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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阿闽

作者:舟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经韩檀这么一提醒,胡兮卿也觉得韩檀的气味有一丝熟悉,但大概是过的时间太久,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于是胡兮卿仔细去辨别韩檀的气味,忽然,他灵光一闪,嗅觉激发出过往的记忆,胡兮卿欣喜道:“你是阿闽!”


    韩檀笑着点头。


    胡兮卿露出惊喜的表情。


    “阿闽”是韩檀的小名,十五岁前身边人都这么叫他,十五岁后就没人这么叫他了,在社交场合人们一般都叫他的表字“瞻和”。


    韩檀看着胡兮卿,说:“15岁那年,我爹娘带我回外祖家探亲,途中经过尘埃山,不知为何马突然受惊狂奔,马车失控翻下悬崖,当时我娘和我都在车里,我娘被我爹及时拉住,我随着马车一起掉落悬崖。”


    韩檀身子微微往前倾,靠近胡兮卿,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胡兮卿,说道:“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掉到悬崖底时,马车碎成了渣,而我却大难不死,还在悬崖底遇到了个书生,他把我背上悬崖,还帮我找到了父母。”


    韩檀口中的书生就是当时隐居尘埃山的胡兮卿。韩檀和马车一起掉落悬崖,马车碎成了渣,韩檀却只受了点小伤,韩檀以为是他命大,实际上是目睹这件事的胡兮卿在暗中相救。


    直到现在韩檀都还记得,当年他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从碎成渣渣的马车中爬出来时,仰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袭潇洒的青衣,穿着青衣的男人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微笑着向他伸出援手。


    韩檀没想到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居然能遇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公子,愣了半晌。


    韩檀性命无忧,但右脚受了伤,胡兮卿撕下衣角,为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笑眯眯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阿闽,我爹娘都这么叫我。”韩檀告诉了胡兮卿他的小名。


    胡兮卿帮韩檀处理了伤口后,说要把韩檀背到悬崖上去,韩檀连忙道:“先生,我很重的,你背不动我。”


    当时韩檀已经十五岁了,不是两三岁、三四岁的小孩,要是营养充足的话,这个年纪的男孩体重已经直逼成年男子,胡兮卿说要把韩檀背上悬崖,在韩檀眼里是件很困难的事。


    但胡兮卿不仅把韩檀背起来了,还背得非常轻松,轻松到什么程度?就好像背了个空麻袋似的,毫不费劲。


    胡兮卿背着韩檀在林间走,边走边对韩檀说:“阿闽,你跟我聊聊天呗。”


    “聊什么?”背上的韩檀问。


    “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话就行。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里,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一个人?那你不会感到孤单吗?”


    “会啊。”


    “你搬去跟别人一起住不好吗?”


    “我不太方便和人在一起。”


    “人都是一群一群的,人怎么可能不和人在一起?难道你特别孤僻?唉,就算是最孤僻的人,也不可能彻底离开人群。我跟你说个故事,我们乡里有个疯疯癫癫的吴老汉,很孤僻,他老嫌乡里人吵,总是嚷嚷着要离开故乡,一个人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逍遥自在。”


    听到这,胡兮卿好奇地问:“那他去了吗?”


    “去是去了,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忍不住回来一趟,而且一回来,就哪儿吵闹往哪儿凑,你说好不好笑?”


    胡兮卿听罢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人啊,太吵了嫌吵,不吵了嫌冷清;被人烦的时候要逍遥,逍遥太久了又希望身边有人陪,永远在追求自由和害怕孤独中摇摆。”


    胡兮卿一席话听得韩檀哑然。


    韩檀哑了半天,忽然对胡兮卿来了一句:“先生,你是不是……不是人啊?”


    胡兮卿笑眯眯地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说人怎样怎样的时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被你观察的小鸡小鸭。你会不会是山里的精怪?或者神仙!”


    “没有的事,别乱想。”胡兮卿否认道,他面不改色地胡诌:“我是人,之所以住在山里,是因为我是一个书生,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必须刻苦读书,闹市人多嘈杂,打扰我看书了,山里清净,正适合我苦读。”


    韩檀叹道:“太不容易了。先生,你气度不凡、风度翩翩,定不是池中物,你一定能一举夺魁,皇榜高中!”


    胡兮卿哈哈笑道:“借你吉言。”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最后胡兮卿把韩檀背到悬崖上,并帮韩檀找到了他的父母,韩檀的父母也在找他。胡兮卿把韩檀交到韩父韩母手上,韩父韩母对胡兮卿千恩万谢,见韩檀只伤到了脚,性命无忧,当即感天谢地,当场拜起神仙来。之后胡兮卿与韩檀一家告别,从此再没相见。渐渐的,胡兮卿便把这一小插曲给忘了。


    胡兮卿没想到自己还能和当年那个孩子再见,连连感叹二人有缘。胡兮卿道:“原来你小名叫阿闽,大名叫韩檀,小名可爱,大名大气,取得真好。”


    “大名韩檀,小名阿闽,表字瞻和,胡兄叫我哪个都可以。”韩檀笑道。


    “那我还是叫你阿闽吧,和以前一样。”


    “好啊。”


    韩檀露出好奇的神情,他问胡兮卿:“我与胡兄一别12年,12年前胡兄说要去考科举,不知考得如何?”


    韩檀今年27岁,遇到胡兮卿时他15岁,如今已经过去了12年。


    一瞬间胡兮卿感到有些尴尬,当年他跟韩檀说自己要考科举,那是随口乱编的,胡兮卿哪里考过科举?别逗了。


    幸亏狐狸是只厚脸皮的狐狸,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撒的谎圆回来。胡兮卿像被戳到了痛处一样微微低头,说道:“唉,不提了,那是我的伤心事,我落榜了。”


    “落榜?”韩檀愤愤道,“胡兄如此学问都能落榜,朝廷当真眼瞎!难怪会荒谬到让九个妖怪登堂入室,在朝为官!”


    胡兮卿表面笑眯眯,心里则在想:要是我真的通过考科举得了一官半职,那如今在朝为官的妖怪就不止九个,而是十个啦!


    这时,韩檀想到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他问胡兮卿:“胡兄今年贵庚?”


    韩檀说:“胡兄看样貌跟我一般大,但十二年前,我十五岁的时候,胡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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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貌就和现在一样了,十二年过去,我变了个大样,怎的胡兄竟一点都没变?”


    胡兮卿后背冷汗直冒,赶紧编说辞。


    胡兮卿眼珠子一转,开始胡诌:“胡兄我只比你大两岁。我今年二十有九,十二年前我十七岁。”


    胡兮卿张口瞎说:“我这人,从小就长得老成,十七岁就长了张二十七岁的脸,我爹娘都嫌我长得老。但有意思的是,小时候长得老成的人,年纪越大反而越不见老,所以十二年过去,我的样子几乎没变,或许再过十年,等到我三十八九岁的时候,我的样貌还是这样哩!”


    韩檀有些怀疑,他看着胡兮卿,胡兮卿也看着他,用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胡兮卿伪装得很好,韩檀从胡兮卿脸上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虽然他心底觉得这说法有些离谱,但他找不到什么证据来质疑胡兮卿,只得勉强接受。


    胡兮卿问韩檀:“十二年前一别,就再没相见,我只知当时阿闽跟随父母去外祖家探亲,其余一概不知,难道阿闽的外祖家就在禄江口?”


    韩檀摇头,说:“不,不是。”


    说起这段往事,韩檀的眼神黯了下来,“我外祖家不在禄江口,是在一个叫福源村的地方。当年,我们一家顺利赶到外祖家,并在外祖家住下,可没想到,就在我们住下的第二天,当地闹了山贼。”


    韩檀的表情非常痛苦,他捂住眼睛,几度想要流泪。


    韩檀道:“一伙山贼闯入我外祖家所在的村子,把村子洗劫一空,人也全部杀光,我藏在牛粪堆里,才捡了一条命,可我爹娘……”


    韩檀双手捂脸,实在忍不住,在胡兮卿面前哭了起来。韩檀说:“我当时胆小,被吓坏了,躲着没敢出来,这么多年过去,我无时无刻不在痛骂自己窝囊,当时为什么不冲出去跟那些歹人拼了,救我爹娘?为什么我那么没用?”


    事实上,当年韩檀才十五岁,而那些山贼数量众多,且都是青壮年,个个手拿武器、膘肥体壮,就算韩檀真的冲出去了,他也救不了他父母,只是白白送命罢了,躲在牛粪堆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可韩檀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他愧疚。


    愧疚感是非常折磨人的,跟一根贯穿心脏的刺一样,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死了的人已没有知觉,活着的人将永远受痛苦折磨。


    胡兮卿不知怎么安慰韩檀,又实在不忍心看他伤心,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温润的力量悄悄进入韩檀身体,韩檀渐渐放松下来。


    韩檀惊讶地望向胡兮卿,只见胡兮卿正在看着自己微笑。韩檀觉得胡兮卿的笑容有种温柔的力量,在胡兮卿的注视下,韩檀逐渐平复情绪。


    不止一个人觉得胡兮卿温柔,林玄初也说过胡兮卿温柔,后来乾王麾下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武将,那是一个比一个有脾气,没一个好惹的,但只要胡兮卿出面,这些不好惹的人都愿意听胡兮卿说几句话,或者主动跟胡兮卿说几句心里话,说明这些人都认可胡兮卿身上的亲和力,林玄初曾笑着调侃过胡兮卿,说他像个“当妈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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