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炊烟袅袅的村庄，如今一片死寂。
曾经车水马龙的城镇，街道上空无一人。
田野荒芜，道路废弃。
除了风声，整个世界听不到任何属于“文明”的声响。
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影蛇飞得极快，很快，我们就越过了人类王国的疆域。
下方是连绵的山脉和荒原。
偶尔，能看到一些活动的影子。
“停一下。”我忽然开口。
流光骤停，悬浮在高空。
我凝神望去，下方一片稀疏的林地里，有两只梅花鹿正在低头啃食着什么。
一公一母，形影不离。
“继续飞。”
影蛇依言而行。
没过多久，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上，我们又看到了一对盘旋的雄鹰。
同样是一公一母。
接下来，是两只在河边饮水的野狼……
两只互相梳理毛发的猴子……
两头在草原上奔跑的野牛……
随着旅途的继续，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模式渐渐浮现。
我们看到的、仅存的这些零星生物，无一例外，全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不多不少，恰好一对，一雌一雄。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被影蛇力量护在身边的小黄和小红。
它们依偎在一起，懵懂地望着外面飞逝的景象。
两头小牛……也是一对。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被某种存在强行“筛选”了一遍？
每个种族，都被削减到了只剩下最后的一对，如同传说中那艘避世方舟上的乘客？
为了……繁衍？
可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自己否定了。
小黄和小红，它们是亲兄妹！
是老巴顿家那头功勋母牛的孩子！
让它们繁衍后代？那不是扯淡吗？近亲繁殖的后果，就算在这个魔法世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这真是一场有预谋的“筛选”，那这个执行者的脑子，未免也太不清醒了。
或者说……它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繁衍”？
那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留下“一对”这个象征性的数字？
混乱，矛盾，无法理解。
我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猜测抛开。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信息太少了。
“去翡翠森海那边。”我指示道。
流光再次加速，朝着记忆中精灵森林的方向飞去。
曾经生机勃勃的巨大森林，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残骸和巨大的坑洞。
这里比人类王国那边破坏得更彻底，连成对的动物都几乎看不到。
只有几只羽毛烧焦、勉强凑成一对的鸟儿，在枯枝上发出哀鸣。
墨幼薇……她也在这里消失了。
最后，我们来到了魔界。
曾经熟悉的魔王城，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连废墟周围的土地，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
一圈巡视下来，结果令人绝望。
整个世界，真的就像是被按下了删除键，清空了绝大部分数据。
只留下极少数的“样本”。
“接下来去哪？”影蛇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去哪？
我望着下方死寂的大地，又抬头看了看那亘古不变的星空。
这个世界，还有“边境”吗？
如果有，边境之外又是什么？
是包裹着这个“游戏世界”的“现实”？还是更高维度的虚空？
叶月璃，墨幼薇……她们会不会就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她们的消失，和这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清空”事件，是否有关联？
她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NPC，或许……她们和我一样，只是暂时失联？
这个念头，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冰冷的绝望中重新燃起。
“继续飞。”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朝着一个方向，一直飞。”
“如果这个世界有尽头，我们就去尽头看看。”
“如果它没有尽头……”
那就一直飞下去，直到找到答案，或者……找到她们。
影蛇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更快的流光，刺破沉沉的暮色，朝着未知的远方飞去。
小黄和小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趟旅程的茫然与决绝，不安地蹭了蹭我的手臂。
我轻轻抚摸着它们温热的皮毛。
走吧。
无论前方是世界的尽头，还是无尽的虚无。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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