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短篇]》
晋江文学城/浅困
赵筱昭下飞机时，天灰蒙蒙的一片。
不多久便下起雨，雨下得不大，只是又细又密，像粘湿的蜘蛛丝黏在车窗上，泛着银光。
车里飘逸着淡淡的清香，她靠在椅背上，随意摆放的双腿跟随着车子的抖动轻微晃了晃，随后撞在赵瑜明的腿上。
白色的长裙与黑色西裤显得格格不入。
赵瑜明敏锐地感觉到她肌肤的触碰，他微微侧头，望向赵筱昭，她睡着了……
车内的寂静显得车外的雨声都变大了些，砸在玻璃窗上，与车子驶过掠起的风声混杂在一起，有些压抑。
不过这样的天气对于正在睡觉的赵筱昭来说，是个合适不过的天气。
赵筱昭申请了交换项目，这两年在国外念书，今年毕业，这次回来算是正式回归国内的生活。
父母最近在国外出差，所以理所当然地，作为哥哥的赵瑜明来为她接机。
只是两人见面时也没什么久别重逢的思念之情，除了像打招呼那般寒暄了两句，便是一路的死寂，安静到似乎能听到雨点砸在车窗上的声响。
刚上车时赵瑜明似是想和她说些什么。
只是赵筱昭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哪怕赵瑜明知道她那时还没睡着，他也只是沉默地抿着唇，一路维持着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赵家距离机场不远不近，足够赵筱昭沉沉地睡上一觉。
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很混乱，她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确实是做了个梦。
在梦里的她忽地失去重心坠落，落空感硬生生将她的灵魂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赵筱昭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身体被什么禁锢着，脸的一侧有阵阵温热感袭来。
赵瑜明正在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余光感受到她睁开眼的目光，他停下脚步，下意识低下头望向她。
“小昭，是我吵醒你了吗？”赵瑜明抿了抿唇，双臂稍稍用力将她掂了掂，用脚踢开客房的门。
他知道赵筱昭不能接受在没洗澡的情况下上自己床睡觉的习惯，但回到家时她还没醒，他也没忍心叫醒她，便将她抱回了家里的客房。
客房的窗帘紧闭，屋内略微昏暗，但赵瑜明明显地看见她皱起眉，眼神里似乎有些抵触……甚至是厌烦？
他不受控地捏紧拳，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对不起没叫醒你，看你太累了又不忍心吵醒你。”
赵筱昭抬头眯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完全褪去稚气俨然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眉眼与外貌依旧和小时候初见时那样好看得不像话。
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亲昵，但面上没什么表情。
赵筱昭悠悠地“哦”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饿了吗，今天是端午，家里的阿姨都放假了，我去做晚饭，还需要一点时间，小昭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我做好饭再叫你。”
“刘姨也回家了？”
“嗯，刘姨孙女满月，还特意多请了两天假。”
“哦。”赵筱昭语气冷淡，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对着赵瑜明无法提起情绪。
“那我先去洗澡吧。”她站起身，才发现脚下已经踩着赵瑜明给她换好的拖鞋。
“好。”赵瑜明站直身，朝着她笑了笑。
赵筱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
这两年来，她和赵瑜明的关系都不算亲近，远没有小时候那样情同手足。
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纱窗，看得清对方，却永远无法将手伸过纱窗握住对方。
不过赵筱昭并不在意这些事，她只是因为晕机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对着谁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洗个澡或许就舒服了。
赵筱昭这般想着，慢吞吞地坐起身趿拉着拖鞋朝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等她慢慢拖拖到了一楼餐厅，赵瑜明已经做好晚饭。
他坐在餐桌旁，靠在桌沿边姿态放松慵懒，但细看他又坐得很板正，也许今天上午赵瑜明在忙工作，所以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下午接机的时候，他依旧穿着这套西装。
赵筱昭看了一眼赵瑜明的背影，又撇了一眼餐桌。
即使今晚只有两个人吃饭，但桌上摆得琳琅满目。
他厨艺向来不错，赵家还没发达到能请一屋子保姆时，都是他给她做饭吃的。
听到她的脚步声，赵瑜明回头，将碗筷摆好，“小昭，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
她眨眨眼，微微沾湿的发丝耷拉在肩上，沐浴后的湿气氤氲，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此后便是安静的晚饭时间。只能偶尔听见碗筷碰撞的声响，两人相向而坐，一言不发。
碗里降临了一块肉，赵筱昭抬起头看着赵瑜明，是他夹来的排骨。
她蹙起眉头，目光似是落在赵瑜明的筷子上。
“用公筷夹的。”赵瑜明下意识解释道。
小时候赵筱昭吃不完的剩菜和剩下的零食，都咽进赵瑜明的肚中，他们之间早就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好像不会再回到那样的关系了。
“哥哥做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了，赵筱昭说出了今天对着赵瑜明说出的最长的一句话。
随后低头默默地吃掉了那块排骨。
“好吃就多吃一些，你又瘦了，刚刚抱着你感觉还没小时候重呢。”赵瑜明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
赵筱昭却拿着碗躲开了他的筷子。
赵瑜明神情怔愣，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哥，我有点吃不下了，别夹了。”
“嗯，好。”赵瑜明将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又是一片寂静。
“小昭，那么久了，你还在生哥哥气？”
赵瑜明叹了一口气，不做表情时一副威严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有一股怪异的可怜意味。
赵筱昭抬起头，微微侧头望着他，扬起了一个笑，“哥哥，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太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晕机，我最讨厌坐飞机了。”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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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坐飞机，所以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很少回国，一般都是父母和他飞去看她，有一年过年都是在国外过的。
望着她那装作明媚的笑容，赵瑜明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知道，她现在还在和他生闷气，这场气生了足足三年。
“我吃饱了，给爸妈打个电话。”赵筱昭丝毫不在意赵瑜明脸上的神情，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嘴唇，不紧不慢地离开餐厅。
城市彻底被黑夜笼罩，别墅的一楼，只余下赵瑜明的身影。
……
赵筱昭回到自己的房间，百无聊赖下将今天坐飞机时还没看完的电影看完，盖在身上的被子上泛着淡淡的清香，熟悉的房间对于她来说很有安全感，也很有困意。
片尾曲响起，她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睡下时，许代真的电话打了进来。
“昭啊，躺下了吗？”
“嗯，刚躺下，那么晚才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晚上又去哪鬼混了？”
“和老陈去看电影了啦，反正今天你哥去接机，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许代真躺在沙发上，将脚搭在男友的身上。
“你前两天还说来接我机呢，结果又和你家男人去玩了，重色轻友。”赵筱昭嘀咕着。
“我可不敢和你哥待在一块，会笑的大冰块，吓人。”许代真夸张地抖了抖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到大就很害怕赵瑜明。
很多小孩会害怕朋友的父亲，但许代真害怕的是赵筱昭的哥哥，甚至还只是名义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但赵筱昭十分不解，客观来说，赵瑜明在她眼里都是温和好相处的人，有时候甚至会贴心得过分了，赵瑜明身边的朋友似乎也不少。
听到赵筱昭在不解地笑，许代真又道：“特别是他这两年毕业工作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更不好交际了，而且我和你哥又不熟嘛。”
“是不是很累，听你声音蔫蔫的，我还想说过两天有个局，一起去玩玩。”
“嗯，累死了，不过这次坐飞机没有吐。”赵筱昭摁了摁太阳穴，“先让我躺两天吧，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过两天再找你玩了。”
“好哦，那你先睡吧，感觉你要困死了。”
“嗯……”赵筱昭悠悠地应了一声，累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记得了。
赵筱昭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了，冷气开到最适宜的温度，柔软的空调被将她整个人都裹住，像陷入一大朵棉花糖里。
屋外虫鸣在夜晚中回荡，栀子花的香气划破夜半时的酽酽夜色。
半掩的门悄然被推开，屋外微弱的光争先恐后的涌入，随后又瞬间湮灭。
放轻些、再放轻些的脚步由远及近，男人驻足在赵筱昭的床边。
昏暗无法彻底掩盖住她的面庞。
赵瑜明视力向来好，只是这样看着她，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小痣。
他习以为常地撑在床上蹲了下来，微眯起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看。
即使经常保养但因为常年健身略微有些粗粝的指尖覆在她的额角上，再渐渐地向下移，鼻尖、嘴唇……
他微微张开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