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错误错误】
脑海里的文字无声卡了一下,在停顿过后飞速地显示出同一行字。
孟拾酒昏沉的意识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字体刷屏,平静而惊悚:
【请求修正】
【请求修正】
【请求修正】
……
……
【滴——修正失败】
耳边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去了,越来越近的是另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一次比一次响的拍击声,像野火吞噬枯草,燎动整片荒原。
凌乱的银发被沾湿,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铺满躯体之下,蜿蜒曲折,四散在白金色的沙滩。
垂落在细腻沙子上的手修长白皙,像一件珍稀的艺术品,如瓷似玉,天生该在钢琴键上蹁跹,而不是像此刻,如蝴蝶般颤动的指节粘上了碎沙,像白藕上沾染了污泥。
……是海浪。
孟拾酒判断,被迫松懈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凝结回神,他在头疼中逐渐清醒。
日光吻过他优越的脸庞,在碎金光点雀跃地流连中,缓慢睁开一双碧色的眼眸。
——不是深沉浓重如黑夜的狼一样的幽绿墨绿,是如湖泊一般清澈明亮的蓝绿色。
稀有的浅色。
浅色本该让人觉得圣洁、纯净、无害,像玻璃弹珠矿泉水,月光白雪水晶等一切美好的意向,但孟拾酒的眼中的浓青只透着无机制般的冷。
越是干净,越是冷淡。
像无可遮蔽的雪原上,天敌投下的阴影。
惨淡的日光下生寒。
孟拾酒坐起身,生涩地抬首,柔软的白色衬衣随风飘动,修长脖颈上是长久不见光的冷白肤色。
润泽的长发被海岸的风鼓起,像银色的河流般流动。
他如守在船只上盯着海面一动不动等待捕食的海鸟,安静地直视日光。
末世没有这样的日光。
他在哪里?
始终保持沉默、但一直被忽略的系统,放弃了继续在孟拾酒脑海中打字的想法后,用冰冷的机械音开了口。
See:【宿主孟拾酒你好,我是你的专属主功能性智能辅助系统See】
See:【欢迎来到新世界】
直视日光的长发少年在刺目光芒下,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眼尾渐渐泛起樱花般的淡粉色,泪珠润湿黑长的睫毛,光芒折射下灼艳如宝石——唯独冷冽的瞳孔无一丝波澜。
作为辅助系统,See唯一的任务就是帮助宿主完成该位面的世界线,按道理,See并没有安抚宿主的义务。
少年卓绝的脸庞在See的电子眼下清晰如镜,眉眼里无畏的淡淡恹色像一层薄烟。
混乱的数据像被扔进了洗衣机,在高速旋转中搅动,有序的程序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但——
See:【你还好吗?】
有效的安抚更有利于任务进行,See说服自己。
没有怀疑,没有默视,更没有试探与癫狂,出奇顺利地,和See曾经经历过的不同,孟拾酒十分自然地接受了See的存在。
孟拾酒在脑海里回应:【宿主?】
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孟拾酒收回视线,碧绿的眼眸落在他腿边、从沙里钻出来的小螃蟹上。
小螃蟹走得还不是很利索,孟拾酒伸出手搁在它旁边。
小螃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孟拾酒的手心爬去。
半个巴掌大的小螃蟹很快爬上手心里。
酥痒的触感爬满全身,激起一阵熟悉的不虞。
孟拾酒:【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宿主?孟拾酒微笑,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他没有寄宿在任何人身上。
See不紧不慢:【这是一个意外,世界意识在传送时出现了混乱,把你的意识和身体都传送过来了。】
See:【你的身体与这个世界融合后也发生了改变,我刚进行了修复,但请求修复失败,你现在变成了Alpha】
孟拾酒:【Alpha是什么】
See:【是一种性别设定。这里是一个以ABO设定为背景的小世界,我给你传送记忆后你就会明白的。】
See:【等修复世界线,离开这个位面,你的身体就会恢复。主系统还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孟拾酒没再理它了。
像是那眼中的冷冽成了幻觉,浮在碧绿上的薄冰碎成渣,被水面吞没。
孟拾酒放下被他玩弄了好一会的小螃蟹,懒洋洋地再次躺下,享受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日光浴。
“这年头靠血型分性别了?”孟拾酒喃喃。
他的声音很有特性,像清弦微拨、碎玉落盘,哪怕含着戏谑,也如清冽的泉水没过干涸的河床,温柔干净:“小人贩,给我绑哪儿来了?”
See只是一个高智能程序,并没有情绪设定,并不会因为他的奚落产生数据波动。
它安静地等待它的宿主接受——过往数据显示,一般被传送过来的人,都需要一定时间接受后才可以继续沟通。
孟拾酒:【我的身体传送过来了,那我本来该寄宿的那个身体呢?】
See:【没存在过。你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本书的世界,一切都只是数据,而你是一组基础的修正序列,被融合进数据库按照程序形成了一个的新世界。】
灿烂的阳光落在身上,和冰冷的数据看起来毫无关系。
孟拾酒:【你的目的是什么?】
See:【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残缺的世界线】
孟拾酒:【为什么是我?】
See:【这是主系统的选择。】
言外之意,就是它也不知道。
孟拾酒:【如果我不答应你?】
See:【我会抹杀你。】
See:【因为你的身体也被传送过来了,所以一旦抹杀,你会死亡。然后会有新的宿主进来。】
日光如此真实,潮湿的发尾慢慢变干,绒乎乎的,被孟拾酒轻轻攥在手心。
孟拾酒点点头:【听起来不错,我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死亡地点吗?】
情绪模拟模块十分强大的See接受良好,呼吸般的电流声依旧稳定:【可以的。】
诡异的对话还在进行。
孟拾酒打了个哈欠:“就海里吧。”
如靡靡细雪般的容颜泛起潮汐般的月色。碧色的纯净眼眸少见的带了点灿烂的明媚生机,视线落在湛蓝的海面。
他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漂亮的海了。
【那就请在半个小时后杀掉我吧】
一向秒回的See在沉默了几秒了后,用冰冷的机械音回应他。
See:【好的。】
——
克里斯私人海岸。
“我警告过你多少遍,清场清场清场!”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掩盖不住高涨的怒意,高大的Alpha拽住Beta的衬衫领子,几乎贴着Beta的耳边呵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那么大一个人你当我眼瞎啊?!”
“这单生意要是毁在这里,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Beta经理只一味点头哈腰认错,飞速转动的大脑在唾沫星子乱飞的空气中乱晃。
他不理解,自己明明带人查了三遍,见鬼了为什么海边会突然冒出个人影,难不成是美人鱼吗?
胡思乱想中,他的余光瞥向不远处还未察觉的Alpha。
并未发现下属走神的唐总怒气冲冲地把人扔向一边:“你最好祈祷宁少没有发现!”
他说完扯扯西装,整理好服装后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又突然冷下脸回头对Beta经理道:“跟上。”
两人向中心的Alpha走近。
灰发黑眸的顶级Alpha面容异常俊美,棱角分明的深邃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唐总看过来时,海风吹动他额间的银灰色碎发,仿佛含着薄雾的墨色眼眸中闪烁着冷若冰霜的寒芒。
好像一切在他的视线中都无可遮掩,被解刨得一清二白。
唐总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高大Alpha雾霾蓝的亚麻衬衣上的鸢尾样银丝暗纹若隐若现,袖口被他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Alpha穿着低调,却掩不住他冷厉而神秘的强大气场。
这单生意,是唐总找了很多关系才打听过来,说是觉宁最近有意买下一片小型海域,唐总又辗转托人才到觉宁面前拉上关系——这笔单子一旦成了,他在别处的亏空就能补上,还能在觉宁那里留个印象,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他没想到觉宁会亲自来。
顶级Alpha不怒自威,视线落在他身上,黑沉沉的视线像一座山压了过来。
觉宁轻描淡写地瞥过二人:“怎么了?”
唐总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停下来,强提笑脸打哈哈:“都是些小事儿,就不说出来叨扰您了。您今天想看什么,我带……”
话音未落,觉宁身后,身形高大的保镖上前,挡在唐总面前。
黑衣保镖的西装胸口上,古老工坊的家族图腾并不明显
凶恶的巨蟒与荆棘相互缠绕,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蛇身上黑色鳞片在日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唐总的话音止住。
一直保持沉默的保镖替觉宁开口:“宁少一个人走走。”
冷灰色的碎发在Alpha额间微微晃动,Alpha的墨色眼眸漫不经心地移开。
唐总呐呐地退开。
没走几步,他回过头。
Alpha挺拔的背影已经消失,只剩下几个保镖待在原地。
唐总的心瞬间被紧紧提起,他低头查看终端。
实时监控的热感扫描系统上,异物数量一栏,还是明晃晃的红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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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去世后,觉宁就很少能闲到在海边散步了。
在权利与阶级分明的洛特兰斯大陆,贵族比比皆是,但顶级的家族就那么几个。
觉氏就是其中之一,掌控着全球45%的珍稀艺术品贸易,手握雾港实验室、陨星科技公司等多个科技产业链,却是上世纪教皇的第一位拥簇家族。
神秘、狠戾,是这个家族特有的底色。
两年前家主逝世,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继承人手段高明,拥有虎视眈眈的贵族们意想不到的狠辣老练和雷厉风行,用血色奠基了他的成名加冕路——
觉宁。
一夜之间,张扬骄矜的贵族们都深刻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灰银色短发的Alpha有一双如深渊巨口的黑色眼瞳,与家族图腾里残忍冷漠的蟒蛇重叠在一起,像黑夜中永远不可窥视不可仰望的冰冷漩涡。
这样的人,垂在身侧的指节却修长而匀称,如细细打磨的玉石,唯独食指上留了一道不可复原的狰狞疤痕,像异形的戒指。
——凭Alpha强大的复原能力,很难想象怎么的伤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觉宁无意识地细细抚摸那处疤痕,张扬的海浪朝着他的方向一次次地奔赴,却在离他很远的岸边停住。
冷俊的Alpha长久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像一座海上恒久屹立的灯塔。
——直到,一股冷淡的气味无声地缭绕在鼻息间。
如雪般冷冽,浅淡到好像幻觉。
信息素?
觉宁轻轻皱了一下眉。感受着体内被若有若无的气味挑起的微弱躁动——
是个Alpha?
警觉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略过海面,当蛇凝视时,空气仿佛被割裂成碎片,如同狙击手计算着最佳角度,觉宁抬眼望去,视线定在某一处。
不远处,被高大石壁遮挡的沙滩上,阳光洒落在某个安静的身躯身上,觉宁的视线里,堪堪看到一角银色的反常光芒。
顶级Alpha的视觉和嗅觉比一般的Alpha还要灵敏数倍。
觉宁一步步走近。
黑色精致的军靴在细腻的沙滩上优雅迈过,像规律的节奏器。
冷峻Alpha如玉的面庞从石壁里走出,伴随着越来越重的海浪声,觉宁看清了那个信息素冷淡的Alpha的面容。
整片上衣都被汗水打湿,薄如蝉翼贴在他的肌肤上,像绝迹的人鱼,深海的妖姬。
其实忽略孟拾酒夺目的耀眼长发,他其实是周正、无比俊朗疏离的长相,如同冬日艳阳下的靡靡细雪、苍山深处薄雾里的青松或竹。
但面容似玉的Alpha闭着眼,仿佛承受着某种痛苦,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似雪的肌肤透出不正常的嫣红。
冰冷的视线像扫描机器一样从半昏迷的孟拾酒身上一寸寸剐过,高大的Alpha走近,离海妖一般不可思议的俊美靡丽Alpha只剩一拳距离时,才停下。
觉宁俯下身,眯眼仔细打量着毫无所觉的Alpha,落下一层阴影。
银色的发丝黏在他修长颈侧的皮肉上,格外瑰丽,像精心打磨的玉石。
在某一缕银发从这个昏迷的Alpha身侧滑落的瞬间,觉宁抬手握住了那片银河。
觉宁觉得自己仿佛捧起了一捧春水,或是捧起了一捧素雪。
幽深的眼中生了些晦涩的兴味,觉宁修长的手指攥着昏迷的漂亮如妖姬的Alpha的长发收力,毫不怜惜堪称粗暴地抓了抓。
突然。
——妖姬睁开他漂亮的、颓靡的碧色眼眸,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
像揭过靡靡暴雪浮现在无边夜色的满天星河,极光在冰湖落下倒影,像孔雀翎羽的光晕,如猫科动物般狡黠,落下蓝调的暮色。
波光与冷冽融在一片碧色的深海。
——像突然走进龙卷风中心的暴风眼,风仿佛凝固,觉宁的心脏在胸腔一刻不停地燃烧、撞击,血液在鼓胀的血管里沸腾。
高大的Alpha像蛇一样躬起身,薄淡的嘴唇抿成单一的线条,瞳孔因为兴奋而变化,像食人花张开了花瓣。
薄雾从觉宁身上快速渗出,黑色的雾气像海浪一点点弥漫,将二人猛烈地包围。
耳边的海风吹不散暴涨的曼陀罗花的香,诡秘的花香与孟拾酒身上散发冷淡的香气糅杂在一起,一点点缠绕在躺着的Alpha身上。
世界在消逝,海岸在坍塌。
觉宁的视线依旧冷静如初,仿佛只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冰冷刺骨的声音像从深渊传来,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浓浓恶意和势在必得的倨傲与自负。
觉宁:“小猫。”
觉宁锁住妖姬垂在身侧的手腕。
——在皮肤相贴的一瞬间,孟拾酒体内乱窜的电流蓦然停住。
等死的孟拾酒:【?】
紧急断电的See:
【很抱歉,人体是导体,我不能伤害世界线的目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