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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他只是有些遗憾

作者:酒长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很好,就由新成员们来处理他们加入侦探社后的第一件案子吧!”江户川乱步右拳拍左掌。


    “欸?”伊利亚和星野翔太齐齐打了个问号。


    江户川乱步说道:“这件案子不复杂啦,刚好帮伊利亚君适应一下侦探社的生活。”


    伊利亚看了一眼已经说完等在一旁的两位老人,郑重地点点头。


    “那么,我和星野君就去了。”


    “嗯呐~”江户川乱步又拿起一块小蛋糕咬啊咬。


    伊利亚牵着星野翔太跟着两位老人走了。


    国木田独步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跟上去?”


    太宰治摇了摇头:“不用哦,国木田君,伊利亚君迟早得适应横滨的生活,这个案子只是个找东西的案子而已,没有危险的。”


    在太宰治看来,伊利亚能在周围一群不正常的人中依然保持自己的世界观,坚定地认为不是他不对而是世界不对,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要一直在横滨生活,迟早会被同化。


    毕竟大家都是那样的,世界就是这样,你为什么要不同呢?太宰治撇出了一个黑泥的微笑。


    伊利亚跟着两位老人,看着他们脸上深深的沟壑和眼中的空洞。


    小心地问:“请问你们要找什么东西呢?”


    他的声音是如此轻,生怕一句话就打碎了这两个濒临破碎的灵魂。


    岁月带给两位老人的不是功成志满的圆满,而是一切尽失的空虚与已经再也无法言说的仇恨。


    伊利亚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就好像生命的火息还未燃尽,可蜡烛却想要迎风而去,他们没有燃尽,只是不再想继续燃烧。


    他拿出《横滨游记》,小心翼翼地打开笔盖:“想要说些什么都可以。”


    他们已经枯槁了,与太宰治日日紫砂却依然渴求别人伸出手不同,两位老人是如此平静,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老妇人叹了一声气,浑浊的眼睛亮了一瞬:“很抱歉,孩子,如果可以,请陪我们去一趟图书馆吧。”


    伊利亚按下星野翔太有些不满的头,答应了老妇人。


    出乎意料的是,横滨这座混乱城市的图书馆竟然非常干净整洁,尽管空间很小,但图书都分门别类地被整齐摆在书架上。


    一只三花猫懒洋洋趴在最高的书架上,书香环绕,整洁宁静,星野翔太的暴躁不知为何骤然消失,他迷茫地眨了眨钴蓝色的眼瞳,一言不发。


    图书馆里没有人,伊利亚首先唾弃了一下横滨人不懂得知识的力量,随后快速扫视了一眼所有书架。


    然后他内心开始绝望,竟然是真的......没有看到一本文坛大家的作品。


    再想想不知为何在成为通缉犯的道路上一去不回的费佳,他的眼前就是一黑——这个世界的文坛是真的没救了!


    老妇人扶着几乎站不住的老大爷坐下,独自在已经落了灰的“科技”类书架上搜索着,眼睛几乎贴着图书,努力分辨着上面的字体。


    伊利亚上前,照着她寻找的轨迹抽出一本书,《航空航天》。


    “您是要找这本吗,名字是航、空、航、天?”


    他一字一顿,凑近老妇人的耳旁念道。


    老妇人迷糊了两秒,随后恍然地点点头,接过他抽出的书,递给了坐着的老大爷。


    “看啊,老头子,这是你和理子最爱读的书。”


    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却始终都滴不下来,就好像在失去一切之后,她也失去了唯一能表达悲痛的手段。


    老大爷看到那本书猛然一把抓过,不复先前颤颤巍巍随时要摔倒的模样。


    他鲜活了,直起身躯,一页页地翻着这本从痕迹上来看从未有人翻阅的书籍,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和理子最爱的书,理子最爱的书,我不该教她这些的,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就痛哭了起来,老妇人则是扶着不断轻轻拍打他的背,努力平缓着他的情绪。


    伊利亚和星野翔太静静地看着他们发泄自己的情绪,他们都经历过失去,也都遇到了愿意接纳自己的人,于是给予了他人同等的耐心与温柔。


    半晌,老大爷平复了心情,用僵硬的手指划掉眼角的眼泪。


    “抱歉,孩子,这只是一个普通而又悲伤的故事。”


    老大爷好像一下子振作了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故事。


    伊利亚在一旁将故事记录在他的本子上,时不时点点头给情绪价值。


    这的确是一个普通而又悲伤的故事。


    伊藤理子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唯一的特点就是天马行空的幻想。


    女孩整日想着:这颗星球外面是怎样的呢?


    又或者想:人类什么时候、怎样才能走出这颗星球?


    她的父亲发现了女儿的理想,而恰恰好,他就是研究这方面的科研人员。


    于是他将他的知识教给了自己的女儿,伊藤理子因而走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


    但很遗憾......这个世界从未有人真的成功研发过能够离开星球的机械。


    “指望你们这群吞金兽能搞出来不如指望一个异能者能冲出大气层。”


    伊藤理子从此失业,可她并不甘心。


    “这是可以实现的。”


    她这样想着,也继续努力着,她的母亲并不理解,她的父亲也早已不再认同自己曾经的道路。


    但伊藤理子认为自己可以,她日复一日地研究,劳累得患了疾病,她的生命快要结束了。


    她依然不甘心,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她离开了家,来到了这座图书馆,捐出了这本书,并将自己的所有研究资料都留在了这座图书馆。


    她希望有谁看到了能继续她的道路——这是可以实现。


    然后,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前在Q造成的动乱中被人无意杀死了。


    在横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没有死于疾病,她死于异能事件。


    杀死她的人在动乱中也被别人无意杀死了。


    她的父母甚至不知道该恨谁,他们只是庆幸:很快,他们就会和理子团聚了。


    伊藤理子死后,她唯一留在人间的,就只有这本书和她毕生的资料。


    以及一位父亲余生中的所有悔恨。


    这的确是一个普通又悲伤的故事,伊利亚停笔。


    载人航天......吗?


    这在他的世界,是已经实现的科技,在上一个世纪,大洋两岸的上空都曾经闪耀过人类的光辉。


    伊利亚沉默着没有说话,星野翔太听完故事按捺不住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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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找伊藤理子小姐留下的资料吗?”


    老大爷点点头,长叹了一声:“是的,我们希望能找到她留在这里的资料。”


    “但是......将资料留在这里,是伊藤小姐的遗愿吧?”伊利亚突兀出声。


    “是啊,我们知道这是她的遗愿,可几乎不会有人来这座图书馆,我们希望找到她的资料。”


    伊利亚抿了抿唇,好吧,雇主的要求照做就好。


    “星野君,我们找找吧。”


    星野翔太元气满满:“好哦,伊廖沙哥哥。”


    一刻钟后,看着星野翔太从最高书架的三花猫身下取下的资料,伊利亚陷入了沉默。


    他望着两人高的书架,内心不免怀疑,伊藤小姐真的想要有人能取走它吗?


    这里甚至没有梯子,能上去的除了猫就只有星野翔太这种能飞的异能者了。


    老大爷兴奋地翻了翻这一沓纸:“没错没错,这就是理子的资料。”


    伊利亚抹了抹已经冒汗的额头:“那么,委托完成了,我送二位回去吧。”


    老大爷却说:“不不不,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他将那本书和资料不容分说地硬塞进伊利亚的怀里:“这是最后一个委托了,我们希望武装侦探社能一直保存好这些东西,如果哪一天遇到了你们觉得合适的人,就交给他,如果没有,就让它们一直留在你们的箱子中吧。”


    “留在你们侦探社,至少,它们不会哪一天就在炮火或者动乱中彻底消失。”


    伊利亚郑重地点点头,将纸张捋顺抱在胸前。


    在离开前,老大爷最后回了一次头:“孩子,在横滨生活,就要适应这里,异能总是对的,它能做到人类能想到或不能想到的太多事情,不是吗?”


    老妇人扶着老大爷离开了。


    星野翔太好奇地拿过资料看看,甩甩头发。


    “看不懂,不过伊廖沙哥哥,他们说伊藤理子小姐的工作是让人类飞离地球。”


    “我也能飞起来,我是不是能离开地球?”


    伊利亚摸摸他的头:“没有那么简单,离开地球的话,一切都和地球上不一样了。”


    星野翔太眼里闪着光:“地球外面是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怎样才能到外面去呢?”


    “想到外面去的话,我的异能是不是很有用?”


    “我可是能飞起来哦,伊廖沙哥哥。”


    伊利亚迟疑地问:“你想到地球外面去?”


    星野翔太点点头:“想啊想啊,到外面去,我就能见到妈妈了吧,妈妈说,她死后离开了地球,会一直一直等着我的。”


    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意外的自欺欺人呢。


    但伊利亚只是摸摸他的头:“那就复印一份资料和书给你吧,伊藤理子小姐的故事,可以不只是一个故事。”


    “如果你真的成功了,她就是你的老师了,你会被所有人记得的。”


    星野翔太握紧拳头:“虽然现在看不懂,但我会努力的!”


    “对了,伊廖沙哥哥,你怎么了吗?总觉得你的心情很低落。”


    伊利亚顿了顿摇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有些遗憾,在失去了文学后,这个世界的人们又丢掉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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