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是意大利大师手工编织，耗时三年才得这一条，睡衣是Vanity Fair新款限定，这色不好看你给我重新整套别的。”
陈诉说得有鼻子有眼，等他换身衣服出来，顾覃喆看起来已经清醒多了。
“谁家金山银山经得起陈少爷这么造！”
抱枕砸在顾覃喆身上不痛不痒，陈诉拿着手机回消息，笑得不亦乐乎：“你妈要给你送哪去来着？”
“有多远整多远，出去外面镀层金回来，好过跟你们待一起成日混吃等死。”
顾覃喆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对他来说到哪待不是待。覃女士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每天往返国内外谈生意，压根没有过多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出国的事一再耽搁。
但只要是说好的事，覃女士是一定会说到做到。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陈诉刚跟新加上的妹妹聊得火热，一下被打断思路。
“要接就接，李叔多大年纪了还要为你的彻夜不归操心，顾覃喆你臊不臊啊！”
李叔是顾家的管家老人，覃女士久不回顾宅待两天，李叔日常除了管理顾宅上下，就是向她汇报顾覃喆的近况，去向。
“……不是李叔…”
顾覃喆早些就跟李叔通过气，这个点老人家早睡了，来电显示是串陌生号码，这些数字组合在一起顾覃喆并不陌生。
“别是桃花债找上门来——”
“滚蛋！”顾覃喆脱掉外套扔在地上，整个人光着上半身走动：“……衣服搁哪？”
“都给你放好了，少爷！”
响个不停的铃声断断续续，挂了没一会又响，陈诉听得心烦索性直接给顾覃喆手机开了静音。
等顾覃喆出来，看见手机上一连串红色的未接来电，拿起手机就走向阳台。
嘟嘟——
电话响了两下被接起，女生的鼻音很重：“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顾覃喆突然萌发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手指关节握住阳台栏杆。
电话那头安静了有一会。
“为什么？”
嗓音带着压抑的低吼，透过冷冰冰的听筒传出。“顾覃喆，你不难受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这次安静的变成顾覃喆。
“你跟踪我！”现在的顾覃喆只感觉到麻木：“我是人不是你手底下的数字代码，你说我烂泥扶不上墙，会成你道路上的阻碍，那好……，我放手，是你先提的想好聚好散，予姝你还想我怎样？”
“……我没有跟前任藕断丝连的经验，你也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顾覃喆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三年的感情两人都付出不少，乔予姝是北城大学花重心培养的优秀生，区别于顾覃喆的花天酒地，乔予姝每天只顾着待在实验室里，专注研究机械AI代码。
要说出去这两人谈过恋爱，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捕风捉影的事。
能明显听见手机那头声音稀碎，脚步声冲水声一来一回。
“……你在洗手间？”
乔予姝嗯的一声，吸下鼻涕：“政府下来的代表肯定了我们的实验，大家都挺开心的，组织所有成员聚餐。”
顾覃喆习惯性沉默，距离他提出分手已经过去三个月，乔予姝在实验室跟宿舍之间两点一线，要不是他们小组实验有了推进，估计她都想不起自己来。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乔予姝犹豫不决，她不想让这段感情结束得太过莫名其妙。
顾覃喆没有富家子弟的通病，对乔予姝缺少的陪伴也表示理解，从不会强求她融入自己的圈子，这段时间乔予姝冷静下来想了想，是自己当时把话说重了。
阳台隔断做得很好，陈诉横着手机情绪激动，应该是游戏到了白热化状态。
顾覃喆叹气：“我要出国了，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等你有空闲，我们再找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
想到什么顾覃喆又开口：“……我手机里的程序再不关掉，你最清楚以我的德行，会干出什么事来。”
顾覃喆不是个任人搓圆摆布的主，因为乔予姝私自给自己手机里装定位追踪的事，两人没少吵架，顾覃喆不缺钱每次都当她面将手机摔个稀烂。
乔予姝无法在他跟实验上面做权衡，私心作祟下，她还是选择把实验体植入到顾覃喆手机。
争争吵吵快三年，顾覃喆好不容易妥协，没想到两人还是走上分道扬镳的路。
“我没办法直接关掉……，实验体是不完整的，非内部操作取出会导致信息外泄。”
“我何等何能受到你乔予姝的特殊关照！”顾覃喆听到这样的结果，怒极反笑。
“乔予姝！横竖我做什么你都知道，……先前那些话，你是不是在试探我到底有没有撒谎，在骗你……，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不是的！”乔予姝解释： “我只要一想到你会认识别人，会喜欢上别人我就——”
“够了予姝——”电话那头是断断续续的哭腔，顾覃喆强忍软下态度：“我不是什么香饽饽，每个人看见都想上来啃两口，也罢……，我们已经分手了，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
顾覃喆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叫她，紧接着，那句早点回去中断在通话页面。
高楼阳台上寒风瑟瑟，顾覃喆不自觉打个喷嚏。乔予姝重视所有的一切，看着数字代码在手底下一点点成熟，在乔予姝的世界里，爱情不可能占据她的全部主导。
客厅开着暖气，陈诉正在和人隔着网线对冲。
“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不容易啊喆儿。”乔予姝的骚操作太特立独行，陈诉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也是第一次见有人会把这玩意用到自己对象身上。
“又复合了？”
陈诉清楚这两人三天一吵，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冷战这么久。
顾覃喆摇头：“没有”
陈诉抬头看了他眼，双手还在手机上操作。“咋想的你这次？”
顾覃喆没说话。
顾覃喆和乔予姝这场恋爱谈得，要按陈诉的话来说，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不知情的以为是小说情节照进现实分分合合，没想到最后还是烂尾了。
“走晚上哥带你继续嗨去，每次跟你出去，你都整得跟和尚一样洁身自好，现在难得脱离苦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滚蛋！”顾覃喆点了根烟：“你不怕得病，我还替你担心你们陈家会绝后！”
三百六十度全屋智能音响环绕，顾覃喆觉得半天下来，自己都怪聋了。
“别切啊！你切个没歌词的我怎么打游戏！”激昂的DJ秒变柔情似水的和声，陈诉一个大招被中断，白发育那么久了。
“滚进去打！你不惜命我还怕猝死！”
把人赶进卧房，顾覃喆反手将烟头按烟灰缸里掐灭。这回他老实了没按地毯上，主要是怕火星复燃回头有啥安全隐患。
宿醉熬夜带来的痛苦通常在第二天就表现得淋漓尽致，讲台上的ppt被简单概过，顾覃喆昏昏欲睡，知识根本不进脑袋。
整个早课顾覃喆都在摸鱼打混，不同于陈诉的生龙活虎，他萎靡得像被妖精抽干全身阳气，胡子拉碴完全不像个大学生。
“徐西楼！”
人声嘈杂里，这个特殊的名字吸引了蹲在角落的顾覃喆的注意力，他在这等陈诉放水出来，烟灰掉在鞋面上都没发现。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顾覃喆先入为主想到。
“发什么呆呢？”陈诉甩着双手，他一出来就瞧见顾覃喆蹲在那发呆，火都快烧到烟屁股了都没发现。
被陈诉这么一打岔，顾覃喆站起身从二楼向下看去，大批人流涌动，这个名字紧跟随消失在人海。
“没什么？只是听到一个名字觉得很特别……”
“特别？”陈诉跟随他的视线四处张望：“叫啥名，你说出来我帮你喊喊看有多特别？”
……
顾覃喆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陈诉，欲言又止道：“……都叫你没事别吃得太饱，三岔脑神经连接着下半身思考，上个厕所脑子被下水道冲走。”
陈诉跟顾覃喆当了那么久的朋友，已经能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顾覃喆，你的小嘴巴但凡能在开口前经过小脑思考，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就只有一个乔予姝看得上你。”
“你——”
陈诉双指拉横线：“小嘴巴，闭起来！”
跟陈诉这么一闹，顾覃喆早把刚刚的插曲抛诸脑后。
“徐西楼——”
徐西楼低头思考的时候，书包被人从身后拉住。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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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你！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不该还在上早课？”
来人是徐西楼之前的学长陈翊鸣，高三学术探讨陈翊鸣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发表过谈话，因此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徐西楼，有过短暂交流。
徐西楼对他有点印象，陈翊鸣是北城高中响当当的人物，以自身优异的条件考入北城大，带领自己的学术研究队取得新人科研奖头彩，一众大佬赏识。
“学长！”徐西楼用手指抬动滑落的镜框：“老师说北城大针对AI技术举办学习研讨，我感兴趣就报名参加了，还没恭喜学长的小组取得好成绩。”
“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感兴趣。”陈翊鸣一下打开话匣子，两人边走边说：“AI技术领域发展不完善，没有顾氏的大力输出，启动基金垫底，我们想踏出这一步要难上得多，我们要学的还多了去了。”
“顾氏？”徐西楼想到什么：“学长说的可是那个北城顾家？”
陈翊鸣笑着说：“北城还有哪个顾家能做到这样，AI要是能广泛面对社会群众，这项技术被彻底掌握，顾氏能获利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北城大高校人才济济，研讨会举办在这是是最合适不过。”
顾氏集团开发涉猎广泛，面向人民群众生活，近些年来反而是娱乐负面新闻居多，没想到顾氏为了挽回口碑和自身发展，已经开始入侵其他行业。
“我们小组还在拓展优秀成员，等你考上北城大，说不定也能成为我们之中的一份子。”
和徐西楼接触几次下来，陈翊鸣将橄榄枝抛了出来，徐西楼学习能力强，对AI也有兴趣，虽然以后发展不明，但能先拉拢住的人才，陈翊鸣会果断出手。
徐西楼高三还在备战高考，北城大高校作为他的首选，高考对徐西楼来说不容马虎。
只要他高考发挥稳定，北城大对他来说是势在必得，徐西楼的目标明确，镜片遮挡下的双眸野心勃勃。
“说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吧，食堂师傅做饭不错，带你去提前熟悉熟悉。”
正值饭点几个食堂排队的人络绎不绝，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徐西楼听话地跟在后面随人群前进。
“平时不这样的，活动校内外人流多，所以都挤得满满当当。”
陈翊鸣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时有些后悔刚咋不带人出去校外吃。
“没事的学长，提前领略一下以后更好熟悉。”徐西楼很会察言观色，适时的给出台阶下。
徐西楼刚好排到空调底下，冷风灌入后脖颈让他不由瑟缩，周围的讨论声显得也没那么的让人烦闷。
“不是这么多人，等排到我们还有菜吗？”
“还想着菜呢，有菜汤就不错嘞！”
身后的队伍不断壮大，竟有些要排到外头去的架势。排了没一会，陈翊鸣先打了退堂鼓——
“走吧，看这架势到我们估计也都是些别人挑剩下，等学弟你高考过后，下学期再来体验也不迟。”
陈翊鸣半开玩笑说话语气轻松，也不会让人听着不舒服。
“校外有家本土菜做得不错，我跟他们老板熟悉，不知道现在给他打电话，还方不方便给我们安排个位置。”
徐西楼没意见，他好几天不回去，徐清琳怕他万一有要用到钱的地方，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大手一挥就打过来笔钱。
徐西楼本以为对方说的会是家小菜馆，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地方看着高雅肃静多了，江南水乡风格隔断包房，流水假山一环扣一环，搞得他们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来品茗议事。
“这家口味很受周围学生喜欢，就是人多的时候可能连位置都预定不上。”
“有劳学长破费了……”徐西楼跟在他身后，客套又不疏离。
陈翊鸣看出他的紧张：“北城大附近就属这家特色味重，你不用这么拘谨，以后时间还长着呢，我要没记错的话，西楼预备的是今年高考吧。”
“是——”
服务员将他们领到独立包房前，说是包房更像是为了服务少数用餐人群，做出的隔断，空间不小也不大。
“那也快了……”
北城大看重这次论会，专命人清出学生公寓，这些天徐西楼的住所，不出意外就是听从学校的安排。
徐西楼此行的目的不止于此，北城市DNA检验中心技术领先，他的手里有了样本，还得找个时间去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