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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寒风织杀局

作者:和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几日,天光极好,但华玥的心绪却阴晴不定。她那日一时气恼,随口喊出的“三人作保”之语,本只是无心之举,却让她手下春夏秋冬四大护卫彻底乱了阵脚。原以为忠心耿耿的部下,真正敢三人互相作保者竟不足半数。即便已勉强作保之人,谁又敢断言自己全然无暇?华玥越想越怒,一气之下索性关押了好些护卫。


    偏偏布下的局也迟迟未见鱼儿上钩,更令她急躁难耐。


    才过四日,京师传来急报,命她尽快启程回宫,筹备宫中年宴。华玥眉头紧锁地打发了来传旨的宦官,随即去寻庄玉衡商议,半途却撞见了齐行简。原是安王府派人急召,说府中事务紧急,必须立即动身。


    华玥与齐行简相视,心头同时一沉。


    庄玉衡见状,却淡然一笑:“意料之中。我若不动,对方自然会先出手。只是,京都与旭陵之中他们竟能如此迅速出招,你二人须更加谨慎才是。”


    齐行简面色如寒潭一般冷肃:“你也多加小心。”


    华玥倚着靠枕,微微颔首:“放心。”


    当日庄园便忙碌起来。齐行简调集了大半人手,命众人整装备马,竟有出征急行之势。庄内余下的侍从也纷纷被令整理行装,说是齐行简将他们全部送给了庄玉衡,由庄玉衡带着华玥一同回京。这消息一出,庄内顿时骚动起来,庄园内外顿时戒备森严起来。


    暗中的眼线密切关注着庄内动静,将细节一一记录,暗中迅速往外传递。


    远远守在庄外的飞叔眉头紧皱:“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庄玉衡不是伤重难行,公主怎会带她入京?”


    夏衣垂首,口气仍是模棱两可:“确实如此,但若一路小心缓行,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飞叔冷哼一声,他们虽想除掉庄玉衡,却绝无胆量拿华玥公主的性命冒险。眼下若让庄玉衡顺利入京,将大乱他们的布局,绝不能容忍。


    午后,华玥与齐行简分别动身,各奔东西。


    齐行简带的皆是精锐好手,快马加鞭往旭陵而去。华玥一行却截然不同,大多是马车行进,帘幕低垂,车内情形无人得见。再加上队伍外围被庄内护卫层层守护,别说刺杀,便是探听消息也殊为困难。


    飞叔眉目阴鸷,目光在两队人马间游移不定:“庄玉衡身边那个侍女呢?”


    “未曾见到。”探子回禀道。


    飞叔冷然一笑:“莫非,他们根本是唱了一出空城计?”


    夏衣犹豫道:“尚不确定。”


    飞叔沉吟片刻,立即派人盯紧华玥的车队,又遣人再探庄子:“若是庄玉衡真随公主而去,车队定然行进缓慢。我们且耐心等待,必然有迹可循。”


    次日下午,探子回报,华玥的车队出了百里之外便悄然加速行进,而庄内一直有隐约的药香缭绕,显然仍有人留守。


    飞叔与夏衣对视一眼,神色意味深长。


    这个消息被悄然传递到了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两日后,夜幕沉沉,狂风裹挟着冷冽的寒意席卷山林。


    十几道黑影鬼魅般从山林间跃出,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子。随后,越来越多的杀手如影随形地出现,他们身穿夜行衣,手持弩弓、刀剑,行动迅捷无声,宛如幽灵。


    飞叔依旧站在那棵高大的树木上,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庄园。


    “齐行简确实回到了安王府,”他低声冷笑,“没有三五日,他别想脱身。”


    “可是我们还没有确认公主的行踪。”夏衣有些不安,“车队虽然朝着京城走着,但是并没有人看到公主露面。”


    “你放心。”飞叔双眼盯着庄子上的动静,但随着几处消息逐一传来,他心中已经渐渐安稳下来,“就算公主想陪着庄玉衡躲在庄子上,但齐行简绝对不敢这么做。他是知道轻重的人,庄玉衡和公主孰轻孰重,他什么时候都不会弄混了。如今,这么多侍卫被调走,这个庄子几乎就是一个空庄子,他怎么敢把华玥放在这里?”


    “那有没有可能,庄玉衡真的已经跟公主回京了?”夏衣并不了解庄玉衡,不知道飞叔对于庄玉衡的预测到底根据什么,“她本来就是要进京的。”


    “医师一再劝诫庄玉衡不能再移动,华玥便是想带她走,也得考虑她的伤势。而且这般大张旗鼓,确实没有必要。再加上,庄中定时传来煎药的味道,他们有去分辨过,依然是庄玉衡所用的药。所以她就在这庄子上。”飞叔冷笑,“她惯喜剑走偏锋,以小博大,靠奇险取胜。今日,终于要尝到苦头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埋伏在林间的杀手们迅速逼近庄园,分成数路潜入。庄内,似乎有些留守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有几处传来打斗的动静,但很快就消失了。


    “有敌袭!”随着一声暴喝,庄中仅有几处亮起了灯火,在暗夜中仿佛飘摇不定的烛火,孱弱无依。


    潜入的黑衣人索性不再掩藏踪迹,利箭破空,刀光闪烁,金属交击之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火光映照出厮杀的场景,黑衣杀手们如潮水般涌入,但庄内的剩余的护卫在抵拼命抵抗,但敌我悬殊太盛,只得边战边退。


    飞叔站在后方,冷眼观察着整个战局,眼见着火把围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什么以一敌百,也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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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衣沉默地看着这场激烈的交锋,心底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个看似毫不在意,但只偶尔一个对视,便似乎能看到人心底的女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败落?


    庄中有人发出一声尖啸,是发现了庄玉衡的暗号。


    “我们过去吧。”飞叔终于等不下去了。


    但夏衣丝毫不动。


    他不信齐行简和华玥会设下如此粗陋的圈套。虽然华玥有恃无恐,行事向来横冲直撞,但是如今她对庄玉衡言听计从,再加上有齐行简在侧。怎么可能如此荒谬行事。“飞叔,恐怕事有蹊跷,还是退吧。”


    飞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人回来了,心也得回来才是。罢了,反正他们人不多,今夜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去就来。”


    夏衣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不吃飞叔的激将法,索性道,“那我就在此接应好了。”


    飞叔笑了一声,飞身跳了下去,带着人直奔山庄而去。


    夏衣站在高处,眼看着飞叔带人进了庄子。他略一思索,也跳了下去。准备跟上去看看。可是人还未站定,脖子已经被两道寒意凌冽的兵器锁住了。


    夏衣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到冬翌和另一名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个男子他认识,是夏卫中行三的人。那男子朝他一笑,开朗的笑容让这寒夜似乎也不那么寒冷,“容我自报家门,在下夏屹,屹若长城的屹,乃不可动摇之意。”


    秋沂听了都得夸一句骂得漂亮!


    夏衣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狰狞。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夏衣抬眸一看,竟然是华玥,但她的身边除了春漪和秋沂等侍卫之外,却独不见庄玉衡。


    夏衣心中一松,失神一笑,心中既有万念俱空的颓然,亦有本该如此的念头,他道,“殿下何必非要趟这趟浑水,既然已经离开了,该早回京都才是。”


    华玥看了他一眼,并无多大的表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衣顿时闭口不言。


    华玥冷笑,“不说也没关系,人死了,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


    夏衣一直隐约的担忧终于成真,心头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落了地,他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这位庄姑娘着实不凡。那日她说过,天时、地利、人和,动手之前,她已经占尽了先机。当日,只以为她说的是些敷衍的话,却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不由得都想起了当日庄玉衡的见面礼,也齐齐想到了当时庄玉衡还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只是,不知今日庄中,两者狭路相逢,到底会是谁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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