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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刺痛

作者:拾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请进。”房间里传来一道女声。


    靳则序那张被致死量柠檬酸到扭曲的脸终于和缓了下来,他没放下杯子,开门进去。


    站在窗边的人女人没有转身,轻轻叹了口气,说:“阿序,适可而止。”


    靳则序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你决定放弃年家的一切,那继承者的位置必然落在年诗头上。”


    老宅的房间太多了,除了主人家的卧室,几乎每间客房都大同小异。


    一场盛大的宴会,老宅灯火通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窗前的人推开窗户,从三楼往外看出去,后院里除了偶尔有老宅的佣人走过,空无一人。


    订婚宴的主人公之一缓缓转过身,抬眸间,目光落在了窝在沙发上品柠檬茶的人身上,她往前走了两步,说,“小诗还年轻。”


    沙发上的人一声轻笑,“嫂子,人年轻可以,不能蠢啊。”


    一句戏谑的‘嫂子’,年意差点被裙子绊了一跤。


    “你不用那样称呼我。”她纠正道。


    身为年诗的姐姐,年意自然知道自家妹妹是怎么娇生惯养长大的,就是宠得太过了,才不知轻重,无法无天。


    这回给她个教训吓吓她也好,省得哪天真闯了祸,悔都来不及。


    靳则序放下手里的杯子,才想起来和年意叙旧,“小意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他当年被赶出国的时候,年意已经上高中,多年未见,大家褪去青涩,现在的年意更加从容优雅。


    年意知道这家伙的德行,死性不改。


    下一秒,优雅有涵养的年家大小姐提起身上这件香槟色拖地长裙,一屁股坐在了靳则序对面的沙发上,问,“带烟了吗?”


    “装不下去了?”靳则序揶揄道。


    年意不耐烦道:“没带?”


    死性不改,靳则序算是看明白了,“少抽点儿吧,等会儿还等下去应酬呢。”


    应酬?都是逢场作戏,她今年一年的假笑KPI估计都得今天一天就能完成。


    “你哥呢?”年意想起来问宴会的另一位主人公。


    “不知道,估计楼下呢吧。”靳则序说,“怎么说你和我哥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你就没一点意思?”


    “什么意思?”年意明知故问,“除非他能生孩子,那我和他的关系说不定能多一个医生和患者。”


    他小意姐还是一如既往会说啊。


    也不怪年意怎么讲,他们几个家族算得上是世交,几个小辈年纪差不多,除了靳则序加入的时间短一点,其他几位都应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靳成规,从来都是那种隔壁家孩子的存在,品学兼优,透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稳重。


    靳则序还记得年意曾经暗地里吐槽他哥,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


    细细想来,靳则成要是个闷葫芦,青春期的年意简直就是个叛逆的炮仗。


    炮仗炸葫芦。


    葫芦能不能炸开还难说呢。


    年氏现在的董事,也是就是年家姐妹的父亲,年向延,并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几天,公司效益每况愈下,靳则序也有所耳闻。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年伯伯应该也不会走到联姻这一步。


    靳则序摸了摸自己的西装口袋,给年意递了一根烟过去。


    年意接过那根烟,问:“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靳则序闻言轻啧一声,“怎么一个个都盼着我早点走?”


    “除了我还有谁?”年意点了烟。


    淡淡的烟雾飘起来,绕开年意光洁的脖子和盘起来的头发,拂过精心打理过的刘海,一整个慵懒散漫。


    “我哥。”靳则序说。


    年意一噎:“……”


    “短期不打算走了。”靳则序站起来,“麻烦你记得转告一下我哥。”


    年意没心思追问他要留下干什么,“…………没时间。”


    她在医院忙得很,要手术,要带学生,还要写论文,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实在没办法缺席,年意连这个订婚宴都不想参加,浪费她的时间。


    “时间嘛,挤挤就有了。”靳则序拿起桌上的杯子,淡淡道,“先走了,等你盛装出席。”


    年意的视线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落在靳则序手里的杯子上,“一杯柠檬水你还要拿来拿去的?”


    年意无语,知道的是一杯柠檬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琼浆玉露呢。


    “我乐意。”靳则序看向她身上的拖地长裙,“要不要我找人给你换件衣服?”


    “换衣服干嘛?”不是挺好看的吗?


    靳则序意味深长道:“方便你逃跑。”


    年意闻言抄起手边的抱枕往前砸,“滚你丫,跑个屁。”


    靳则序好像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灵活躲开,门一开一关,沙发上,年意掐着烟的手缓缓垂下来,眸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年意就这么盯着前面的沙发扶手看了许久,手里的烟燃尽了,她才注意到沙发上的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她走过,打开盒子。


    粉色的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年意笑了一下,她拿出那条项链戴在自己空空荡荡的脖子上,一张纸条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订婚快乐。


    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条看了许久,思绪万千,年意突然深吐了一口气,靳则序,还是今天第一个祝她订婚快乐的。


    在靳则序被赶出国之前,自家妹妹年纪还小,她和靳则序好的像亲姐弟一样,时隔多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年意也说不清楚。


    她抬眸看向窗外,和靳家的联姻只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她不吃亏,也不妄想奢求其他。


    靳则序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在年意脑海里盘旋。


    “韩杨来了,如果你不想见他,他到不了你眼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下来,落在窗台上,窗帘飘动,冷风灌进来。


    年意缓缓走过去,掌心的纸条揉成一团,年意抬手将它扔出窗外,而后关上了窗户。


    三秒后,一柄黑色的雨伞进入后院。


    ……


    后院的灯光静谧深邃,雨滴噼里啪啦落在伞上,顺着伞骨缓缓从年诗面前滴落下来,年诗拎着自己的裙子。


    雨水打湿院子里的砖块,有点滑。


    她走得不快,身侧撑伞的人有意配合她的步伐,同样脚步缓缓。


    和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在同一个伞下,年诗心脏砰砰砰地跳,她不敢直接去看身边的人,但架不住好奇心,只能小心翼翼地偷偷瞄。


    年诗匆匆扫了他一眼,在看到他垂下的睫毛缓缓扇动时收回了视线。


    年诗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为自己撑伞,温和礼貌,俨然就是一个侍应生的样子。


    靳家的院子很大,年诗有意的,脚步越来越慢。


    “你确定能帮我找到靳则序?”年诗问,


    “不确定。”身边的人说,“但可以试一试。”


    “你和靳则序是什么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关系?


    楚衿浅浅叹了口气,他和靳则序的关系……债务人和债权人,房东和房客……


    好像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楚衿心里总有种不安感在往外冒,他总觉得在靳则序身边呆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份越是岌岌可危。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楚衿不敢赌,如果自己跑了,靳则序会不会去找到他的朋友。


    那么,对所有认识他的人来说,都将是一场无妄之灾。


    “你可以叫我楚衿。”


    “什么jin?”


    “青青子衿的衿。”


    年诗沉默了一下,立刻在心里接上了后半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年诗没有忘记被楚衿刻意忽略的前半句话,她也明白,越是支支吾吾的回答,其背后的真相就确实隐蔽。


    但年诗心里不想去试探楚衿,更无法怀疑他,尽管从搭话到现在,楚衿的态度一直是温和的,温和到冷漠。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靳则序的?”


    “最近。”


    惜字如金。


    年诗低下头,自顾自说道:“楚先生,依我对靳则序的了解,你不要被他有钱大方的表象给骗了。”


    年诗语气严肃诚恳,听起来像是劝告提醒,提醒楚衿要擦亮眼睛。


    好像靳则序是个什么表里不一的坏家伙。


    “为什么?”楚衿第一次提问。


    出于对楚衿的好感,年诗不介意多说一些,“楚先生,靳家这样的门第不可能允许靳则序带一个男人回家,更别说他是靳则序了,一个……”


    “一个什么?”


    年诗意识到自己话多,虽然靳则序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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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事情不是什么豪门秘辛,但知道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年诗话到嘴边还是觉得,如果楚衿不知道,那这件事他不该从自己口中知晓。


    “总之,一个能在父亲生日当天放火烧家的能是什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楚先生,我还是觉得你要慎重考虑一下,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火烧家?


    楚衿拧了拧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年诗惊讶道,“你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曾经一把火把自家院子给烧了吗?也是因为这件事,靳则序才被赶出国的。”


    赶出国?这就更不知道了。


    年诗停下脚步,捕捉到楚衿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她就知道!


    年诗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势必要将楚衿带回正道,就差把‘你和靳则序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摆在脸上了。


    “楚先生,你看你看,这些你都不知道,他根本就是跟你玩玩,千万被太当真,容易受伤。”


    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的倒是透彻。


    年诗说着,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楚衿的眼睛上,楚衿似乎轻笑了一下,于是眼角微弯,本来清隽淡漠的眉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漂亮动人,转瞬而逝。


    “谢谢,年诗小姐。”楚衿说。


    年诗一时间愣住了,“那个,不,不客气。”


    一个单纯真挚的女孩儿说出的话很是中肯,也确实让人动容。


    “不过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楚衿说。


    “啊?”年诗惊呼了一声,“那你们?”


    “我欠他钱。”


    年诗:“……”


    年诗张了张嘴,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帮你还’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雨停了。


    楚衿收了伞,准备带年诗去那个休息室,他有预感,会那里找到靳则序。


    身边年诗的脚步也快了起来,院子里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橡树,两人拐过一个花坛,橡树完完整整出现在眼前。


    楚衿正要往前走,身侧,年诗突然拽着了他的衣袖。


    “等一下!”


    楚衿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年诗盯着前方,直接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楚衿,抓着湿漉漉的伞,带楚衿躲在了一个花坛后面。


    年诗轻声喃喃:“怎么会是他?”


    “怎么了?”楚衿不明所以。


    “韩杨这个畜生怎么来了,靠!”


    韩杨,是树下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年诗瞪着橡树下那个男的,解释道:“那个人是我姐姐的前男友,我姐姐就是今天订婚宴的主人公之一,你知道的吧?”


    “年意?”


    “对!”想着,年诗戳了一下楚衿说:“不行不行,我得去找我姐姐,靳则序待会再说吧,楚衿,谢谢你,我先走了。”


    年诗风风火火地走了,剩下楚衿一个人站在原地。


    如果年诗多留一会儿,就会看到她姐姐年意来到院子里,站在了橡树下。


    这棵橡树看起来很有年头了,树根粗壮,枝叶繁茂,浑厚古朴。楚衿很喜欢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让人心安。


    此时,树叶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远处两人的交谈。


    楚衿像闭上眼睛听一听,这难得轻松的时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裹在风和树叶摇晃的响动里,飘进楚衿耳朵里。


    “楚衿,爱听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


    楚衿倏地睁开了眼睛。


    靳则序缓缓走到他身边,戏谑道:“怎么样?八卦好听吗?”


    楚衿拧眉看他,“你走路怎么没声?”


    靳则序简直要高举双手喊冤,“冤枉啊,是你听得太入神了,完全没发现我好吧?”


    “你自己听听,能听到什么?”楚衿面色不虞。


    这么远,还这么大的风,他顺风耳?


    靳则序一怔,闻言凝神听了听,哎呦,还真是听不见什么东西。


    “我错了。”靳则序为自己误会楚衿的行为坦然道歉,“我错了,楚衿,吃饭去不去?”


    楚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靳则序,心里冒出一肚子无名火。


    “不饿。”


    楚衿看了靳则序一眼,扔下两个字就要走,许是脚步匆匆,转身时,后颈擦过篱笆上的常春藤叶子。


    一瞬刺痛从后颈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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