑着说:“冬屿你真好。”
结了账,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挤出来。冬屿吸管还没插进牛奶盒里,门口扎堆的体育生就往她这边看。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等朋友,低下眼,专注于咬着吸管,脑中也在酝酿等会要问的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孟初有意无意帮她挡了一下那些人的目光,“嗯?”
冬屿走到她前面,回头,“就是孟初,你知不知道古乐怡?”
孟初问:“这是谁?”
冬屿说:“我小学同学,在一中读,就是不知道在哪个班,我手机被收了,找她有点事都找不到。”
就是她,小学跟宋娰关系挺好。
孟初:“我正好要去找一中的朋友诶,可以帮你问问,说不定她们知道。或者你放学不急着回家也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就去送个东西。”
冬屿愣了一会,笑着说:“好呀。”
反正冬崇衍忙着送牛奶,顾不上她,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回家。
路过篮球场,年级组的几个老师在篮球架下大展身手,一堆学生围着看热闹,预备铃正好响了。孟初左右环顾没人,凑近了冬屿耳畔小声说:“六中体育队没有帅哥啊,不理解,谈过的美女怎么比我家亲戚还多。冬屿你别跟他们接……算了,我怕被堵,你别说出去。我可什么都没说。”
冬屿淡然道:“没事。我看着也吓人。”
课前抽背还是抽到了孟初,她硬着头皮背了两句就开始结结巴巴,冬屿把《高考必备72篇古诗》往她那边推。孟初低眼,接着往下。
书立够高,上边堆着试卷,语文老师没发现,背到“不知江月待何人”就让孟初坐下,孟初低头忍笑,扯着冬屿的袖子,田萱婷注意力转移,三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就笑了。
语文老师问:“在笑什么?”
很难回答。
人在互相对视总会有莫名其妙的笑意。
冬屿本想就此收住,可一看向语文老师的脸就想起孟初说过他外号叫“暗黑大帝”。叫这个外号是因为他喜欢穿黑衣服,讲题讲到一半就开始吹自己那个在美国上学的儿子,跟《萌学园》里的暗黑大帝一模一样。
十班学生私下里的日常就是:“暗黑大帝叫你趟去办公室哈”、“暗黑大帝叫你去搬书”、“我日你妈,暗黑大帝突然抽风多扣我分,这题这样子答怎么就全错?文章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
孟初见冬屿走神,胳膊肘撞了撞她,低声说:“还笑!暗黑大帝盯着你呢。”
冬屿回神用课本挡住脸,“我知道啦。”
或许有这么个瞬间,漫长的青春期不再是枯燥乏味的“苦”,可以用眼神说话,也可以莫名其妙的笑。她无法捕捉瞬间,却也十分珍重当下,无论在凌昌还是峪平,都不想让高中留下什么遗憾。
“暗黑大帝”从她们身上收回目光,说有什么事下课再笑,先让大家拿出周练试卷开始讲题,从文本阅读讲到课外古诗词。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冬屿也参加了语文周练,成绩104,只考了一科。好在花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不然肯定是倒数第一。
她低头订正答题卡的时候孟初正在看全班的周练排名。她时不时抬头,听见孟初斩钉截铁说,要是这次不粗心大意至少能前进十多名。好在周练成绩不发家长群,不然免不了要被说。
孟初有孟初的烦恼。冬屿也有冬屿的烦恼。
还没写到古诗词默写,脑细胞都要死光了。她扶着额头,看着答题卡上的文字就开始走神。
她在想失踪的宋姒,也在想尚未见面的古乐怡。怕的其实不是找不到古乐怡,而是古乐怡早忘记了宋娰。
那么到时候,该怎么说?找错人了还是扭头就走。
这一天就在苦恼中结束。
冬天的风依旧把六中的天吹得很暗。
冬屿披好围巾,晚自习放学,教室里的玻璃窗上笼罩了一层模糊的水雾。她伸手随意擦了擦。
孟初就背好书包出来,一脸的如释重负,“终于放学了!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大吃特吃,希望炸串店还没有关门。”
炸串店真的没有关门。九点五十,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老式的漏斗状吊灯照出猪油一样泛黄油腻的光。
开店的老板娘精明,把店开在六中与一中之间,一下晚自习油炸声就没停过。只要路过这,都能听见她挂着围裙,戴着两个袖套,问要番茄还是要辣椒。
两人一到十字路口,店里店外挤满了人,孟初在五步的距离被劝退了,摇摇头,“感觉好多人,不吃了。直接去一中吧。我朋友应该还在等我。”
冬屿见她双手提着个匡威的纸袋,随口问了一句:“朋友过生日?”
孟初道:“不是。送裙子。我朋友周末要穿出去拍照。”
冬屿喔了一声。
峪平市一中的门牌石坐在电动伸缩门旁安安静静。黑金飘逸,末尾如刀,灯管附近的光像奶酪一样在石碑上融化。
学生们大多三两成群,言语琐碎,门卫握着根防暴脚叉与进出的老师聊天。冬屿跟着孟初走进高二教学楼,没被拦。
孟初挽着她的手,看她神情挺不自然,就问:“怎么了?”
冬屿说:“真怕遇见我妈。然后问我放学不回家怎么跑来一中游荡。”
虽然席少英女士是教高一来着。
孟初:“差点忘了……你妈就在一中教书。不过应该遇不上吧。除非她今天守晚自习。没关系,你可以说来找朋友借书啊!那些大人就喜欢听这种理由。”
冬屿噗呲一笑,双手合十,说:“那求我幸运点。”
暗黄灯光照上少女标志的眉骨,她脸庞忧郁又漂亮。或许这边下晚自习也有一会了,楼梯间内很空旷,鲜少人注意到两个外校人的闯入。
她站在前面那级台阶正对孟初,双膝并拢,刘海黑直,垂下的睫毛很长很长,身下还有一圈淡淡的灰影。
孟初一怔,小声道:“这里的灯光很模糊,但你好漂亮。老实交代,谈过几个男朋友?条件这么好,一定很多人追吧?”
冬屿歪着头,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身体已经转过去,朝着楼梯上走。大概走了有一步,两步……有了头绪,却突然听见拐角处有一群人说话。
“写了一天的题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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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导数导数都他妈求了一天的零点单调性有完没完。终于放学,等回家就打csgo。路梁放,你晚上来吗?”
人声、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瞥了眼走廊就移开目光。世界真大。
一群男生就直挺挺走她面前,三个背挎包,五个背腰包,手要么推着前面的人,要么勾别人背上,反正长得都还挺不赖。
冬屿低颌让出一条道,他们擦肩而过,在很昏暗的楼梯间。
有一瞬间,她想到了廖一梅的《恋爱的犀牛》,马路在脑海中低声吟唱:“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些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想把奇怪的思绪甩开,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人堆中最桀骜不驯的那个,路梁放校服穿得松散,迎着风在笑。
回过头去看了眼说话之人,话语很简单,“我来啊。”
为方便聊天,他突然倒着走,也不怕踩空,“不过别打排位。你上次开局就祭天,懒得说你。”
周围一堆男生发出哄笑。
“哈哈,这个唐灏,我上次就在他旁边,玩沙漠那个图,底下跑过来这么大个人看不见,直接被对面爆头。”有人打趣。
“好兄弟,菜就多练,别天天看见男的就问搞不搞,这里全是直男。不欢迎基佬啊。”
唐灏红着脸,“谁是基佬?别造谣,老子喜欢女的,美女,懂吗?”
他转而说:“不过路哥,你妈不是担心你成绩还想给你找老师补课来着,你回去居然还能玩游戏。”
冬屿听懂了csgo是枪战游戏。高一班上男生总在电脑课前呼朋引伴就是为了玩csgo。哥哥不会也玩这个吧?
路梁放抚弄着挎包边的玩偶挂件,心不在焉地说:“爱玩就玩,有什么不能玩的?我跟她说过我不需要一对一补课,她不听,那随她去好了。”
唐灏开玩笑,“好兄弟。你这成绩都要一对一那真是不要人活命了。但凡我们排名换一换,我老爹都能兴奋地从洛杉矶飞到峪平来。”
“哦,那可真遗憾。”
路梁放手插兜里,像身经无数战役的王。兴许倒着走的缘故,也不是很能注意到身后的人。
他在最后一级的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一个正在搬书的人。
挺突然的。女生眼一睁,身前抱着的书堆歪到一边,试卷连着选修课本眼见着要噼里啪啦砸地上。
紧要关头,路梁放扶了一下,歪着头说了声,“不好意思啊。”
声音冷淡,不掺杂多余的情绪。
女生脸都红了。
教学楼外人声嘈杂,欢声笑语传入耳畔,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也慢慢淡出她的视野。
冬屿微低的眼抬起,万般思绪只消失在瞬间,说:“刚好像有点吵。我有点没听清你在问什么。”
“没事没事。我好像也忘了要问你什么了。这书要越读越蠢了。不重要。还是赶紧去我朋友班上吧。”
孟初刚也一直盯着路过的男生看,比较光明正大,见那几人走出教学楼了,还不由自主点评一句:“你说,这一中还有帅哥。六中怎么回事?是油腻普信男。正常走路走几步都感觉要来个投篮,都快受不了了。能不能也来几个帅哥。”
或许人都是视觉动物,遇上好看的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人会一见钟情,献上至死不渝的忠心;亦有人见色起意,知其金玉却不知其败絮其中。
她没太放在心上。
冬屿礼貌转向孟初,淡然问:“你朋友在哪个班呀?”
孟初回神,斩钉截铁,“问得好。我好像忘了。”
见冬屿迷茫。
又道:“哈哈。骗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