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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作者:临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晋王看向城门。


    轰轰的撞击,换来了他一声讥诮的笑。


    先帝在**后,精神越发不济,区区十天,五脏衰败,每天清醒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太子是先帝养大的,先帝不信他会不查不问,连自己这个父皇**都不在乎,就自戕而亡。先帝认定,荣亲王已经控制住了京城。


    他没有精力再去肃清朝野,只想撑到把太孙扶上皇位。


    “没想到,太孙还是**了,性命垂危。先帝情急之下,再次吐血,这一回,太医也说,回天乏术。”


    “先帝自知不妙,弥留之际,写下了这第二道遗诏。”


    礼亲王注视着圣旨上的斑斑血迹,心里满是涩意。


    “我侍疾在侧,先帝把遗诏托付到我的手里。先帝说……”


    ——阿律,朕知你是个有才干的,你要辅佐好太孙。太孙必定会为大启带来昌隆盛世。阿律,朕相信你。


    先帝临终前的话语在晋王的耳畔回荡,他酸涩难当。


    在那天以前,他从不知道先帝竟对自己寄予厚望。后来想想,先帝当时频繁把自己调去各地,担任各职,并不是贬黜,而是为了培养自己,让自己能成为太子的股肱之臣。


    若是他能早一点知道先帝的用意……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回不去了。


    从他屠尽了黑水堡城起,命运已经注定了。


    “先帝说,让我把先前的第一道遗诏销毁,再把这一道亲手交给礼亲王。是我起了贪念,假传遗诏,说先帝立了谢嵘。其实不是!先帝立下的继任之君,是太孙谢应忱!”


    “礼亲王手中这道遗诏,是当年先帝临终前所书。”


    “先帝鸩毒侵五脏,伤六腑,驾崩前的最后几天,时时都在吐血,这在起居注中也记录了。先帝在写遗诏时,咳血不断,哪怕用帕子捂着,也溅得遗诏上全是血。”


    “遗诏上的日期,也比前一道晚了五天。”


    礼亲王站在祭天台上,把手中的遗诏展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上头星星点点的黑红色血迹。


    礼亲王沉声问道:“这道遗诏是你藏起来的?”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当然!他怕日后谢嵘卸磨杀驴,把遗诏和残墨一同藏了起来。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晋王想给谢应忱卖个好。


    他道:“我把这道遗诏烧了,亲眼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烧了?”


    人群中接连响起了抽气声。


    “遗诏烧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看,遗诏的边缘还真有烧焦的痕迹!我知道了,肯定是先帝在地底下发现谢嵘篡位,还把大启搅得


    天翻地覆民不聊生,气坏了。他在为太孙做主!


    “是了!国师法力滔天,又有太孙亲自来太庙祈福,所以,先帝降下了这道遗诏。


    对!


    一定是这样的。


    “是先帝显灵了!


    “先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法力无力,是真仙人。


    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


    看吧。晋王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他们的这位太孙,手段远超谢嵘。


    倘若他只是在朝堂上把遗诏拿出来,就算朝堂认了,要让皇帝退位,也招来朝中非议,甚至御使**,必然会白白花费诸多精力。


    而现在。


    在众目睽睽下,将来无论是正史,亦或者野史,都不会再质疑他的正统地位。


    他是先帝临终时新择的新君!


    是先帝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大启的第三代君主。


    他的继位顺应天命,是上天为大启赐下的福祉。


    至于皇帝……


    不但谋害了先帝,嫁祸了废太子,甚至如今还要带兵“逼宫,杀害太孙。这一条条,足以让他死。谢嵘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假的,这是假的!承恩公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尖声大叫,“谢应忱、谢应忱他……对了,一定是他勾结了晋王!让晋王陷害皇上的。


    咚!


    城门在摇晃。


    “皇上,皇上快来!


    承恩公嘴巴半张半合,心中又涌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皇上能拿下谢应忱,他们就没有输!史书都是人写的,没有了谢应忱,皇上依然是皇上!


    他能想到的,百姓们也都想到了。


    陆游商扭头看向城门。在持续不断的撞击下,他赫然发现门栓上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隙。


    然而这会儿,他没了先前的慌乱和忐忑,心想:若是皇帝真的砸开城门打了进来。他、他……他愿意为太孙拼命,绝不求饶!


    他是淮州人。


    淮河决堤,皇帝却还频频加税,他们全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是太孙下令免税三年,又命人修堤,赈灾。一家子熬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他还找到了活,跟了一个大东家,成了商大东家手下的游商。后来他才知道,商大东家会特意派人来他们这儿招募大量游商,也是奉了太孙的命,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养家糊口。


    前阵子他正好路过翼州,听说太孙要来太庙祈福,就赶了过来,想远远的向太孙磕个头。


    原来先帝是传位给了太孙。


    若不是这昏君篡位,大启必是海晏河清,他媳妇就不会为了给孩子留一口吃食活活饿死!


    咔喳。门栓上的裂痕变得又深又长,就如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了利爪


    。


    陆游商想也不想的扑过去用后背抵在了门上。


    咚!!


    陆游商发出闷哼这一下的撞击仿佛撞上了他的五腑鲜血从嘴角滑落。


    周围的百姓们看了看彼此他们和他一样用后背用肩膀用身体为栓抵在了门后。


    太孙!


    太孙!


    天降祥瑞太孙是命定之君!!


    他们要守护太孙!


    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看吧。晋王悲凉地笑了笑百姓们已经认定他了为他付出性命都愿意。


    观礼的百姓来自各州各地更有游商学子他们会把今日所见传遍大启。


    仅仅是一道遗诏就让谢应忱轻易得了民心掌住了天下。


    大启将不会有任何权力过渡的动荡。


    百姓们自发地抵住了城门谢应忱站在太庙前目光扫向众人落在了还持剑而立的金吾卫的身上。


    他出声道:“金吾卫要谋反?”


    周牧:“……”


    先帝的遗诏他听得一清二楚若非皇帝弑君杀兄篡位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理应是太孙。金吾卫该效忠的人也该是太孙。


    他闭了闭眼下了决定慢慢弯腰放下了手中的剑。


    “指挥使!”


    士兵们全都看向了他惊呼出声。


    周牧沉声道:“先帝遗诏褫夺谢嵘封号


    “金吾前卫愿效忠太孙绝无二心!”


    对。士兵们捏紧了心中的剑金吾卫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私兵!


    太祖皇帝立下金吾卫为的是守卫皇上保卫大启他们入金吾卫时全都发过重誓。绝不是承恩公的一块令牌就能轻易让他们背弃誓约和信念的。


    他们忠于的是大启而不是一块令牌!


    士兵们放下了手上的剑跪倒在地就连那几个拿剑指着谢应忱的也不例外。


    金吾卫这一跪府兵卫虎贲卫等人也跟着放下刀剑跪了下来。


    “咱们要不要跪?”銮仪卫副指挥使悄悄地问郑四。


    郑四:?


    他们又没拿剑指着太孙跪什么跪。


    郑四:“都跪着了谁来保护太孙。”


    副指挥使深觉有理!难怪自己是个“副”。


    谢应忱俯视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周牧不敢抬头脖子后头冷汗直流仿若被一只猛兽注视着。他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会去质疑太孙还妄图对太孙动手。


    谢应忱收回了直视着他的目光温言道:“拿起来。”


    周牧顿觉身上少了千斤巨力抬头看去。


    谢应忱虚扶他一把:“大启将士恪尽职守无


    罪。


    “无罪这两字,有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身上的枷锁。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这如“谋反一样的行径,太孙不会再追究。


    太好了。


    呼。周牧捡起剑。


    他踏前一步,以护卫的姿态站在了谢应忱的身侧。


    其他人也都跟着起身,握紧了手上的剑,眼中是灼热的信心和畏不惧死。


    皇上……不对,谢嵘谋反,他们必为太孙殊死一战!


    “太孙!


    一个年轻的将士从城墙上奔了下来,跑到他跟前,单膝跪地禀道:“谢嵘下令用滚木!


    滚木!


    “不好。卫国公惊呼道,“若是用了滚木,肯定挡不住!


    在太庙广场的四周筑墙立门,是为了防止宵小破坏太庙,真要论起来,说是城门,肯定不能和真正的城门相提并论的。


    一旦用了滚木,绝对撑不到半盏茶,而且抵门的百姓们必然会重伤。


    “太孙。卫国公单膝跪地,抱拳道,“臣等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坚毅的光芒。


    “臣等誓死效忠殿下。


    “请殿下让镇北王护送您离开。


    将士们的声浪如惊雷滚过,他们握紧刀剑,手背青筋暴起,每一张年轻的脸庞都燃烧着灼热的忠心和和热血。


    宋首辅的嘴角抽了抽,这卫国公又争又抢,这回可算让他在太孙面前露脸了。


    不过,君子不涉险地,不立危墙。太孙当尽快离开,方为上策!


    “太孙。


    谢应忱抬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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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未说完的话。


    “打开城门。


    什么?!


    谢嵘足足带了两万余人的兵力,哪怕有一大半是二十六卫,可就这么放进来,也来不及打起来之前一一策反,不对,是一一让他们迷途知返。


    是不是太冒险了?


    “太孙,君子不立危墙。


    谢应忱淡淡一笑:“谢嵘勾结凉人,若是让凉人趁乱把他带走,必会危害大启江山。


    勾结凉人?!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以灿往他前头一站,没好气的悄悄道:“别乱动,别逞强。要是害我被妹妹凶,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应忱失笑,答应了。


    “秦溯。


    谢应忱的声音不高不低,听在秦溯的耳中,有如闷雷炸开,打了一个激灵。


    他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单膝跪下。


    “末将,末将……


    他欲言又止,眼神飘忽。


    顾以灿冷哼,他还以为自己躲得好,这太庙里头,明面上布防的是金吾卫他们,可实则……顾以灿眯了眯凤眼。


    一旦有失,就是


    满盘皆输,他又岂会大意?这里里外外哪里瞒得过他的耳目。


    秦溯一来,他就知道了。


    谢应忱遥遥地看着他:“你去开门。”


    秦溯没有犹豫。


    大势已定,赢的人必须是太孙,不然阿缭和阿蛮姓顾,她们会性命不保的。


    “末将领命。”


    秦溯起身,他拿出了一只信鸽,信鸽被绑着翅膀藏在他宽大的衣袖里,信鸽的腿上有一根红布条和一根蓝布条,他扯下了那根蓝的,扬手把信鸽丢了出去。


    信鸽扑棱着翅膀,高飞了起来,越过了城门。


    “左提督,有信鸽。”


    龚海闻言,眯眼看去,一只灰色的信鸽自头顶飞过,长长的红色布条从它的爪子垂落下来,随风飞扬。


    意思是,一切顺利。


    顺利?!


    龚海看向太庙的尖顶,里头断断续续的喧嚣让他十分不安。


    哪怕掩在鼓声中听不真切,也隐约听到了“先帝”、“万岁”、“誓死效忠”之类的词。若非皇帝坚持,龚海其实更想派人仔细打探。


    “怎么样了?”


    皇帝也听到了鸽子扑棱扇膀的声音,紧张道:“是红,还是蓝?”


    “红。”


    呵呵呵。皇帝的胸口震动着,狂笑出声,从轻到响,从缓到急,战鼓声加杂着他的笑声,不知怎么的,让龚海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开门!”


    “为什么还不开城门!”


    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咔——”,是城门开启的声音。


    秦溯走出来,单膝跪地:“皇上,承恩公已经拿下谢应忱。请皇上主持大局。”


    皇帝激动得不行,混沌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也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光影。


    “快!”


    他迫不及待地要往里走,让龚海拦住了。


    隔着打开的城门,龚海遥遥地看着里头的情形。


    秦溯站在门前,金吾卫和府军卫的指挥使各自领了百余人守在城门口,单膝下跪。


    满广场的百姓全都跪着,有人还在偷偷摸摸地瞻仰圣颜。


    就如同曾经有过的无数次的迎驾一样。


    秦溯高喊着:“恭迎皇上圣驾!”


    “恭迎皇上圣驾!”


    “……”


    太顺利了。顺利的让龚海有些不安。


    他以为至少会有一场恶战,但是,没有!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


    “皇上。”


    他想说再等等。


    眼前这扇打开的大门,有如猛兽的巨口,让他很不安。


    但是皇帝已经不想等了。


    他等得已经够久了,被谢应忱软禁着,寸步难行的滋味,他已经受够了!


    “左提督。”乌尔是凉人,多棱特意让他跟着皇帝的,他不耐烦道,“你这一路上磨磨唧唧,东怕西怕的,也该够了吧。”


    “不开城门你怕,开了城门你也怕。没根的男人是不是连胆子都没了。”


    龚海脸色一黑,强忍着没发火,他一把拉住秦溯,问道:“确定没有问题?”


    “是。”秦溯道,“末将确定!”


    “谢应忱呢?”龚海问道,“三皇子和承恩公呢?”


    “我在这儿!”承恩公高声道,“我……”


    他的腰间抵着一把出鞘的刀,承恩公很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和无畏,叫皇帝赶紧走,话到嘴边,委屈巴巴地成了:“我在这里看着谢应忱,免得他耍花招,三皇子殿下还在祭天台上。”


    “皇上,谢应忱完了!”


    这样说总可以了吧?刀子能不能拿远点,他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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