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晓晓确实没坏心思。说到底,都是臣管教不严,才让她一时糊涂,冲撞了娘娘。”英国公端起酒杯,一脸诚恳,“臣自罚三杯,给娘娘谢罪。”
听到这番话,秦时月挑挑眉,嘴角微勾。
好嘛,宋墨辰这家伙,故意在老狐狸面前挑事,也不知这老狐狸会不会把寿宴上的账算到杨家头上。
宋墨辰抬眼看着英国公,面上惋惜,眼底却没什么波澜。
“朕知道英小姐和杨小姐是闺中密友,可朕听闻,杨小姐那丫头品性堪忧,在家苛责下人,重罚奴婢,在外……”
说完,宋墨辰战术性停顿。
“陛下竟也听说了?”秦时月捻着手帕捂嘴,神情惋惜,“实不相瞒,臣妾在后宫也有耳闻,听说这位杨小姐骄纵得很,向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看来,英小姐此次是被连累的。”宋墨辰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眼底含了一抹笑意。
不愧是他的月月,他才开口,她便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们夫妇这一唱一和的,势必能在英国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听到这番话,英国公的心里没什么波动,面上却一派愁苦。
他浸淫朝堂多年,最了然于胸的便是朝堂上的制衡之术。
他如何不知,帝后这番话是在挑拨英、杨两家的关系。
可他们怕是不知道,英、杨两家早有往来,私下里更是经常走动,有诸多利益捆绑,想要挑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者,近日英、杨两家还想将两家的女儿送进宫,便更不会轻易着了他们的道。
“陛下说得是。”英国公摇头叹息一声,怒其不争的道:“晓晓平日里最是知书守礼,定然是被杨小姐教唆的,臣已经警告过晓晓,那孩子已经答应,日后定远离杨小姐。”
英夫人在一旁听着,心里越发不快。
她虽然讨厌皇后,但皇后如今这番话说到了她心里。
她的晓晓品貌端庄,要不是杨家那个丫头,晓晓也不会做下错事,在帝后面前失了入宫的先机!
“好了好了,是朕和皇后多嘴了,国公,英小姐年幼,罚过就罢了,可不能不让她用膳啊。”宋墨辰莞尔一笑,端起酒杯与英国公隔桌对饮。
“自然,自然。”英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
宋墨辰心情愉悦,夹了一块藕合,将其放到了秦时月的碗中。
他何尝不知道,只凭自己三言两语根本不足以挑拨两家的关系。
但是,能给英国公找点不痛快也就够了。
毕竟,无论是英国公府还是杨家,他都不会留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待太久!
“陛下说得是。”英国公立刻应和,“臣以后绝不让杨薇薇再踏进国公府一步,要是她敢纠缠,臣直接让人把她轰走!”
轰走是不可能的,毕竟还得靠着杨大人在朝堂上帮衬,稳住自家的爵位。
可面上的姿态必须做足,不能让宋墨辰看出半点端倪。
秦时月埋头吃肉,眼前一亮。
这英国公人品不行,可这后院的厨子手艺不错,这荤腥之食不仅一点腥味没有,还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这让她忍不住夸了一句,“国公府厨子的手艺真好,这些菜比宫里的也不遑多让。”
听到这话,英夫人连忙附和,“娘娘过誉了,要是娘娘喜欢,可以……”
不等英夫人说话,英国公连忙伸手,在桌面下拉了住她。
方才只是和秦时月客套一下,她就直接留了下来,要是再和她客套,说不定她真能日日来英国公府蹭饭!
他倒不是舍不得几顿吃食,问题是,他这府上有不少秘密,万一被撞到就完了。
“府内的厨子先前干过酒楼,若是娘娘喜欢,臣可以去京城的酒楼帮娘娘问问。”英国公笑着打圆场。
闻言,秦时月笑笑,也不拆穿。
气氛尴尬,英夫人连忙将桌上的醉蟹推到秦时月面前。
“厨子新学了道江南的醉蟹,味道极鲜,皇后娘娘尝尝?”
秦时月敛起笑意凑近闻了闻。
宋墨辰笑笑,熟络的拿起一只蟹开始剥蟹,全程没看任何人。
不一会儿,秦时月面前多了满满一小碗蟹肉。
秦时月心中一暖,没动蟹肉,反而捏着手帕为他擦拭起大手。
醉蟹美味,却不及宋墨辰待她的真心。
英国公夫妇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他们只盼着这俩人吃饱喝足后快点离开,毕竟,他们的宝贝女儿还在厢房饿肚子!
两人吃饱喝足,宋墨辰推脱宫里还有事,主动提出告辞。
英国公夫妇眼睛都亮了。
夫妇俩送两人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松口气。
英国公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暗道:幸好他们没有留下来喝茶,否则,他还真不知要怎么应付。
马车平稳的走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秦时月放下车帘收回目光,却没有开口。
见她一幅沉思的样子,宋墨辰挑挑眉,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方才英国公急不可耐送客的样子,有些好笑。”秦时月顾左右而言他。
她方才在想女子学堂的事。
“还不是你吓到了他。”宋墨辰笑道,伸手把玩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爱不释手,“对了,还没问你,今日为何去国公府。”
“找老狐狸问学堂的事,老狐狸的话里,全是遮掩。”秦时月手心酥麻,嗔怪的瞪了宋墨辰一眼,“我故意用英晓晓说事,但他回答得,始终滴水不漏。”
当年她那个好父亲若有英国公一半的头脑,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学堂的李管事是国公府膳房管事的表妹,我本想着借此机会见见膳房的管事,没想到那老狐狸竟然搬出了酒楼的厨子。”
原本秦时月是打算借口膳食好吃,从而让李管事的表姐出来。
可她还没机会说出想法,就被英国公堵了回去。
宋墨辰伸手轻轻将秦时月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既然敢把人送进学堂,自然早把后路铺好了,哪会轻易露破绽?你今日递帖上门,本就是打草惊蛇,他能跟你虚与委蛇,已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