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芙蓉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在李慕知没有发现李流水已死。
她琢磨李流水的心态，仿照他的语气：“即便这样，李守山也不过是个庶子，根本不配继承大统，况且如今的暗门门主是我，难道慕知你还想替父报仇？你若要替父报仇便要屠杀那魔界。”
李慕知蓦然大笑，而后突然停下，他眼神暗淡，不明意味地反问：“是吗？”
何芙蓉见状嘴角亦噙着冷意：“就像你对待万剑阁一般。”
李慕知听罢闭上双眼，似是回忆起什么，而后又睁开眼睛，他语气有一种无可奈何：“万剑阁的下场非我一人之力，乃众人心之所向。”
“什么？”何芙蓉不理解李慕知话里的意思，但他无意多说，只是微微拂袖，衣袖一上一下整个众生堂被坚不可摧的结界覆盖。
何芙蓉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流水只道：“大婚之日，我会放你出来。”
“我很感谢父亲替我杀了郭果，也感谢父亲将家主之位流水所谓庶子之子。”
何芙蓉发出歇斯底里的怒骂：“庶子可恶！”
何芙蓉的呐喊响彻整个众生堂，响遍这座家主所在旁人不敢随意踏入的住院，但她的咒骂喊叫离不开这个众生堂。
李慕知利用李流水杀了郭果，又毫不费力地囚李流水于众生堂，如此一来他整个暗门都在他的掌管下。
李流水回到藏玉楼，李答早已恭候多时：“萧浪已将符总令牌托人送来。”
李答双手将玉石质地的令牌奉上。
修真界共有十大门派举世闻名，分别为符宗，天下楼，暗门，无妄城，含灵宗，昆仑殿，逍遥派，青云教，束心帮以及器乐阁。
相传女娲补天曾留有一块补天石，神女创世时就用这一块女娲石分为十块，分别铸成十大门派的家主令牌用作传世。
李慕知把玩手里的符宗令牌，他一个眼神，桌子上出现六块令牌。
他如今手里已经有了七块令牌，还差含灵宗，无妄城和天下楼的。
“若非宋玉澜不争气，含灵宗的令牌自然也在少主手里。”李答语气不□□露可惜。
他向来崇拜维护少主，一想到宋玉澜居然在两个女人手里载跟头，李答就觉得晦气。
“只是暂时放到何芙蓉那里罢了。”李慕知语气轻轻，对他而言收齐十块令牌易如反掌。
阿玉想玩，他就陪她玩玩。
况且，只是玩一玩罢了。
“听闻收齐十块令牌，有破天灭世之力，少主想要灭世？”李答这条命都是少主给的，在遇见少主之前，他无名无姓，若非少主他早成了孤魂野鬼，哪有修真的机会，就是少主想要这条命，给他就是，只是李答不想要少主死。
不过李慕知的生死不是李答可以决定的。
李慕知听到李答猜测并不意外，补天石能灭世，确有此传闻，不过是传闻罢了，李慕知向来不喜借助这种外力，他收集令牌只是想一统修真界，再举天下之力灭魔界。
这样的旷世之举，想必等他成仙后也会在诸天神佛中口口相传，他要做就做第一，且要做举世无双的一人。
李慕知将令牌一起收起来，他望着圆窗外的梅花，现在正是夏季，已不是腊梅盛开的季节。
但是阿玉，很快了，很快我们的冬天就要来临。
“阿玉如何？”李慕知问。
李答肯定道：“今日的洗骨雷已结束，她人尚好。”
“嗯，我请医修为她特制护住心脉的丹药，这样她会吃些苦头，可也能保住性命。”
李答有一事疑惑，但他不敢问。
李慕知见他一脸纳闷猜到他在想什么，也是他今日心情不错，将心中打算说明：“我与阿玉修一世夫妻正好全了我的无情道，等到白发苍苍，杀妻证道，未尝不可。”
李答听到这话暗暗倒吸一口气，他对少主崇拜不假，可少主确实残忍。
不过这不是李答操心的事，他亦不敢评价任何，最后将大婚细节一一报告后退下。
李慕知看着明日大婚夜筹备单子，脑海中不免闪过前两次婚礼，他心中不是没有担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无妄城处理旧事。
阿玉啊，阿玉我的妻子。
另一方的高辛玉，千里迢迢赶至万兽谷。
这里不似多年前充满野兽，取而代之的都是兽骨。
“少年，你阳寿围巾，来此找死？”
又是这魔骨河，又是这骨魔。
“老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吗？”高辛玉盯着骨魔笑，然后当着骨魔的面将少年男装换成颇具仙感的女装。
骨魔瞧着眼前的美人，她身着粉色上衫和紫色齐胸襦裙，头梳轻盈的惊鸿髻，两侧各有一个粉丝带飘扬。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双倔强的双眼。
骨魔睁大了双眼，看见了此生再不愿见的一人，她声音颤颤巍巍：“你你你，你是，高辛玉？”
“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高辛玉假装生气道。
“这修真界都感受不到你的气息，可不是死了。”骨魔上下仔细打量高辛玉，她不信，随即又擦擦双眼，接着又咬一口手臂，不是梦，真是她？
“他呢。”
“谁？”骨魔心想可不能告诉她。
“在我前面来的人。”高辛玉耐心渐失，“他人呢？”
高辛玉微微侧头，用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控住骨魔的行动。
“你不会闻不出我的灵力吧。”
“我怎么闻不出，你可是血洗了我万兽谷的贼人。”骨魔还是坚持不承认有人来过。
“呵，我来取神器，他们要杀我，可不是该死。”高辛玉失去耐心，她伸伸手，将骨魔放至空中，随后轻轻念咒，“大道无形，显！”
骨魔的本体暴露。
“高辛玉，有本事，我们大大方方打一场。”
骨魔这话说的，仿佛刚刚高辛玉是偷袭一般。
“说不说。”高辛玉只想知道宿斐的下落。
“谁啊，真没有人来。”骨魔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她必要保护梦魔。
“一个最漂亮的少年。”
“确实漂亮。”骨魔想到那少年的脸，确实堪称一绝，她又挣扎着望向高辛玉，他们两人各有各得漂亮。
骨魔不免想到，两人站在一块，倒是般配。
高辛玉继续道：“看来是不说实话了。”
高辛玉又掏出符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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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真火——”
“我错了，我错了。”骨魔求饶，“他在梦魔那。”
“梦魔？”高辛玉将骨魔放下，她没见过梦魔。
骨魔一拍脑袋，高辛玉当年取神器时，梦魔在睡觉，两人没撞上。
“梦魔要他做何？”高辛玉。
“自然是取他的灵魂，用来唤醒魔王。”梦魔经过死亡威胁安分不少，老老实实回答。
“你别说，他的灵魂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干净的不像是修真的人。”梦魔补充道。
“带我去。”高辛玉的语气透露着焦急，她早在风雨楼救下宿斐时，在那个获取灵力的吻里就偷偷解除了同生共死咒。
高辛玉的本意是想放宿斐自由，可没想到成了今日有可能失去宿斐的败笔。
高辛玉后悔了，这是她离开牛渚矶后的第一次悔意。
等骨魔带高辛玉找到宿斐，这人已被梦魔扒去上衣，他面色潮红，可还是在拒绝虎视眈眈的梦魔。
“滚。”高辛玉一把将梦魔推开，她将宿斐紧紧搂进怀里，又仔细将人的衣服穿好，“梦魔，你找死吗？”
“我的人，你也敢碰。”
高辛玉直接将三昧真火符纸贴到梦魔身上，还不等梦魔反映火就烧起来。
骨魔在替梦魔求饶。
怀里中的人在低语。
他说一些高辛玉听不懂的糊话，可在那些糊话中高辛玉听见了“朝露”二字。
“你别气，梦魔没成功呢。”骨魔见高辛玉没听见她说话，赶紧上前讨好，她能屈能伸，保护妹妹是姐姐的天生的职责。
“姐，她是谁？”梦魔不服。
“魔力这么强大，一来就要我的命，呜，姐，救我！”三昧真火慢慢烧着梦魔的身体，一点一点爬满她的全身。
高辛玉皱眉。
骨魔接着解释：“梦魔以情欲引人入梦，看着少年样子，她定是没成功。”
高辛玉神色稍缓，她收回符纸，爬满梦魔全身的三昧真火消散。
梦魔本还想骂骂咧咧，但在自家姐姐的一个眼神下赶紧解释：“我用情欲为他造美梦，美梦中他喜欢谁，他看见我的脸就是谁的脸，只是他一眼就认出我我不是他的爱人，一直在抗拒我。”
“毕竟是我造的梦，我有的时间睡服他，只是没成功。”
“对了，孙朝露是谁？”
“他梦中一直叫她的名字，还说我不是孙朝露，说孙朝露一定会来救他。”
高辛玉听到这三个字，又看着怀里的宿斐，她低眉的时候较日常温顺许多，骨魔见她注意力不在她们姐妹身上赶紧拉着梦魔逃走。
“叫我干什么？”高辛玉用空着的左手轻轻触碰宿斐的脸颊，其实她印象中很少看见宿斐脸红的模样，不，她往日也不曾将注意力放至这一刻。
可偏偏这一刻，她看见了宿斐。
许是回到熟悉之人身边，闻到了熟悉的梨花香，宿斐微微睁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姐姐。”他声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宿斐似是极累，只说了两个字便深深贴近高辛玉的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高辛玉抱着他重重地叹气。
不知是谁的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