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冬砸碎冰窟祭坛时,手腕的血渗入青铜剑锈,在冰面画出道猩红符咒。三百年前的弑子凶器突然焕发寒光,剑身映出张陌生的脸——那分明是自己,却戴着萨满神帽,正将襁褓中的婴孩钉入冻土。
"逆子!"祖父的暴喝在颅腔炸响。苏临冬踉跄后退,撞翻的冰棺里涌出黄褐色尸水,水中浮沉着数十枚带脐带的胎盘。每个胎盘表面都刺着苏家男子的生辰,最陈旧的那个已呈皮革化,脐带末端拴着块刻"黄"字的青铜锁。
胡三姑的骨鞭卷住冰棺残片:"这是黄仙的转生池!你祖父把每代长子的胎盘..."话音未落,祭坛下的冻土突然塌陷,露出条斜插地心的青铜甬道。甬壁刻满交媾的人兽图,最深处传来婴儿吮指般的黏腻水声。
阴风卷着纸钱涌出甬道。苏临冬的胎记突然灼烧,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肉瘤。当他用剑尖挑破肉瘤时,爆出的黄脓竟在空中凝成张地图——正是当年日寇测绘的黄仙洞勘探图,标注的红叉处渗出血珠,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林场锅炉房。
锅炉房的铁门挂着七重铜锁,锁眼积满凝固的尸蜡。苏临冬割破掌心抹在锁面,血珠沿着符咒纹路游走,铜锁应声而落。推开门扉的刹那,三百只黄皮子幼崽从通风管倾泻而下,它们叼着带毛的肉块,在地面拼出"叩关者死"的血书。
"是黄仙的叩关阵。"胡三姑扯开貂裘,露出脊背的刺青——正是锅炉房的地下结构图,"你祖父在这里养过仙兵!"
焚尸炉内壁结着层胶状油脂,刮下的碎屑里混着人指甲。当苏临冬撬开加煤口时,铁锹撞上口青铜瓮,瓮身缠着浸血的红绳。掀开瓮盖的瞬间,腐臭的阴气扑面,里面蜷缩着具穿昭和军服的干尸,怀中抱着个琉璃罐——罐中泡着的赫然是缩小版的黄仙祠堂!
"这是生祠!"胡三姑的银针扎破琉璃罐,黄褐液体喷涌成雾。雾气中浮现出个穿马褂的老者,正将刺青针扎进婴儿后背——那婴孩后腰的狐形胎记,与苏临冬身上的如出一辙。更骇人的是祠堂供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颗带刺青的人心。
锅炉突然自燃,青紫火焰中传出军靴踏步声。成队的黄皮子阴兵穿透铁壁,它们套着腐烂的关东军制服,獠牙间叼着带符咒的三八大盖。当子弹穿透胡三姑左肩时,溅出的不是血,而是黄符叠成的纸筋。
苏临冬挥剑劈开子弹,剑锋触及阴兵的刹那,前世记忆汹涌灌入:昭和十八年的雪夜,自己亲手将黄仙妖魄封入关东军大佐体内,借侵华日军的杀孽滋养邪祟。那些阴兵的刺刀上,至今残留着东北抗联志士的怨魂。
"破阵眼在生祠供桌!"胡三姑的骨鞭缠住苏临冬腰身,将他抛向雾气中的幻象祠堂。苏临冬的胎记突然与供桌产生共鸣,桌面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浸泡在尸油中的青铜虎符——这正是前世他用来调遣黄仙阴兵的兵符!
当苏临冬抓住虎符的刹那,幻象祠堂轰然崩塌。真实的锅炉房地面裂开深渊,三百阴兵化作黄风卷入地缝。胡三姑突然暴起,貂裘下伸出白骨利爪刺向苏临冬心口:"兵符给我!"
生死关头,苏临冬捏碎虎符。符中窜出条三眼巨蟒,将胡三姑撞进焚尸炉。炉门闭合的瞬间,他看见"胡三姑"的假皮囊在烈焰中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具骷髅的盆骨上,刻着祖父的名讳!
地缝中升起青石祭台。苏临冬被无形力量按在祭台上,四肢扣着带倒刺的青铜镣铐。黄仙的呓语在耳畔回响:"苏赫巴鲁的血脉,该还债了..."祭台四角亮起人油灯,火光中显现出四口水晶棺,分别封着被剥皮抽筋的四大仙本体。
当黄雾凝成祖父的虚影时,苏临冬突然暴起,用藏着的冰锥刺破掌心。蕴含弑子剑煞气的血溅在祭台,激活了埋藏三百年的锁仙阵。地底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黄仙虚影钉成北斗七星状。
"你以为我在破阵?"苏临冬扯开衣襟,心口的狐形胎记已蔓延成完整萨满神袍纹样,"我是在等四大仙魄聚齐!" 他砸碎四口水晶棺,仙魄汇入胎记的刹那,整座长白山地动山摇。
黄泉路在雪原显现,十万阴兵叩关而来。苏临冬站在裂开的地脉缺口,身后浮现出三百年前的自己与四大仙歃血为盟的幻象。当第一缕冥火掠过他眉梢时,胎记中的仙魄突然反噬,将他推入汹涌的鬼潮。
胡三姑的白骨从灰烬中爬出,颌骨开合着念动咒语。苏临冬在万鬼撕咬中抓住一线清明,将弑子剑刺入地脉核心。剑身承载的三百年罪孽轰然爆发,形成逆转阴阳的漩涡,将黄泉鬼兵尽数扯回地府。
黎明降临时,苏临冬跪在雪地里,手中剑已化为齑粉。朝阳照亮他半张布满仙纹的脸,另半张却爬满尸斑。冰面上映出的倒影分裂成五个自己,分别对应着五大仙的瞳孔竖线。
林场方向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开发商的挖掘机正在拆毁祠堂,瓦砾堆里滚出个青铜匣,匣中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与冰窟童尸如出一辙,正在呼唤:"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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