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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灯笼

作者:弃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年节大家都在家歇着,姐妹三人却在忙着收拾新宅院,折腾搬家事宜。


    三人的家当并不多,钱浅坚持添置一批家具物什,说家就要有家的样子。


    夏锦说钱浅穷讲究,却在钱浅布置完房间后哑了声,就是怎么看都好看,看哪都顺眼。


    绵绵怀念起青州的小院,“这不算什么,我们青州的家才漂亮呢!院里有个葡萄架,夏天会结出酸酸甜甜的葡萄!还有爬满整面墙的蔷薇花,花期足足能开满四个月!姐姐隔三差五就会剪下几枝,插进花瓶摆在姜姨屋里……”


    夏锦知道钱浅去年这会儿刚没了娘亲,绵绵这个缺心眼的小丫头却总是毫不忌讳提起,连忙转移话题。


    “我也觉得你们这个院好看,我决定,你们这个院归我了!”


    绵绵顿时不干了,“那怎么行?我和姐姐刚布置好的!”


    这座宅子有五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两间倒座房。两个跨院分别位于院子的东西两头,格局一样,都有三间正房和东西厢各三间。


    钱浅选中这个院子的原因,就是看重中间隔着大大的正院,两个院子互不影响。夏锦可以长长久久地住在这儿,就算成家也不影响。


    钱浅和绵绵住在东跨院。绵绵本来想跟她一起住正屋,但夏锦说钱浅需要有书房,绵绵也需要有更大的工作台和工作间,俩人没必要一起挤三间正屋。


    钱浅觉得让绵绵独立点也好,免得日后接受不了她离开,就没阻拦。


    夏锦原本想住在她们的西厢,可钱浅不肯,说三间东厢绵绵占了,西厢要沐浴、如厕,没她的地方。


    夏锦只好自己独占西跨院,感觉占了她们很大便宜,十分不好意思。


    帮夏锦把西跨院重新布置好,夏锦嘴上说:“你怕不是什么金玉堆儿里长大的千金贵女,天生就会享受。”


    却又爱不释手地摸摸这儿、摸摸那,“你说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铺子剩的布料,就这么一拼一缝、一搭一挂,就像豪门千金的床铺了!”


    收拾好新家,就已经到上元节了。


    夏锦为表示感谢,在酒楼抢订了个桌位,想请姐妹二人饕餮一番,然后一起去赏上元夜的花灯。


    酒楼人声鼎沸,虽然她们桌位在最角落,但绵绵还是有些害怕。


    绵绵一贯爱吃,吃到喜欢的食物就会分散掉注意力。可酒楼客人太多,也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上菜。


    钱浅瞄到外头街上有卖冰糖葫芦的,便给她出去买。买完糖葫芦,又注意到一旁卖花灯的摊子上,有一盏画着一男一女看着弯月的灯笼,突然被拨动了心弦。


    小贩笑脸相迎:“姑娘,看看灯笼?您瞧这画面多精致啊,今日拿着最吉利了!预示着您这一年都圆圆满满、和和美美!来一盏吗?”


    钱浅有些出神地应道:“好。”


    “好嘞!六十铜钱。”小贩取下灯,等着钱浅付钱。


    钱浅数出钱递给小贩,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本就热闹的人群忽然变得嘈杂躁动,像一壶待开的水顷刻间就沸腾了。


    循声望去,千盏花灯辉映之下,宋十安骑着高头大马而来,锃亮的铠甲,好似将整条街上的花灯光芒都吸到了身上,那样的夺目耀眼,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周围的嘈杂声与人群的躁动仿佛全部消失了,先是一阵耳鸣,而后只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声音震耳欲聋。


    无数次在脑海中描绘过那光风霁月的模样,与眼前身形挺拔、威风凛凛之人逐渐重叠,少了些儒雅温润,多了些凛然和威严。


    钱浅呼吸凝住,隔着人群遥遥将眼神锁定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望入眼底。


    再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


    描述的就是这般景象吧?


    钱浅感叹,在心里悄悄地与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宋十安。


    宋十安停在广场中央,备受瞩目。他却恍若未见,垂头问在此巡逻的下属:“可有异样?”


    如今并无战事,他受命协同禁卫军维护京都治安等事宜。今日上元节,人多纷乱,他四处巡查,确保节日顺利结束。


    下属回禀:“将军,一切安好。”


    “嗯,天干物燥,定要打起十二分小心。”宋十安交代着,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有些熟悉。


    他抬起头,向那个方向看去,那里很多人看他,可那个感觉却又没了。犹豫片刻,还是翻身下马。


    钱浅见宋十安望过来,吓得转身就跑了。


    小贩在后叫呼喊道:“哎姑娘!你的花灯!姑娘!”


    宋十安已经来到摊子前,四下张望,可那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他的错觉。


    花灯小贩边将灯笼挂回去边嘟囔:“这算怎么个事儿……”


    宋十安一眼瞥见小贩手中那个外形普通的灯笼,画上一男一女看着天上的弯月,一时有些怔愣。


    曾经的他踌躇满志,一心报效国家,从未有过吟风弄月的闲情逸致。


    直到受伤失明,他的世界变成了灰暗色调,那些从前随意就能完成的事物,于他而言竟成了永不可能的奢望。比如——


    抬头观一观月色。


    那时,所有人与他说话都会小心翼翼、斟酌再三,他们甚至不敢在他面前说日头大、晚上有没有月亮。


    唯有钱浅。


    她会告诉他花开有多美,河面波光粼粼,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那时他看不见,可不知为何,脑子里的画面却那么清晰。


    他们坐在她家小院的石桌上,吹着舒服的晚风,吃着酸酸甜甜的杏子。


    她说:“今晚是弯月,像被一口咬掉了大半的月饼,满天繁星都在朝着咱们眨眼睛。树枝上的叶子是那种很新的嫩绿色,在月色下依旧显得很有生机。”


    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一般,忍不住赞叹:“真美。”


    她与他碰杯,轻声吟诵:“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他笑她,“清茶怕是难以酩酊。”


    那晚的月色,是否与这灯笼上所画的一样?


    宋十安情不自禁抬手摸上去,问小贩:“今日是上元夜,画上为何是弯月?”


    小贩笑呵呵解释:“官爷,画圆了就不好区分是日还是月了呀!画成弯弯的,就只能是月了嘛!”


    “这灯笼怎么卖?”宋十安取下灯笼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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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贩迟疑地说:“呃,这个六十铜。不过刚才有个姑娘付过钱了,只是灯笼没拿走。”


    宋十安掏出一枚银币塞给小贩,“等那位姑娘回来,请她再重选个吧!”


    小贩愣了愣,对方已提着灯笼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银币,小贩困惑地挠挠头,自言自语道:“这灯笼好几日都没人问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有俩看上的?”


    钱浅三人饱餐过后走到街上看灯。


    花灯摊贩眼睛极尖,一眼便认出了钱浅,热情招手喊道:“哎!姑娘!”


    钱浅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并不想要那个灯了。


    没等她婉拒,小贩却率先鞠躬道歉:“实在对不住,刚才您看上的花灯被一位公子买走了。那公子付了一银币,说姑娘可以随意重选。”


    “还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夏锦凑过来,要知道,一银币能换两百三十铜呢!


    钱浅也觉得是意外惊喜,问道:“那一银币是不是够买三个灯笼了?”


    小贩赔笑说:“那个灯笼属于您,一银币都是您的。但花灯价格不同,您看看想要哪个?”


    最终又加了十铜,姐妹三人一人选了一个精致漂亮的花灯,开开心心提着去逛灯会了。


    *


    夜已深,宋十安房中的灯仍未熄灭。


    那盏灯笼被放置在书案上,宋十安立于书案前,聚精会神地描描画画。


    侍卫孙烨忍不住打了哈欠,宋十安便说:“你先去睡吧!”


    孙烨苦着脸说:“公子,周伯若知道你又熬着眼睛作画,定要骂我了。”


    宋十安头也不抬,“你先去睡,我画完这张便歇了。”


    孙烨无奈地看着那半张画像,心里无比心疼。


    真是为难公子了。


    明明是持刀握枪的手,却要拿起这细细的画笔,凭借两个人单薄的描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试图画出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样貌。


    画像上的人眉目似曾相识,他却完全不敢确认。


    陪着公子作画这半年,他几乎快要想不清钱浅姑娘原本的模样了。


    宋十安出身显赫。


    父亲怀远侯宋乾,爵位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母亲江书韵,是青州第一世家江家的千金。兄长宋十晏,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做了将军。


    拥有这样家世,他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年少时便跟随父亲、兄长上过战场,还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立下了战功。


    可有人说他是蒙家人荫庇,战功是父兄让给他的;还有人说,宋家满门武夫,难登大雅之堂。


    他心高气傲,怎肯受此诋毁?


    凭借满腔不甘,他于及冠后直接参加科考,在乡试、会试中均名列前茅,更在内阁廷试一举拿下探花。


    如愿证明自己后,他再次弃文从武,满心以父兄为榜样,手握长枪保家卫国。


    他用实力压下所有质疑声,短短时间平步青云,春风得意。


    然而,去岁春猎,刚受封皇太女的王宥知,坐骑莫名受惊。他身为臣子,毫不犹豫扑上去救人。皇太女安然无恙,他却撞到了头,昏迷过去。


    醒来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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