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垣跟在沈锏的身后出来，刚才出声的那群人站在门外几步远，肩膀上有些晕湿，显然在沈锏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移动过。
沈锏走出去后，林垣看见为首的秘书眼中闪过惊喜，若不是畏惧沈锏的命令，大概会直接冲上来。
沈锏朝外走了两步，旁边感觉不对，一昂首。站在他后面发愣的林垣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上来扶住他的胳膊。
沈锏似乎并不想说话，任由对面人站在原地吹冷风。
林垣心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出声，“沈总暂时失明了。”
对面人一听，面色巨变。
“沈总，医疗队在后面。”
沈锏确实想要快点治好眼睛，但是又觉得不那么快似乎也可以。
那股奇怪的感觉拉扯了一下他的神经，让他有些犹豫。
“沈总，陈秘现在还在修养，他让我尽快找到您，带您回去，现在证据不足，沈二总还未卸任。”秘书的声音带着恳切。
外头已经乱成一片，众人都在猜测沈锏是否还活着。若不是陈秘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稳住军心
后面又接到了沈锏的电话，现下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沈锏刚才的犹豫一刹那烟消云散。
“把情况和我说。”沈锏神色严肃。
得了这句话的秘书松了口气，急忙上前围住沈锏，低声将情况说明。另一边的医疗队也紧跟而上，趁着空隙给沈锏检查身体。
“车在不远处，沈总我们现在过去吧。”
“嗯。”
林垣被人群挤在了后面，眼睛只能看见缝隙之中沈锏的几片衣角。
一瞬间，林垣觉得有些陌生。
不论是眼前的情景，还是沈锏凌冽的神色，都让他觉得恍惚。
待在木屋的这几天，差点让他误以为一直是这样。甚至忘记眼前人到底是S级alpha，是执掌沈家的人。
“林垣呢？”
就在林垣发愣的片刻后，一道突兀清透的声音从略显嘈杂环境中传出。
林垣抬起头，看见沈锏已经转过脑袋，目光似乎在寻找他的踪影。
“过来。”沈锏再次重复了一遍，周围的人自然听见了，环境安静下来。
林垣与沈锏的距离也不过三步远，他茫然地定在原地，脚步有些迟疑。
“你好慢。”听到他动静的沈锏，很快地走过来。
融化的雪地上被新脚印覆盖，林垣的胳膊被沈锏拉住，将他拉进人堆里。
“你当个拐杖怎么也偷懒？”沈锏的声音很冷清，呼吸却炙热地浇洒在他的耳畔。
仍然是那副欠打的模样，林垣听着却有几分心安，连带着心脏都猛然跳动了几下。
“沈总。”秘书停顿地提醒了声。
“走。”
一行人走得很快，林垣扶着沈锏走在中间，身后被阳光笼罩的屋子逐渐变远。
林垣上了大型吉普车，三排位置。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是沈锏和那个秘书，两个人在谈事情。
在人员上来后，巨大的声音响起，车辆迅速行驶。地面残留的雪迹被轮子卷飞，冷冽的空气吹了进来。
林垣躲在羽绒服之中，眼睛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前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朵，林垣的目光又从外面慢慢挪回了沈锏身上。
秘书拿着一叠纸，估计是给沈锏准备的，但是因为他看不见，只能一张一张念出来。
吉普车开出树林，驶入柏油马路，自此，彻底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车辆最终停靠在飞机旁边，林垣下了车，正准备等会跟着人群一起走。
站在前面的沈锏又一回头，朝他昂了下脑袋。
不用多说，林垣又跟着上前去了。
上了飞机，林垣自觉走到之前的位置上。这次沈锏没有再昂首，只因那边围拢的人实在太多，文件太杂，对林垣来说委实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飞机修整了片刻，就传来马上起飞的广播。
片刻后飞机腾空而起，林垣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从屋子出来后的情绪悄然流出。
C市到京都，两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空姐低着身子问，他是否需要食物。
林垣看了眼各司其职的其他人，摇摇头拒绝。
“给他拿一些餐食，不用太多。”
一道清楚的声音再次横空而出，硬生生打破了机舱内的平静。
机舱里的其他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在沈锏对面的助理最为震惊，双眸都睁大地瞧着他。
林垣看了眼无知无觉地沈锏，侧过头不去看他们。
沈锏似乎总是这样，从不在意自己的话可能会对人造成多少影响。
简单吃完，林垣闭上眼，耳朵听着左边传来的声音。
“股东们......风险......股票......”
“沈二总那边......老宅......”
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林垣的耳中，他竖起耳朵去听，却听不大懂，迷迷糊糊间竟然催生了几分睡意。
“沈总，那间屋子需要保存吗？”
林垣在入睡前听见助理问了句，沈锏隔了几瞬很快回答。
“留着做什么？”
林垣残存的清醒倏然坠落，他坠入黑暗之中，莫名觉得有一丝心安。
这是正常的结果。
沈锏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他的做法。
他安慰自己，却又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大概是还不太适应长时间飞行。
再度醒来，是沈锏的助理喊起他的。
“林先生，沈总已经先下去应付媒体了，他让我带您走另一边。”
林垣眨眨眼，反应了会起身，点点头。跟着助理下了飞机，守在楼梯下的保镖霎时围拢过来。
林垣吓了一跳，身边的助理立刻解释。
“林先生，沈总正在接受采访，外面有许多记者正在蹲守消息。沈总吩咐我们，要把你安全带回去。”
林垣跟随助理走向贵宾通道，刚走到通道门口，正要出去往门口停的商务车上时。旁边忽然冲出好多个人，手里举着话筒和闪光灯，直挺挺地对着他。
保镖瞬时撑起黑色的雨伞挡在他的面前，其余人在面前伸长手臂为他开道。
“林先生，可以问问你和沈总消失的那些天去了哪里吗？”
“林先生，是你救了沈总吗？”
“林先生，可以说两句吗？”
......
急躁的言语穿插进入，林垣被保镖护送进去，助理在旁边冷冷出声。
“无可奉告。”
“请让开。”
林垣被塞进了车内，‘噔’地一声，车门关闭。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外面，围拢的人被保镖盖住。
“林先生，没受伤吧？”助理松了口气问。
“没有。”林垣收回目光说。
车缓缓移动，路过最大的出口，恰巧红灯，车辆停下，他看见被人堆里围着的沈锏。
沈锏身着紧身西服，身姿挺拔。带着黑色墨镜，淡色的唇瓣上下闭合，表情严肃像是在开什么新闻发布会。举手投足之间，十分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他失明。
“沈二总之前放出消息，说沈总在C市遇难身亡。当时持剑的股票动荡，沈家也混乱一片。”
“这次沈总回来，记者闻着味就上来了。如果不见他们，怕是无时无刻都要被盯着。”
林垣又点点头，看向沈锏的目光里无端地带上了几分艳羡。
沈锏似乎都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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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样子，对任何事情发生都不会让他变脸色。不管是难耐的糟糕环境，还是被人当猴子看的记者会。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一直看向前方的沈锏忽得偏过脑袋看向他这边。
尽管知道沈锏看不见，林垣的心脏还是不可控地颤抖了几下。
绿灯亮，车辆启动。林垣的视线瞬时移动，很快那群人被车抛下。
助理把林垣送回了家，阿姨已经在屋内打扫好，饭也弄好放在餐桌上。
“林先生，沈总近几天应当不会回来。这些日子您最好不好出门，出门最好带上保镖，会有人守在门口，您不必担心。”
林垣说了句好，助理便关上门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林垣呼出一口气，饥肠辘辘的胃部像是忽然醒了，痉挛几瞬让他面色一皱。
桌上的饭菜的烟气缓缓飘向上空，吸入他的脾胃。他走到餐桌边坐下，都是他喜欢的菜。
林垣从来不亏待自己，很快举起筷子吃饱喝足。
之后也确实如助理说得那样，林垣好几天没有看见沈锏，也没有沈锏的电话。
电视机上倒是常有他的消息，他的脸被放大在屏幕上，仍然带着眼镜，却掩盖不住刺眼的锋芒。
沈氏集团的资产遍布全市，持剑又是第一批智脑制作者。沈锏失踪再出现，网络的讨论度很高，连他这个不常玩手机的人都看见过好几次。
再次收到去见沈锏的消息，还是老宅的管家突然造访。
“不用紧张林先生。”段伯笑起来，脸上的褶皱团在一起，看着冷冰冰。
“沈老先生担心你，托我来问问从C市回来后，最近如何？”
“你知道的，沈老先生很关注沈少爷，您又刚从......那出来，在照顾少爷上怕有时也不够仔细。”
那几条堆叠的褶皱又开始上扬，那双浑浊的眸里充斥着精光。
林垣再傻也听明白了眼前人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想让他交代一下，在消失的日子他们两个怎么了？沈锏怎么会失明？
以及，沈锏回来的这些天，他作为‘药’的身份，似乎没有到位。
眼前人不断提醒他的身份，一个下等民，不过是因为一个契机飞上枝头，不要徒生妄想。
工具就是工具，得为老板分忧。
林垣的眼睫盖住眸子，停顿了几瞬，抬头扯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对上那冰冷、审视的眼睛，道：“我明白的，段伯。”
林垣双手交叠，交代了他和沈锏从翻车后的所有事情。
当然，有些会造成误会的细枝末节，他在心底跟着叙述悄悄抹去。
送走了段伯，林垣起身走到厨房，冰箱里有阿姨放的食材。听说都是当天空运过来，新鲜非常。
在C市，他当然也做饭，但与此刻的机械动作似乎不太相同。
林垣搅动着鸡汤，看见冰凉的光线随意鞭挞着冒烟的橙黄，许是烟雾太浓，他觉得眼睫有些不适。
收拾好东西，林垣提着保温壶走下楼。楼下的车辆已经停好，看见他来打开车门，一点也不惊讶。
车辆缓慢行驶，周遭光景迅速后撤。
“林先生，麻烦给我们检查一下。”守在门口的保镖伸出手，接过林垣手中的保温壶，取出一点检查。
轻飘飘的检查，却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搜完身走进门，林垣看见沈锏躺在床上，眼睛闭上，平稳的呼吸看上去已经熟睡。
林垣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沈锏，明明在家的时候还有些念着，可这么一看。
总觉得陌生了不少。
他上前走了几步，正预备看清一些沈锏。
谁知那人就像感应一般，很快睁开眼，目光飘忽地看向一侧，语气倒是很熟稔的刻薄。
“你怎么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