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堆红,月色浸窗棂。
谢徴玄肃穆危坐,江月见惊疑旁立。
溯风扑通一声跪下。
“主子,我冤枉啊!我这一路奶娘似的,好不容易才哄着那俩小孩饱餐一顿后快马加鞭赶来了,颠得他俩一进城就大睡过去。”
“我这正要去找主子呢,又听说那什么李将军叫人悄摸在这布置房间,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特地来探查的……”
溯风怯怯抬头,对上谢徴玄好似要吃人的眼睛,赶忙避开眼神,摸着鼻子讪讪道:“谁知突然有人来了,我上了梁才知是主子和流光姑娘。不过!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
江月见欲言又止,同情地瞥了眼溯风。
他还知道她叫“流光”,看来听得很全面啊。
谢徴玄挥手喝退他。
“叫定山来。”
溯风闷闷不乐,知晓自己举止失仪,叫主子生气了,也不好再辩驳,毕竟这等荒唐事,他也忍不住要扇自己耳光。
定山很快赶来,恭敬道:“殿下。”
“说说。”谢徴玄点头。
定山试探地瞥向江月见。
江月见心领神会,提步往外走去,说:“我去看看尾生兄妹。”
谢徴玄却抬手,说:“留下,与你有关。”
江月见疑惑不解,什么事会与她有关?
定山得谢徴玄默许后,才缓缓道来:“收到殿下指令后,我暗中潜入柳宅查探。搜查后发现他府中书房中,有与京城往来书信多封,及几箱金条,但时间紧迫,期间见……”他歉然地看向江月见。
“见流光姑娘行色匆匆,我担心姑娘遇险,便终止了搜查。之后,李守一等人夜宿柳宅,也不便再查了。”
原来她去往后山时被定山发现了,难怪谢徴玄能找到她。可谢徴玄为什么要查柳如是的府邸?他不过是浔阳城五品裨将军,官职微末。
难道与他父亲——雁门郡郡守柳章有关?
“书信?”谢徴玄问。
定山自怀中掏出封信来,“我自府中夹带了一封出来,殿下请看。”
谢徵玄展信,江月见忽将脚尖微踮,杏眸偷觑。
信中内容简单,只提到货物已收到,期待下次交易,并约定了新的交货时间。然而落款已是数月之前。
“月余的信件了,还留着做什么?”江月见不解。
定山点头道:“信件藏在书房一隐蔽处的密匣中,锁式虽复杂,但能开。其他信件的内容也大多与此信一致,是约定送货日期的。”
“那柳如是是在与人做什么生意了?虽说朝廷有规定,为官者不可从商,但到底不是什么要命的过错,殿下查探此人,可是有旁的缘由?”江月见试探问道。
浔阳城处在雁门郡喉舌地段,柳如是又是雁门郡郡守之子,身份自然贵重,与旁人不同。那么凡是雁门关大事,三城之中唯独浔阳城会最快得到消息。
也就是说,父亲的叛国案,柳如是会是最早一批知道的人。而兄长的下落,柳如是也很有可能掌握。
江月见心头急促跳动,再忍不住分毫,上前夺过信件,从头至尾又仔细读过。
没有落款,不是藏头,字迹中规中矩,亦用的最寻常的白麻纸。
没有头绪,好像真只是简单的买卖往来。
江月见怔怔地递回信件。
“你的第一个任务,查清柳如是的秘密。”
谢徴玄推回信件。
江月见苦笑:“我?”
“你。”他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要查他?”
定山好心解答道:“平南将军劫囚那日,与他交手之人正是柳如是。可面对审问时,他却称病,道是打斗受伤,竟忘了平南将军跌落了哪座山崖。”
“流光姑娘,要知道雁门关地势险要,山峦盘踞,若无他证词,很难轻易找到平南将军的下落。”
“你们觉得他在说谎?”
定山点头称是,轻声道:“听说,他与平南将军交好,可能暗藏了他的下落。”
难以言明的喜悦席卷江月见心头,她几乎要压不住嘴角笑意。
“真的?!”
定山苦笑,“姑娘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在他府中并未发现平南将军下落。而且有多人作证,柳如是那夜与平南将军交手后,是一人回来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江月见暗自打气,只要能让柳如是开口提供线索,她一定可以赶在谢徵玄捉拿兄长之前救下他!
可转念一想,为何她从未听过兄长提及柳如是此人?他们当真是好友?
无论如何,她不能轻易泄露自己身份。大仇未报,她必须对所有人都保有警惕之心。
是以,借谢徵玄之手查探是最好的办法。
她顿时斗志昂然,又将书信翻来覆去读了几遍。
“所以,殿下是想以柳如是的秘密作为交换,逼他吐露平南将军的线索了。”
谢徵玄不置可否。
江月见继续道:“那便从书信入手,做生意虽不是大罪,但殿下若有心发难,他亦是要去坐牢的。但也不能轻易暴露殿下的真实目的,只能将一切推说给意外……”
定山问:“姑娘有什么好主意吗?柳如是天亮后便会赶回浔阳城,届时再想入他书房便是难事。”
江月见谋定后动,沉静道:“那便现在去,暗中查探不成,那就来明的。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歹人。”
“那么敢问姑娘,歹人是谁?难道是我?”定山问。
*
柳宅花园,曲廊幽静。
枯梅枝桠嶙峋,刺破雪幕,腊梅跌入湖水,却被禁锢在薄冰中,殷红梅影凝结,似被寒夜扼住了最后一口芳息。
“来人啊——有刺客!”忽有凄楚喊声传来。
七八位官员急忙裹着厚裘踉跄奔出,本还醉眼惺忪,却见雪色中摄政王玄色大氅猎猎翻飞,怀中翠色袄裙的美人梨花带雨。
众人登时慌乱,脚下打颤,披发跣足,撞翻栏杆疾行,两位年轻官员甚至仓皇中踩到对方衣摆,亦来不及苦笑,只疾步向摄政王围去。
那尖叫的美人正是席间才见过的摄政王爱妾,但见她泫然欲泣,抽噎道:“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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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殿下一时兴起,夜游柳宅,谁料竟有歹人行刺,险伤了殿下!幸有亲卫护卫,可却叫那歹人逃了。”
定山横刀截住众人,刀刃铿然斩上雪地:“李将军,王知县,浔阳城驻军竟纵容暴徒夜刺摄政王?二位真是御下有方啊!半炷香内抓不到那歹徒,莫怪我等踏平浔阳城!”
李守一与王若愚扑地大跪,薄衣浸透融雪,苦不堪言,余光瞥见同僚们亦是瑟瑟发抖。
想到去岁京城的传言,道摄政王有一日在城中纵马疾驰,因马儿踉跄,他竟当街斩马头啖马肉,实乃阎罗在世。
如今那该死的刺客坏了他与美人的一桩好事,这活阎罗不知又要如何发作?
李守一冷汗涔涔,额头紧贴寒地,道:“我等失职!属下即刻便封锁柳宅,必不叫歹人逃出。只是夜凉,还请大人移步歇息,我等必速速给大人一个交代!”
至于歹人抓不抓得到,抓到的又是否真是那行刺之人,且看他如何运作了。毕竟柳府牵扯关节甚多,万不能懈怠,只管速速抓个人交差就是了。
可那美人却娇声道:“不要。”
她依偎着摄政王,眼中满是依恋,转向众人时却又娇嗔跋扈,素手指向李守一,狠声道:“李将军,我要亲眼看着那歹人被抓到,将他抽筋剥皮!”
李守一大惊,见摄政王不置可否,一时骑虎难下,正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回绝。
摄政王却忽然抬手,替爱妾拢紧衣衫,眸中缱绻情深,爱抚似的别过她耳边碎发,轻声道:“好,本王陪你。待抓到人,随你处置。”
李守一心如死灰,王若愚则不停地朝他使着眼色,可他哪敢回应分毫。
*
浔阳城守卫摩肩擦踵,疾步搜寻。
李守一汗如雨下,眉头紧皱,心悸几欲作呕。这大张旗鼓的架势,实在叫他难以心安。
“刺客吃了我一剑,跑不了多远。你们留意地上血渍。”定山提剑,寒光掠过众人煞白的脸。
玄甲亲卫暴喝应是。
官员们瑟瑟发抖,衣衫浸湿冷汗,抖若筛糠,形容狼狈,却也只得陪摄政王候在原地,叫苦连天,只盼着速速将那歹人抓到。
“大人!这边有血痕!”忽有卫兵擎着火把高呼。
众人循声望去,李守一几乎要跌坐在地,那是柳如是的书房!
完了,全完了!
“破门!”定山带队上前,提脚踹开木门,门栓断裂,弹起至书架,撞翻架上白玉摆件,碎了一地。
火把光影中,江月见眸中闪过狡黠笑意,眼尾挑起戏谑,邀功似的娇声道:“这般热闹,殿下陪我看个真切吧。”
天色渐明,火光翻涌,在石砖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鬼影。
摄政王亲卫涌进,神情肃穆,大刀阔斧,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搜寻之中,一人随手以刀挑开一道布帘,竟见其后码着十个木箱。
“仔细搜!”定山吼道。
亲卫得令,刀刃挑起箱扣,一刀劈开,众人恐慌中携着兴奋,纷纷探头欲一探究竟。
一瞬后,金石清脆响动,掷地有声,里头传来大喝:“刺客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