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阔沉吟不语好半响,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不是——
他轻吸口气,强忍着牙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家大吗?”
啊嘞?
这话题跳跃有点儿快,叶绒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她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毕竟,无论是祖国那个红色的大家庭,还是她待了十几年的福利院那个家,都很大。
前者比他们的国家大多了,后者也比谢府大上一些。
看她点头,谢阔没有丝毫意外,他不解的点在于——
“你家那么大,那你以前迷路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难不成是从小到大待习惯了,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听到这话,总算明白过来男人在纠结什么的叶绒:“……”
她默默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方才轻轻道了几个字,“有标识。”
嗯??
看着男人眼中的疑惑,叶绒想了想,然后尽量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下,“就是……我家还有外面,每个路口都会有标注哪个方向通往哪里,每个房屋建筑之类的,外面也都会有它们名字之类的标注,很清晰简洁,一眼就能辨识。”
谢阔:“??”
并不知道凡尔赛是什么的男人,只觉得身旁少女仿佛在说一种很小众的语言,不然为什么他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了呢?
并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的叶绒一说到这里,就有些想吐槽。
“你说谢府没有路标也就算了,毕竟那是私人府邸,外人就算是进去了,也要有丫鬟小厮领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防止生人在府里乱窜干什么不该干的坏事了,这我能理解,但是……”
重点来了。
叶绒非常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偌大一个洛阳城,除了城门上挂了个牌子以外,整个城内就没有一点道路标识了?这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洛阳城有多不待见外人呢?你们一点都不考虑一下外来人,尤其是那些来旅游花钱的人的心情吗?”
谢阔:“……”
这话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
话说,战乱年代,还有人背井离乡出来闲逛,只为了看看外地风土人情的吗?
真要是有这种人,怕是刚离开家没两天,就被人当成两脚羊宰了吃了!
这般想着,谢阔看了看身旁少女,他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反驳。
太血腥了,万一把人吓病了怎么办?!
他的沉默被叶绒当成了认同。
叶绒顿时就来劲儿了。
“还有还有,就南坊那边的路,上回咱们过去的时候,那些雪一化成冰水,马车驶过,直接留下了几道又长又深的泥印子,这但凡冬天过去,雪一化,那路泥泞的怕是都没法子走人了。你身为洛阳城的主子,怎么就不考虑给老百姓们修修大路呢?”
小路她就不说了,城内那几条经常走人的大路好歹休整一番啊!
不然春天到了,到处都是泥水怎么搞?
而且——
“要想富先修路,晓得不?”
本来额角青筋跳动着,面无表情的听身旁少女吐槽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眉眼微动。
“你为何这般说?”他从未听过这番话,看似无理由,细品却能从其背后品出深层含义。
穷怕了的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发家致富的点子。
“呃……”
正越说越来劲儿,准备接着滔滔不绝说下去的叶绒蓦地被噎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要想富先修路。”男人体贴的重复了一遍。
叶绒:“……”
啊、这……
那什么,她理科生,政治没学好!
叶绒抿了抿红唇,好半响才憋出了一句自己隐约还有点儿印象的高中政治老师的解释:“因为这、呃……这强调了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性,只有道路畅通了,才能方便物流和人员的流动,从而促进经济的发展和交流……”
看她越说男人眼睛越亮,叶绒那是越说声音越小。
嘤嘤嘤……
虽然但是——
对不起.jpg
她已经被榨干了。
内流满面的叶绒在心里,默默给她高一的政治老师道了个歉。
她不应该因为当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选择理科,就不听她课的。
她有罪.jpg
男人诡异的理解了她内心的愧疚感。
看她这照本宣科跟背书似的,艰难往外挤着话,结果挤到一半,就词穷了的模样,他就知道——
她说的这话,肯定是她家中哪个长辈教过她的,结果她当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往心里去,所以才会造就了她现在这般半懂不懂的状态。
谢阔:“……”
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
得亏他手底下能人异士比较多,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已经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倒退中间的过程,相对来说要容易一点?!
管中窥豹的男人敏锐的意识到了叶绒这番话的重要性。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他想尝试一下。
恰巧,现在整个洛阳城内人力过于富足,他本来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这些人,如今看来,让他们一起去修路,以工代赈,倒是一个不错的好法子。
这样,既不会让城内百姓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还能够防止他们被有心人鼓动,借机生事。
只是——
倘若真如他身旁人儿说的这样的话,那他们以前岂不是错过了很多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谢阔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用懊悔!
Emmm……
他们以前很穷的,别说是以工代赈了,就连军队都快要养不起了……
这么一想,谢阔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富人会越来越富,穷人会变得越来越穷了?!
“……”
心情复杂的男人,看到身旁坐着的少女,梗在心头的那难以言喻的情绪,蓦地一下子就变好了。
虽然他以前一度穷到了,要时常去别的州打秋风,才能养得起豫州军的地步,但是——
他运气好啊!
他好运的遇到了心善她,得以带着豫州那么多人一起……吃上了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