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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情为何物

作者:蜜裹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星时是大海里最各色的人鱼,是人鱼王的第十子。他天生没有同族骄傲的颜色绚丽的尾巴,只长了条泛着银色光芒的灰尾,却是最受人鱼王宠爱的幼子。


    人鱼族中,星时相貌最美,性子最纯,想法最脱线。


    在幼年时期,众人鱼在远海的礁石上和人鱼族长老学唱有魅惑法力的人鱼之歌时,星时便天真问,歌中生死相许白首不离的爱情是否真有?


    得到年近三百岁的人鱼长老的回复,没有,学这歌只是为了诱人下水,水下斩头。


    星时听完哭了。歌中的爱情如果是真,怎么能用来取他人性命?如果是假,何苦要费劲功夫去学唱得深情?


    一不留神,嗓子就哭哑了,从此便任性不学唱歌,夸口自己只凭长相照样能施展魅惑术。


    至于他生得不同的灰尾,虽然不如其他人鱼耀眼美丽,却相当实用,他游速极快,可以傲视一众水族。


    自视甚高又贪玩也给他带来了不少苦难。


    幼年时,因在暴风雨夜逐浪戏耍,一道猛雷震伤了星时的耳膜,使他寻不到回家的方向,兜兜转转,不幸被船帮捕获,吃尽了苦头。


    只是人鱼族有一特点,就是痛苦的记忆总会流逝得更快,快乐的记忆会存留得更久。


    随着时光流逝,星时也渐渐回想不起岸上的遭遇。只隐约记得有两个身型较小的人救了他,其中一人还会喷火。


    获救后的几年,星时也曾让父亲动用人鱼族的眼线,去打探恩人的消息,奈何探子的回报都是,扶桑国却有一天机阁,里面的人不同常人都贯用法术,只是无一人会使火法。


    及至成年,身体长成,星时越发美貌,干的事也越发脱线。


    大约距今五年前,海面平静,月色朗朗,扶桑国有艘大航船出海往开放海域驶去,船上灯火通明,不像是要打鱼,倒像是在举办庆典。


    星时一行事先探到深海海怪族有异动,航船再往外海航行恐遇不测。


    当时扶桑国和狭海城的关系还很紧张,但星时还是不愿意便宜了这群发狂的海怪,遂率一众部下好意去“拦截”航船,警戒提醒。


    在航船必经的礁石湾,星时带着几个人鱼提前埋伏,唱响了人鱼之歌,想要魅惑水手,搅乱其心志,迫使其掉转航向,知难而退。


    奈何星时的魅惑术远程表现实在太差,歌喉更是沙哑难闻,不仅没能干扰到水手,胸口还险些中了一箭。人鱼群受惊四散。


    航船航线未改,果然在远海遭遇海怪群袭击,海怪体型巨大,生性残酷凶猛,一艘航船顷刻间便被撕得粉碎,船上的人纷纷落水,眼看着就要被海怪群争夺分食。


    人鱼族和海怪族体型差异巨大,正面对抗几乎没有胜算,且双方领地划分明确,航船驶出了狭海城领地,注定星时他们只能远远地“冷眼旁观”。


    船上情状甚惨,有几名术士在航船的碎片上负隅顽抗,施展水法术与海怪抗衡,但奈何实力相差悬殊,落成海怪盘中餐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在一众水法中,偶见几团火焰迸发。


    “哟,厉害呀,竟然会火球术。”几个观战的人鱼说。


    星时震惊,如同猛雷击身。


    其他人鱼还没有反应过来,即使是反应过来,速度也大大追不上。


    他们彼时正在观看海怪凶残进食唏嘘不已,只见旁边的星时在看到那几团火球后就不停颤抖,只犹豫片刻,突然像疯了一样加速猛冲一头扎进了海怪群……


    歌中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几天,王庭也颇不太平。


    天色才蒙蒙亮,颜安青在宫墙外踱步,步伐焦急。


    只见一着官服的太医打扮的人换班从宫门口出来,颜安青瞅见了,立马凑上前。


    “有没有新消息?”


    “唉,你别问了,怕是救不活了。”老太医叹气道。


    “什么就救不活了?前三天人还好好的,怎么去王宫送了个贺礼人就救不活了?!”颜安青声音很尖,一下扬高了八度,抑扬顿挫比说书时的声音还夸张,甚至引来了王宫侍卫的侧目。


    老太医忙把颜安青拉到远离侍卫的一边,低声道,“你这医疯子!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低声点……”


    颜安青一把抓上老太医衣领,神色焦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医瞅瞅侍卫,见对方不再往这边观望,拉着颜安青更向角落,小声道,“那混小子自己作死,在酒宴后玷辱了芙彤公主,行了苟且之事,如今东窗事发,被王后一通责打押入暴室。以这罪名进了暴室,还能活着出来吗?那芙彤公主可是已经许了狭海城世子的呀。”


    颜安青一时表情复杂。


    “江南这人……我知道,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啊?”颜安青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小子平时闲云野鹤一般,难不成野心这么大吗?


    “怎么不是,他自己在国主和王后面前都供认不讳。”


    不愧是苏莫养大的,胆子真是不小。颜安青不曾察觉自己额头都湿了一片,“那之后呢?”


    “王后要他尚芙彤公主,对公主负责,他竟不肯,国主大怒当庭说要把他五马分尸呢!”


    “我……天啊……”颜安青这几日还是挺逍遥自在地享受庆典,说书赚钱,哪知道王庭内部竟然有此轩然大波,这比他编的故事可刺激多了。


    “那……那为什么现在只是押入暴室呢?”颜安青狂眨眼强作镇定。


    老医师一脸一言难尽的神色,又低声些,“这芙彤公主也是……说非江南不嫁,江南如果死了她也不活了。国主大怒,这两天瑶泉宫已经打死好几个了……”


    颜安青闻言脑子转得飞快,这事儿现在可不能让苏莫知道,“好兄台,你这身衣服和令牌借我,我现在就要进宫一趟,得再去问问清楚。其中怕不是有冤。”


    说罢颜安青就自顾自去扯这老太医的官服,气得老太医直跳脚,一个劲儿拍颜安青的头和手,“你发什么人来疯!你再动手动脚!你再动手动脚!你想死不要拉着别人陪葬!”


    “好兄台,帮帮忙,我速去速回!”颜安青还是忙不迭去扒老太医的衣服。


    “你别在这儿发癫!这事别人避还避不开呢,你还要去淌浑水!你当侍卫都眼瞎吗?一件衣服就能混过去!”


    “我的苦衷你不懂!我是在救人啊!”


    十年前船帮大火,船帮帮主找国主发难,国主要杀苏莫的随身侍卫给苏莫顶罪,苏莫情绪激动连带着巨灵力爆走,直接炸了半个宗庙;如今江南要是不明不白死在暴室,等苏莫知道,不知道又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我看你不是想救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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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想杀我!”老太医还是奋力挣脱了颜安青的手,衣衫有些凌乱,“你再撒泼,我可要喊人了!”


    “好啊,傅砚秋!咱俩十多年的交情,你非要逼我动手是不是!”颜安青怒道,摆开架势似要强取豪夺。


    老太医傅砚秋刚要扬声喊人,天上一道影子闪过,翅膀扇动,径直落入宫墙。


    众侍卫瞬间反应,剑拔弩张,一见是飞羽翼,又立刻收刀入鞘,半跪行礼,“给寻将军请安!”


    一道宫门之隔,颜安青大睁双眼,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双手抚脸摇头无奈,随后又立刻调整方案,大义凛然对着飞羽翼高张双臂乱晃,“寻将军!寻将军!神医山颜安青求见寻将军!”


    “颜先生!”苏莫既见故人,面露喜色,“放他进来。”苏莫示意侍卫放行,颜安青顺利进入王宫,还远远给了傅砚秋一个眼刀,傅砚秋像是躲事儿一般慌忙溜了。


    “寻将军!”颜安青一把拉住了苏莫的小臂,习惯性地举起端详了一下,见无异样,又贴近低声讨好般笑道,“小莫,你近来可好?今天怎么可巧赶回来了?”


    “托颜先生的福,”苏莫笑道,“身体康健。王后娘娘召见,说有要紧的事商谈。”


    颜安青脸色瞬时煞白,吞音吐字道,“那……江南的事……你知道了吗?”王后娘娘估计是顺着丹橘府查到了苏莫。


    “嗯,知道他闯祸了。我也是着急才……”苏莫不好意思地苦笑,正正衣装。


    颜安青这才看见苏莫进宫只穿了一身便衣,看上去还有点狼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连夜飞回来的。


    见到苏莫情绪如此稳定,颜安青不禁暗松一口气。


    看来真的是长大了,颜安青定睛望向苏莫,见其相貌比儿时要长开一些,与苏寻也有了七分相像,虽着男装也难掩其清丽姿色,看上去格外恬静。


    这些年苏莫被要求在军中“假扮”苏寻,连带着脾气性格都柔和了不少。


    “你放心,我已打探到江南还活着,现在人在暴室……”


    “啊?这么厉害么?”苏莫眉毛微挑,眼睛睁大,神情略诧异。


    颜安青见苏莫还不知全部实情,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反正你去见王后娘娘可千万别着急,凡事要忍耐,一定控制住情绪!”


    苏莫见颜安青慌张得过分,笑道,“先生可是已知道了什么,要告诉苏莫吗?”


    颜安青神色紧张,带着苏莫退避旁人,在她耳边嘟囔了几句,沟通了下情报。


    “江南怕不是有什么苦衷啊。”颜安青叹息总结道。


    “想不到芙彤妹妹还真是执着啊。”苏莫讪笑道,“既是这事,先生放心,若是江南欺负了芙彤,我决不偏袒;若是他有苦衷,我也一定会带他出来。”


    嗯,颇为公正,但颜安青怕的就是后面这句。


    颜安青正想和苏莫理清利害关系,这不仅仅是儿女私情,更是事关扶桑国与狭海城的大事,万不可意气用事,话没出口,思路就被打断。


    “不过有一事也想请先生帮忙。”苏莫拱手道,“烦劳先生为我准备一样东西。”


    苏莫在颜安青耳旁吩咐一番,颜安青先是诧异,再是苦笑,之后又连连点头,听罢后就拿着苏寻的令牌匆匆离开。


    独留苏莫一人对着偌大的宫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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