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柯南·道尔正在询问阿诺德,想要从阿诺德的口中了解会议的经过。
“这样……那样……然后就没了。就是这么简单!”阿诺德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对柯南·道尔说道。
柯南·道尔笔尖一顿,做记录的手停在半空中,回忆了一下阿诺德口语化的描述,深感从中实在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放弃了。
他只得妥协道,“把兰波叫进来,我问问他。”
这种事情问阿诺德果然没用,虽然他是当事人,但是以这小子的叙事习惯,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尾都会被概括成一句简单的:“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男人来会议室跟我签了协议,然后事情就圆满收官了!”
而且阿诺德还不忘在最后补充一句,表示这事儿对他来说很轻松,接着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柯南·道尔,好像在等待什么。
“……”柯南·道尔把目光从阿诺德脸上移开,顺着阿诺德的话往下安抚道,“你做得很好。”
阿诺德的反应和以前一样,有时他做了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就会用那种尾巴翘得老高的语气炫耀,柯南·道尔哄阿诺德的经验丰富,一听就明白需要夸奖了——尽管柯南·道尔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配合地哄,但是谁让阿诺德这回的确为他解决了麻烦呢?
虽然是个天天惹事的熊孩子,偶尔懂事的时候,柯南·道尔倒也不会吝啬一声夸赞。
阿诺德转身离去,应该是去叫兰波了。
柯南·道尔靠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很快,兰波的身影从门后探了出来。阿诺德也没急着走,他凑到兰波耳边对嘱咐了什么,就把毫无防备的兰波推到了柯南·道尔的跟前。
兰波措不及防,从唇间漏出一声“啊”,他乍一看面无表情,细看可以发现些许迷茫,试图伸出手挽留阿诺德,然而对方动作比他快,马上关上了门,把兰波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此时的兰波如同一只被迫离开鸡妈妈的小鸡崽,分外茫然和无助,看得柯南·道尔嘴角抽了抽。
柯南·道尔咳了一声,决定开门见山,“把谈判时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下吧,尽可能详细一点。”
没办法,这个记录是呈给女王的,所以要柯南·道尔亲自来问,而且按照惯例还需要着重询问当事人,毕竟当事人的观感和判断通常都是最准确的。
毫无疑问,阿诺德就是那个当事人,但是他全程除了签字,别的事项都是他人代劳,估计也不会注意那些细枝末节,所以只能让离阿诺德最近的兰波来弥补这份缺失了。
“……”兰波只混乱了一瞬,就在柯南·道尔鼓励的眼神下和盘托出,还补充了一些细节。
半晌,柯南·道尔点了点头,抖了抖纸张上未干的墨水,“不错,比阿诺德讲的清楚多了。”
兰波下意识为阿诺德找理由,脱口而出,“哥哥只是太困了而已。”
柯南·道尔“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准确发现了违和之处。
“他平时可比哈士奇还要精力旺盛。”他意味深长,“哦,太困了?”
联想到前些天属下呈上来的消息,柯南·道尔心里有了结论。
近些天有伦敦的包裹寄到了这里,一般来说,这种不清楚底细的快递都是会被拦截并严格搜查的,但这是阿诺德的东西,柯南·道尔暂时不想考验对方对自己物品的占有欲,而且寄出包裹的人留下的标记也让柯南·道尔挑了挑眉——是熟人。
阿诺德突然反常地打瞌睡,这是为什么?好难猜啊。
“……”兰波脑子里此刻只闪过一句话,完蛋了,哥哥会生气的,他太急着为哥哥说话,不小心把哥哥嘱托他保密的东西暴露了。
兰波满脑子都是完了,没有注意看柯南·道尔的表情,因此也没发现对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好笑地打量着单纯的兰波。
兰波可比阿诺德好逗多了。柯南·道尔心道。
目送兰波生无可恋地走出办公室,带着一种直面末日的决绝,而阿诺德兔子似的窜出来,把弟弟拉走了,仿佛没看见弟弟脸上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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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兰波鼓起勇气向阿诺德坦白道,“对不起哥哥,我好像把你的秘密暴露了。”
“?”阿诺德思考了一下才回忆起来,是他之前跟兰波提到的‘不要跟柯南大叔说’的事情,看兰波的意思,应该是发现了?
“柯南大叔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柯南先生……”兰波沮丧道,“直接让我走了。”
“那就没关系,”阿诺德搓了搓弟弟的金发,“柯南大叔可没有秋后算账的习惯,有事当场就会说出来。”
既然柯南·道尔没有特意让人留下,那就意味着不计较阿诺德在事关重大的会议上打瞌睡的事。
看来柯南大叔最近心情很好嘛。阿诺德作出结论。
但是兰波还是有些自责,他感觉自己总是在拖后腿。哥哥对他很好,但是自己就像个累赘一样,毫无用处就算了,还总是做错事。
见兰波还是耷拉着眼,浑身笼罩着低沉的氛围,阿诺德动用人生中全部的社交经验,只憋出来干巴巴的安慰,“没关系,这只是小事。”
还是卫兵路过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声,“小先生,您的快递到了。”
阿诺德这才灵机一动,“走,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不开心没关系,他有很多能让人快乐起来的存货。
看到这里是不是以为是什么违禁品?实则不然。
卫兵很贴心地将包裹放在门口,大的、小的分门别类,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兰波主动帮忙把东西搬进去,他的重力异能在这种时候特别方便。
刚一进房间,阿诺德就兴致勃勃地开拆,撕掉快递上的标签,兰波则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快递的共同点:它们好像都是由一个叫做o.w的人寄出来的。
兰波余光瞥见了房间里的各种家具,还有大屏的电视,电视下面的柜子的抽屉被人拉出来,里头凌乱地摆放着游戏卡带,这些都是兰波不了解的事物,而阿诺德在此一道上可以说是精通。
有人给阿诺德寄来了最新的游戏机和市面上最新发售的游戏,对方显然是哥哥的熟人。
那个o.w是谁?他是哥哥的什么人?兰波对此一无所知。
“王尔德啊。”阿诺德随口回复道。
兰波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王尔德?”
“他叫奥斯卡·王尔德。”阿诺德评价道,“不得不说《怪物帝国》玩得不错。”
阿诺德和王尔德一起联机打通最高难度,通关记录至今在全服排行前列——不过后来阿诺德突发奇想把王尔德为他画的肖像送去拍卖了,差点把王尔德气死,于是两人就这么闹掰了。
说实话阿诺德当时还挺纳闷,他是真不理解王尔德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他这么做其实没有别的恶意,就是很纯粹的好奇。
——他只是好奇他的画像能卖多少钱罢了。在阿诺德的观念里,这幅画既然已经送给了他,那当然就任他处置。
只可惜不仅王尔德对此有意见,就连柯南大叔都听说了这回事,当天就脸色铁青地把他逮了回去,将那副画着超越者真容的肖像取了回来,三令五申让阿诺德不许再搞事。
不就是一副画像么?阿诺德听说王尔德给很多人都画过肖像,没什么特别的……应该吧?想起王尔德当时蕴含失望的面孔,阿诺德没由来地走了会神。
不过王尔德也没有因此记恨太久,这才过了半年多,远在北方边境的阿诺德就收到了对方的和好邀请——一大堆精心搜集的游戏。
于是阿诺德就顺水推舟地忽略了过往的不愉快,连着打了好几天游戏,正因为这些天泡在游戏里,把通宵当做家常便饭,他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瞌睡。
说起《怪物帝国》这个经典的游戏,阿诺德还有些怀念,便打算回顾一番,正好带兰波感受一下打游戏的乐趣。他相信,游戏这么好玩,兰波玩了就不会不开心了。
阿诺德创建了一个新的联机存档,两人的出生点不同,兰波出生在最安全的新手村,几乎没什么危险,而阿诺德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落地就被各种怪追着打。
好在他手法没有生疏,拿了把武器就杀怪如劈柴。他自己沉迷于打怪升级,到处攒装备抢地盘,让兰波自己探索慢慢玩,因为游戏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探索才有趣,至少在新手村,这个游戏可以玩得很轻松。
当阿诺德已经熟练地把后期boss的头颅割下来当做招募士兵的噱头,达成“大领主”成就时,兰波还在新手村徘徊,但他也不白蹭装备,每当阿诺德打败了某个boss,他都会及时地送上夸夸,把阿诺德哄得高高兴兴。
到最后阿诺德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心情愉悦的阿诺德只觉得兰波怎么看都顺眼,不愧是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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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一名黑发青年从宫里走出。
最近,英国异能界都流传开了一个好消息,北方战线趋于平稳,很快就要回归和平,这都得多亏了柯南·道尔和阿诺德的贡献。
奥斯卡·王尔德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刚从女王的召见中脱身,就遗憾地得知他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伦敦了。
大约两个月前,阿诺德就赶往北方战场,那时候王尔德与莎士比亚等人奉前往了其他战场,他一直想跟阿诺德解释,奈何时间上实在赶不及。
而且王尔德确实也不敢再去找阿诺德了,当初在超越者们的聚会上,他喝大了,酒精放大了怨气,于是怀着某种赌气的心思说,“有阿诺德在的地方,我就算死也不会来。”
阿诺德没有来参加那个宴会,但是王尔德毫不怀疑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
当时阿诺德干的荒唐事已经传遍了伦敦,阿诺德一向是这个作风,大家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把这事儿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当然,没人会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讲,阿诺德可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的性子,一旦让他知道有人敢拿他当谈资,那所有涉及人员都要倒大霉,大家都清楚阿诺德的行事风格,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王尔德作为一个风评颇佳的文艺青年,用来表明心意的画像被对方一点都不给面子地拿去拍卖,这让他的脸都丢光了,心灵也受到了重创——他没想到阿诺德真的干得出来把肖像拍卖这种事,也想不到阿诺德一直以为他的画作是大家都有的待遇。
他的一颗心都碎成了渣渣,各种复杂难言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变成了让他后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