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仪就着周家人的臭脸,满意地享受着穿越以来吃过最像人吃的饭。
“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吗?”周云朝卡着时间催促,找机会就大声地嚷嚷,仿佛这样可以宣泄自己的不满。
崔幼仪想着,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毕竟发狂的狗叫起来真的很烦人,而且人吃饱了,看见一直乱吠的狗就总想骂两句。
唉,她不能当个没品的人,还是用冰雕教教狗要怎么学乖吧!
崔幼仪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王隽掐着时间带着众位知宾一齐来到台上,场上场下的氛围一下子热烈了起来,这次的斗冰大赛也真正的开始了。
比赛一开始,场上所有的人拿起工具就开始雕琢冰雕,每个人都争分夺秒,除了崔幼仪。
“她在干嘛呢?”
台下的观赛人看着崔幼仪怪异的举动忍不住发出质问。
“她不会觉得一直摸冰块,冰块就能化成她想要的样子吧?”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说宁古塔来了个天才美人冰雕师,她懂什么叫冰雕吗?”
“女的不回去相夫教子,跑这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啊!”
“就是,本来好好的一场斗冰大赛,现在混进一颗老鼠屎,这不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吗?”
台下议论声越来越大,崔幼仪可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侯奕倒是担心地看了崔幼仪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赵伯谦的示意下又咽下去想要说的话。
周云朝听着这些话神态愈发傲慢,觉得就是如此。
要不是崔幼仪一个女的掺合他们这些大男人做的事情,周云凯也不会染上晦气,导致他们周家平白丢脸。
派他出场教训崔幼仪,真是杀鸡用牛刀!
王隽维持着一直以来的笑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崔幼仪。
据他之前收到的消息,崔家五小姐崔幼仪虽如弱柳扶风之姿,但才名远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闺阁女子中颇得好评,是个典型的京城贵女。
一路北行,言行举止端的尽是高门小姐的姿态,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拿起刀剑砍人呢?又怎么会一夕之间便成为了冰雕高手呢?
王隽不信鬼神之说,比起差役说崔幼仪撞了邪,他更怀疑是北地有人与京城搭上了线,至于是谁,他相信崔幼仪的冰雕自会给出答案。
王隽挥退想管控局面的差役,任由事态发展。
“嘴巴吃了屎吧,一直在这喷喷喷。”人群里的大娘听见越来越放肆的话,忍不住站出来捍卫崔幼仪。
“还浪费你时间,你上台比赛了吗?人家小娘子站在那至少漂漂亮亮,看得人赏心悦目,你不嫌自己长得寒碜看得人晦气,还嫌弃上人家小娘子了。”
台下的人争论不休演着热闹,高台上的人吃茶看热闹,擂台上的人则成为热闹中心。
心性不稳的总是会被各种事情分心,一冰凿下去或轻或重,总之达不到理想的状态,愈忙愈烦,抓耳挠腮。
只有崔幼仪跟赵伯谦未被干扰分毫。
赵伯谦的作品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崔幼仪那边确是刚刚开始。
崔幼仪拿冰凿小修了一下冰块的形体,临近收尾却大感不妙——她原定要雕琢仙鹤翅膀的位置藏有一根细小的木棍!
小木棍埋得很深又正好处于视野盲区,崔幼仪初步观察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没想到现在给她造成了大麻烦——
她的鹤寿延年已经形体已定,一旦剜出这跟木棍,冰雕成品各项比例都不能达到最协调的状态,她又不能保留这跟木棍。
崔幼仪眉头紧皱,此时时间已至正午,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她只好先动手把木棍剜出来,在这期间重新构思设计一个新的鹤寿延年图。
对于崔幼仪来说,雕刻仙鹤是很简单的事情,雕刻松柏等树木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现如今她需要雕刻的是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鹤寿延年冰雕,在精美的同时还要兼顾写意与留白,这是一个新的塑造冰雕的方法,也是一个新的挑战。
更难的是她还要重新适应这些略显原始的工具。
多想无益,崔幼仪拿起略显粗糙的V形凿,找准最合适下手的角度,小心翼翼地剜出木棍。
崔幼仪已经尽量控制着力道,但刚开始几次还是或轻或重地给冰面留下了一些计划之外的痕迹。
又逢大风起,冰雕刻线又平白多了些不可抗力。
崔幼仪眼里心里只有她正在完成的作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报时的小厮适时敲响铜锣,崔幼仪这才惊觉眼睛酸涩。
精神突然松懈的那一刹那,身体的疲惫瞬间涌起,崔幼仪忍不住活动了一下筋骨,猛然对上了王隽的视线。
崔幼仪有点看不懂那个眼神,心里适时飘过一个念头——这人是不是不太正常……只不过转瞬间,她的思绪又被眼前的冰雕吸引走。
“申时一刻已到,参赛者停止雕刻,即将开始投票。”
小厮熟练地敲响铜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台上。
“请众知宾评点!”
所有人退至自己的冰雕作品后侧,等待投票检阅。
说实话,崔幼仪是有点紧张的——她大致复盘了一下这场比赛的核心目的——给周家或者说宁古塔的冰雕师找回场子,换句话来说就是要打她的脸。
这场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明了,崔幼仪还是有点不甘心。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沽名钓誉的人赢了!
在场的知宾派系分明地直奔自己想看的作品。
比起其他作品前的“人潮涌动”,崔幼仪这边明显“无人光顾”。
崔幼仪站在那百无聊赖。
“系统,系统,你加载好了吗?”
“黄花菜都要凉了哇!”
“我想要新的冰雕工具啊!”崔幼仪在心里泪流满面。
雕大件的时候用钝得不行的工具真的很伤人的!她手好酸呐!想要一套精巧、锋利,最好可以媲美二十一世纪冰雕工具的工具啊。
怀念她的老搭档们!
系统依旧静默无言。
……
“你这是个什么雕刻方法?”王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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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崔幼仪的冰雕作品,仔细揣摩原本嵌了一个木棍的地方,“你原本的设计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崔幼仪一挑眉:“大人何以见得?”
难道他真的是冰雕高手?崔幼仪忍不住怀疑,对王隽的兴趣骤然加深。
王隽站起身,侧目看向崔幼仪:“本官有眼睛。”
言下之意,你修改设计的时候我看到了。
崔幼仪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人真是好眼力呀!”
“怪我观察的不够仔细,着了一根小木棍的道,只好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修饰,稍加修饰。”
崔幼仪用手笔划着,意思是:我只修改了一点点细节,所以可以给我投票哦!
面对崔幼仪亮晶晶地眼神,王隽有些不太适应,心脏总是不自觉地加快。
难不成自己是病了?王隽有些怀疑。
“咳咳,挺好的。”王隽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隽哥,快来看看我的作品。”侯奕欢乐地蹦出来将王隽拉走,“我在家苦心练习技法良久,哥哥们快来看看!”
侯奕一手拉着王隽一手拉着吴伯谦,直直往自己的作品那去。
“我的作品与以往相比可有不同之处?”等待回答的时候,侯奕颇有几分忐忑。
等候点评之余,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崔幼仪,他又哒哒哒跑着将崔幼仪拉了过来。
“漂亮姐姐快来点评一下我的作品!”
崔幼仪忍不住疑惑,她们这样满场乱窜真的对吗?不应该是在原地等候知宾点评?
想归想,崔幼仪去看侯奕作品的步伐一点没慢下来。
侯奕总给她一种亲切感,可能是因为年龄小,也有可能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初雪冰雕时,她总是控制不好力道,用冰锥碎冰或者定点标记的时候总会犯错,为此人前人后挨了不少训。
为了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后期她每学会熟练使用一个新的工具,都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还留下来不少黑历史照片。
明明也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恍如隔世呢?崔幼仪心里有些怅然。
“崔姑娘。”王隽看着崔幼仪明显失落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询问,“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没有,没有。”崔幼仪赶紧否认。
思虑再三,崔幼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今天这场斗冰大会几时能够结束?”
王隽故作高深:“崔姑娘还不知道吗?”
崔幼仪:我该知道什么?这人真的奇奇怪怪,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人心里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各种猜想就开始生根发芽。
所以她的任务是,拯救王隽丢失的脑子?可是她也不是医生啊!
王隽看出来崔幼仪的疑惑,但是没看出来她内心的天人交战。
“崔姑娘都没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吗?”
“所以想要我的命?”
难不成系统一直没刷新出来的原因,竟是她要死了!崔幼仪心里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