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您有什么事吗？”江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许是信号不好，背景里掺着嘈杂的电流音，但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动静。
“你在哪？”颜明安端着饭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咬着勺子，江也这个态度可能是身边有其他人，“忙完了吗？”
“还没有，还有一些东西要整理。”江也轻声回答道。
那就是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了。颜明安一块一块压扁咖喱里面的土豆和鸡肉：“我查了一会书，大概知道那个家徽是怎么回事了。”
“哦？”江也似乎在尽可能显得惊讶，也确实表现出了惊讶，却依旧让颜明安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奇怪自己找到真相。
“说复杂也不算复杂，但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有刘弥舟案件的真相，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吧，颜振昇也已经把结果告知我了。”
江也似乎笑了一声：“他们的效率很高。”
颜明安慢吞吞地把米饭和那些糊糊搅拌在了一起：“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颜振昇让我不要再计较了。”
“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还能怎么想，惹不起就不要去招惹了。”颜明安吃了一口饭，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江也的语气堪称温柔可亲：“我的想法是，无论您怎么选择，我都会尽力帮您达到想要的目的。”
颜明安挑眉，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里专题节目的画面，老练的记者将案件经过娓娓道来，各种证据无懈可击。他耸了耸肩：“假如我的选择是让你去死呢。”
“您不会。”
也不知道江也这个不会指的是自己还是倒霉哥哥，颜明安嗤笑一声：“所以到底会不会。”
江也似乎叹了一口很轻的气：“会。如果您真的需要的话。”
明明知道江也此刻在撒谎，但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颜明安内心还是有一丝丝奇妙的雀跃。
江也继续说道：“您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了？需要我现在回来吗？”
“不用，你忙你的吧，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颜明安盘算一会将来的打算，说道。
“您放心，有我在，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颜明安挂断电话，起身倒掉桌上的残羹冷炙，随后把另一份乘好的饭包上保鲜膜放在餐桌上，他刚刚脑子有些乱，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就做了双人份。
淅淅沥沥的雨还没有停，昏黄的路灯映照出一地枯枝残叶，摇曳的树影被雨幕模糊。
颜明安收拾好碗筷，站在窗边，背后的电视正在重播早间新闻，失真惨白的光线让他五官轮廓显得更为深邃。
雨水顺着玻璃滑落，也滑过了玻璃上节目的倒影，左上角有一行实时橙色暴雨预警，提醒居民夜晚不要随意出行，如果在外，立即寻找安全建筑躲避。
颜明安习惯性地转动着手里的通讯器，这么大的雨，估计江也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Omega在军部留宿的次数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特别是在确定颜明安不会给他给自己惹出什么大麻烦之后。
他摇了摇头，随手抓了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回到了书房。
除了办公室里被偷走的那本，颜明安留下的笔记本还有很多，但是最开始他只把这些笔记当成颜明安的备忘录没有细看。
就像是精湛的演奏家弹奏时几乎没人能发现那个弹错的那个音，他觉得肯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元帅，您看……十二皇子已经让人来解释了，这些人……”叶翎澄见秦江越放下通讯器，赶紧问道。
叶翎澄也不是没有眼色才留在这里，只是他真的太好奇了。刚刚通讯器对面似乎是元帅的Alpha，可惜没有听到小少爷的声音。
不过也不知哪家小少爷如此骄纵，自己上司明明这边有一堆麻烦，却还要哄着他睡觉。
叶翎澄想象了一下这个冷面阎王“亲自”安慰贵族小少爷的画面，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十二皇子那边是怎么说的？”秦江越掐灭烟，坐回办公椅上，翻开今天最后一份需要他过目的文件。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合着您自己不去见他们还得我当传声筒？叶翎汀咳嗽两声：“有家奴得了绝症心灰意冷趁着皇室准备四皇子生日的事盗了十二皇子侍卫队的备用枪械想要随机杀人。”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都有些喘不过气：“所以希望军部可以私下把人交给他们处理。”
“回答是拒绝。”秦江越头也没有抬一下，拿起笔在文件上涂涂改改了几处，“这份申请拿回去，让他们明天下班之前拿出一份新的方案。”
“不是，这么干脆就拒绝吗……”不管共事过多久，叶翎澄还是会被秦江越的作风惊到，他瞪大眼，甚至忘了去接秦江越扔到一边的文件。
秦江越双手合十撑住下巴：“军部效忠于谁？”
叶翎澄反射性地直起后背，敬了个军礼：“帝国。”
“所以现在，我们要为了卖皇室一个面子，而忽略帝国的安全可能受到威胁这一件事吗？”秦江越眯起眉头，眼神相当凌厉。
叶翎汀低下了头。
秦江越往后一靠，一双长腿完全伸直，仿佛只是和叶翎澄说一件工作中的小事：“让他们按流程继续审。”
“还有，告诉十二皇子，军部和首相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被联邦派来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们可以成为皇室的工作人员还接触到武器，如果不是的话，是不是十二皇子驭下无方，甚至……整个皇室的安保都有问题。”
叶翎澄一愣，依照传统，皇室的安保系统完全独立于军部存在，相当精锐，然而时过境迁，随着帝国与联盟百年战事的结束，军部才发现这个系统完全变了味。
大量贵族子弟都会在其中挂职，形成了一支耗费庞大却又战斗力低下的队伍，以至于每一次皇室大型活动，都要军部重新调派人手，事后皇室却会推脱哭穷，拒绝支付任何费用。
每次遇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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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军部向议会提交财政报告时都会被卡上一阵。
难道元帅是想……
叶翎澄抬起头，顿时肃然起敬，元帅不愧是元帅，居然能想到那么远。
他轻轻离开，轻轻关上门，不愿打扰这位上司的思绪。
就在叶翎澄心中脑补各种元帅与王室的交锋时，秦江越已经将一件大衣穿在军装外，站到窗边，打开了窗。
寒风夹杂着雨水迎面而来，房间里温度骤然下降，顿时多了一股草木的清新，远处的灯光微微闪烁，被细密的雨晕成一团团的光晕。
秦江越眺望着远方，风吹起他身上的大衣，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双手抱臂沉思许久，而后才关上窗。
他打开抽屉，把口袋中的婚戒往离婚协议书上一扔，拿起一旁的雨伞。
叶翎澄正打着哈欠准备去休息，一见秦江越的身影，马上凑了上去：“诶，好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您还什么都没吃吧。”
雨伞在地板上一划，秦江越站到电梯前，目不斜视：“你要和我一起回家？”
叶翎澄被口水呛了一下：“不，不是……您这结了婚之后……真的不一样啊，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回去？”
“有人在等我吃饭。”秦江越走进电梯，电梯门在叶翎汀惊愕的目光中合上。
一路上雨势并没有转小，好在街上没什么车，等江也到家的时候，才刚到凌晨。整栋别墅没有房间亮着，车灯照亮一丛丛有些枯萎的花，他熄了火，在车里换上常服，掏出钥匙打开门。
感应灯直接亮了起来，他走进客厅，茶几上的东西已经被摆回原处，电视还没有关，正在播放深夜搞笑节目。
江也抿起嘴唇，将身上被有些淋湿的大衣脱掉，在沙发上摸了摸，最后在缝里找到遥控器，关掉电视。
说有人在家等他吃饭是逗叶翎澄的，江也把头发捋到脑后，自己和Beta说过自己今晚不一定回来，Beta应该已经睡了。
他走进厨房，准备随便找一些饼干面包，然后他看到了放在锅边的那份晚饭和旁边的筷子。
Beta最近新学的盖饭，会做之后端着成品和他炫耀了好一会，非得让他吃一口。
保鲜膜里的水汽已经凝结成了水珠，江也站了一会，才拿起盘子坐到餐桌前。
“江也？你回来了？”Beta披着一件大衣，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转角处往下看。
柔和的夜灯下，Beta的神情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相当无辜纯良。
江也点了点头，拆开保鲜膜：“你怎么还没睡？”
“本来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吓死我了，你下次回来提前打个招呼啊。”Beta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不对，这是你家。那你记得吃完把碗洗了，我先去睡了。”
江也没再说什么，拿起通讯器，看了眼十二皇子发的消息又放下。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Beta的名字。毕竟他当时只需要一个人来扮演颜明安，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