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春漪细心的照顾,庄玉衡的养伤待遇相比屏山的日子,简直是一天一地。她偶尔回想起在屏山县衙后院修养的那段悲惨时光,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那时要什么没什么,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努力活下去。尽管动弹不得,整个人却鲜活得很,脑子几乎一刻不闲。但如今,躺在这富贵温柔乡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甚至连脑子都不必动,她却觉得自己和一个只会喘气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庄玉衡不禁自嘲调侃:投胎投得好,果然是人世间第一要事。也难怪华玥整日看起来无聊得很。
原本,她还想着在春漪的正主华玥面前替他好好表功。但回想起那晚华玥的“慷慨”,她最终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华玥得了庄玉衡,便如得了至宝,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博她一笑。这般殷勤,莫说齐行简觉得不对劲,连庄玉衡自己都觉得过头了。起初,她以休息为由,劝退过华玥几次,可后来干脆直接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寻常的想法?”
华玥呸了一声,脸上浮现些许窘迫:“我要真有那爱好,还能收这么多护卫?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庄玉衡被她这话逗乐了,倒也觉得非常有理,于是继续追问:“可正常来说,就算是我救过你,太子的赏赐金银田地,才是人之常情。你对我的好,已经好到让我心虚。”
华玥认真想了想,随即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和你投缘,不想把你当个寻常人差使。而且,我没什么朋友,难得有一个看得上的,自然不想错过。更何况,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照顾人,你就将就着吧。反正,想甩掉我是不可能的。”
说到最后,她竟用上了庄玉衡惯常调侃人的语调,倒让庄玉衡失笑,也将此事放下不提了。
华玥虽不擅长照顾人,但她的话一出口,总有无数人想替她完成。更何况,还有人等着将功赎罪。
齐十三因为假山的事被齐行简亲自动手责罚,迄今未能下床。郝四郎虽不姓齐,逃过齐家的家法,但怂恿华玥置身险境,回到京都后,这罪名足够他被家中长辈活刨了。因此,这些日子,他吓得瘦了一圈。
他本想讨华玥欢心,可华玥天天守着庄玉衡,连个偶遇的机会都不给他。思来想去,郝四郎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见不到公主,那就见美人!打着赔罪的旗号送礼,总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于是他让亲随准备了一些礼品,天刚亮,就兴冲冲地站在庄玉衡的院子外面要见庄玉衡。
可是守着院子的侍从却毫不通融,硬生生直接让他吹了半天的冷风。
郝四郎一边跺脚取暖,一边听着院子里的乐声,心中抓心挠肺,终于忍不住朝守门的侍从呵斥道“你们到底禀报了没有?”
侍从依旧恭敬如初,“郝公子,吾等如实禀告公主护卫。”
郝四郎眉头一皱,追问,“你禀了谁?”
“秋卫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郝四郎气得差点跳起来,心中将秋沂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骂归骂,他倒也不是个呆头呆脑的主儿,索性派人盯着院子,等秋沂离开时再找机会。
这次他运气好,刚在路上转悠没多久,就碰见了夏衣。连忙从腰间摘下一枚错金象牙镂空香薰球,悄悄地塞给夏衣,“夏大人,因我无心之过,才累得那位姑娘重伤。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还请夏大人帮我通禀,务必让我面见这位姑娘,当面致歉,且奉上礼品,略表歉意。”
夏衣接过香薰球,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目光却透着几分玩味:“哟,郝公子,这可是难得的前朝宫中的珍品,怎能让你破费如此?”
郝四郎心疼得直抽抽,那是家中珍藏,为了让他在公主面前更加体面些,才破例给他的。可是,公主这帮侍卫,刁钻眼毒,等闲的东西根本看不上,要想让他们帮忙,不出血割肉是根本不行的。
“夏大人客气了。我向来仰慕夏大人的风采,早有心结交。还请您看在我的诚意上,不要嫌弃才是。”
夏衣勾着香薰球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握在了手里,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也得帮郝公子出点正经的主意。”他随手打开了侍从们捧着的礼盒,扫了一眼,嘴角微扬,“里面那位姑娘,连公主的珍藏都看不上。你这点打发丫鬟仆妇的小玩意儿,想进去送给谁呢?”
郝四郎愣住,脸色变了变,忍不住问:“那位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夏衣放下礼盒,微微一笑,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齐世子心中的要紧人物,公主拿她当姊妹。你说她是什么人?啧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献丑不如藏拙,郝公子,万一好心办了坏事,那才是真麻烦了。”
说罢,甩着香薰球走了。
郝四郎愣愣地望着他地背影:不是,他只不过是想讨好公主,怎么就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
随从都替郝四郎发愁,连连叹气:“公子,这可怎么办?我们随身带着的东西,实在没什么适合的了。”本来这次随公主出游,也没想着公主能缺什么,自然也没准备专给女子的礼物。至于临时凑的东西,自然珍贵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郝四郎起初并未把庄玉衡放在眼里,哪料到事情会变得复杂。
但如今夏衣一番话,如同冷水泼在郝四郎头上。
郝四郎不由得心中一沉。如果那么美人真的不简单,他送这个礼,别说讨不到好,可能还会招来厌弃。
郝四郎急得团团转,踱了两圈,终于咬牙道:“先回去,等找到合适的东西再说。”
再说夏衣拎着那香薰球,勾在指尖滴溜溜打转,一路走进庄玉衡的院子。
今天天气好,暖阳无风,华玥在院中摆了张软榻,正和庄玉衡一起晒太阳。冬翌在旁舞剑助兴,剑光翻飞,衣袂猎猎,潇洒自如。
华玥不时叫好,庄玉衡却显得兴致缺缺,扇子一甩盖在脸上,连眼皮都懒得抬。阳光刺眼,她甚至转过身去,径自闭目养神,冬翌的剑舞仿佛只是院中摆设。
夏衣远远看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四人即便背着“公主面首”的名头,向来也是京都贵女们眼中的翘楚,可到了庄玉衡这里,不仅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惊艳之色都没有。这位姑娘,真是难讨好!
华玥看见他手中滴溜溜转的香薰球,觉得有些眼熟,“咦,这个东西……”
“郝四郎送的。”夏衣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香薰球,“这几天他一直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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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转悠,求见不成,才拿这个让我给他出主意。”
秋沂闻言,忍不住笑了出声,“啧,那他可不得心疼死。”郝家门庭没落,子孙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有个郝四郎长得五官不缺,就肖想驸马的位置,呸,什么东西。
华玥好奇,“那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当然是让他荷包破洞的主意!”夏衣做了个鬼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不干正事,这样的人,看着就烦!”
他一个名声在外的公主“面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庄玉衡隔着脸上的扇面看了他一眼。
夏衣笑嘻嘻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庄玉衡对华玥道,“这些日子你尽陪着我,闷坏了吧?要不出去走走,该打猎打猎,该喝酒喝酒。”
“才不要!”华玥皱着鼻子拒绝,“我好不容易把你盼得稍微好些了,哪能不看着你?再有半个月,你便能走动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回京过年。可要是再出岔子,在这边过年多冷清啊!”
庄玉衡无奈地取下脸上的扇子,“好好好,只要你不觉得闷的话。”
华玥嘻嘻笑了起来:“啧,你这话,怎么听着像个老祖母似的。”庄玉衡愣了一下,想了想,反驳道,“这不可能。我以前……”
一旁春夏秋冬顿时竖起了耳朵。
庄玉衡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呵欠,将扇子重新盖在脸上:“太阳晒得好困。”
华玥心疼她前些日子睡觉都睡不安稳,如今内伤终于稳定下来,能睡个安稳觉了,哪里还敢拉着她说些有的没的。“那你赶紧睡。”
庄玉衡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可能是方才那一缕思绪,恍惚间,觉得自己仍然身在和庐山,师傅带着自己和师弟满山找猴儿酒,可是找着找着,师傅和师弟就不见了……
她猛然惊醒,心跳如鼓。
“姑娘这是做噩梦了吗?”春漪给她递来一杯温茶,关切地问道。
庄玉衡接过杯子,却在闻到那浓烈的气味时动作一顿:“参茶?”
“正是。”春漪笑道,“郝四郎被夏衣吓唬了一顿,特地出去找了一只百年人参,说是特地给你疗伤用的,以表歉意。”
庄玉衡叹了一声,“百年人参……罢了,喊他进来吧。本来就不聪明,别再把自己吓傻了。”
秋沂笑着去传话。不多时,带着低头哈腰的郝四郎进了院中。
庄玉衡笑着问,“这人参是你特地送给我的?”
郝四郎准备了许久的词终于吐口而出,“正是正是。上次,是我莽撞,累得姑娘伤势加重。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地寻了这极品百年山参,望姑娘早日康复。”
庄玉衡笑着将手里的杯盏递给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华玥,“到底是给我的,还是给别人的,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来,这第一杯,还是得给正主喝。”
华玥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在她的身后,庄玉衡用膝盖轻轻抵了她一下。华玥虽然不解,但还是接过杯子:“罢了,难得你居然送对了东西,我也不怪你了。”
她正要一饮而尽,夏衣突然出声:“公主——”
话音未落,华玥手中的杯盏被庄玉衡猛然夺过,径直砸向了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