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月前脚刚到家,衣服都未来得及换,林绾容后脚就进来了,拾光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后面。
这样子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姐姐定是等她很久了。
林潇月见状,迅速隐去一身的疲倦,提了提精神,上前缠住林绾容的胳膊,头挨在她的肩膀上,腻腻地撒着娇。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带了什么好吃的?”
林绾容没说话,只是被潇月拖得迈不动步子,于是推了推她的头,让她站起身来。自己这才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潇月跟过去,满脸期待,可是看见这些吃食,却大惑不解,“红糖姜茶,艾叶蛋花酿,藏红花蜜露,藕粉桂圆羹,当归鸡汤,还有——姜枣牢丸羹,黄酒半盏。”
潇月大惊失色,“姐,这是何意?给我带的怎么全是这些?”
“明知故问,母亲说你月信来了,身上不舒服,连带地情绪也不稳定。我过来看看,这不让厨房专门给你做了些吃的,喏,还都热着,捡你喜欢的用一些吧,不是说饿了。”
“不舒服还到处乱跑,得注意休息知道吧,还有啊,这几天可不能乱吃东西。”绾容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仪态周全,贵女典范,喜怒哀乐都藏起七分,故而神情总是显得淡淡的。
“你身子自小结实,许是最近接连生病,又逢多事,故而有些亏损,慢慢调理调理就好了。如果实在难受,不如差人去把钰瑶姑娘请来,看她那里有什么好的方子。”
多少年的姐妹了,潇月哪能不懂绾容心里对她的责备?小时候她淘气,姐姐也是打过她屁股的。只是在家里请了教习先生教导姐姐后,她对潇月却越来越宽容,以至于多是宠溺,很少斥责,在家许她没规矩。但若有外人在,姐姐对她还是严厉的,上巳节她言语张狂了些,姐姐一个眼神就制住了她。
这次她与母亲争执......不管怎么说,与父母顶嘴忤逆,就该是她不对,可姐姐终还是说不出责备的话。
她心里一阵内疚,和母亲联手演的这场戏,坏人还没影儿,先让姐姐为难了。只是母亲找的这个借口......姐姐这么关心她,更加清楚地表明了姐姐对她的疼爱,不曾因变故犹疑半分,仍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
潇月对忆棉使了个眼色,很快屋里就只剩了她们姐妹二人。
潇月走到绾容面前,“姐,我做错了事,你只管教训我,可不兴把我纵容得不成样子。”
绾容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已经跟她差不多高的妹妹,“月儿,你是什么样的姑娘姐姐清楚,我不是纵容你,我是心疼,近来在你身上发生了太多事,你敏感多思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和母亲的关系尤为微妙,她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希望你在她面前尽可能多控制一些。若实在有气,来找姐姐,想吵嘴的话,姐姐也是可以的。”
绾容的真挚如汩汩暖流汇入潇月心里,她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浮出泪花,在外面时刻警惕不敢分心,在家里真好啊,有这样的姐姐真好。
“姐姐会跟人吵架?我可不信。”不是潇月抓不住重点,是她不想聊天太沉重。
“吵架有何难的,捡着别人的痛处说呗,我不吵架不是因为我不会,是因为我不想费这劲儿。太多的人没必要同他吵,输赢都累,想惩治想出气有的是更好的法子。亲近的人不敢吵,伤人的话说出来容易,但覆水难收,我怕说出口后自己后悔。”
“岁月没有回头路,一旦有了裂纹,谁能再回到过去修复?月儿,你年纪还小,突然遭遇这么多变故,难免心神大乱,我们无法以你之心去感受,但我愿意去理解去包容。姐姐还是要嘱咐你,万事三思而行,莫要图一时之快,若有不决,跟我们商量。”
潇月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绾容,头伏在她肩上,“怎么办呢姐姐,我真想回到及笄前,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一直在你们呵护下,不用这么坚强。”
“傻丫头,哪里都没变呀,你还是咱们家最受宠的二小姐。”绾容拍拍她的后背,“想哭就哭,也不用一直坚强。”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片刻,潇月抬起头来,有些事她觉得还是要跟绾容说一下比较好。
“姐,我和母亲没有争执,我俩是故意的,因为......”
林潇月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绾容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眉头紧蹙。后院的打理一直是她协助母亲,包括奴仆的安排与管理,如今暗处竟然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如何不让她惊惧恼怒。
“真是万万没想到,咱们宅子里竟也窝藏了些腌臜浊气,也不知何处窜来的鼠辈,只会些阴沟里的勾当。捏造虚影,污人清白,乱人心智,就不怕下拔舌地狱吗?”绾容是真生气了,一张俏脸气得发红。
“姐,我有法子,你别急。”
“不行,我一定得把这人揪出来。你就不该找母亲,你该先告诉我的。”
“这人在母亲院子里。”
“你确定?”
“我和母亲分析过,九成是的。”
“母亲院子里的人,可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基本上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了。”
“如果这人只是看我不顺眼,想发泄几句也就罢了,我怕的是他后面还有图谋,所以不能放任,还是得找出来才安心。”
“那当然,父母的主院,万万容不得这等隐患。难道是之前因为秋水的事你失控伤了母亲,这人因为对母亲的忠心所以看不过,借机替母亲出气?”
“我也想过,但说不通,父母和儿女之间因意见不合或言语不清产生误会而起争执,这样的事家家户户都会发生,深宫内院也少不了恃宠而骄耍脾气使小性子的,单单这点事哪个做下人的敢冒大不韪去做这等事?查出来可是能要命的。”
要说顶嘴,二哥昊泽才是那个让人头疼的,三天两头将母亲气得火冒三丈,怎不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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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谣生事?
“说的也是,母亲院里的下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就算来得晚的那几个也知道你在父母心里的地位。再说论忠心,哪个能比得上宋妈呢,别人敢这么干,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得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绾容柳眉生寒,家里还从未出现过这等事,真当她们母女管家都是菩萨心肠,什么都容得下吗?
“姐,我名声受损,可能会累及你,你可会怪我?”
“傻不傻?你又没做错什么,已经有人暗中捣鬼了,咱们还要姐妹离心吗?你的身世传了出去,但凡端正之人都会正确看待,我有寒雪天里救下女婴性命的仁慈父亲,有对捡来的孩子视如己出的大爱母亲,有是非分明洒脱聪颖的妹妹,我们一家团结齐心,我不怕的。”
“能在林家长大,我真的很幸运,所遇之人,无不良善。”
“苏公子——他怎么样?还好吗?”
“我今天没有看到他,但应该还好吧,即便是有什么一时难以接受的,缓缓大抵也是能想明白的,他是心境宽广之人,不会困囿于已经注定的事。”
绾容默默地点了点头,“行了,看着你也累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去母亲那里看看,这些都凉了,让忆棉给你热热再吃。”
“姐。”潇月脸微微一红,明明屋里没有旁人,她还是凑近了说,“我没那啥,母亲顺口编的,她可真会编。”
“那也能吃,都是好东西。”绾容其实已经猜到了,听了微微一笑,又顺口说道,“那当归鸡汤还是思含做的呢。”
“麻烦表姐了,你别说,这阵子多亏了她时常陪着母亲。可是她告诉你我跟母亲吵架的?”
“她中午去给我送海参,提起没顾得上给你尝尝你就气呼呼地走了,我问起来她才说你和母亲吵了起来,具体原因她说她没在房间里不清楚。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不是没分寸的孩子,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跟母亲顶过嘴啊,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撒撒娇就行了。所以我下午去问了问,母亲就说你......身子不适。”
说完绾容就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又停住,用比平常说话要高几度的嗓门,冲着屋檐下站着的林潇月喊道,“月儿,你读过圣贤书,也受过孔先生教诲,母亲更是亲自教导我们《女诫》,所以你当知为人子的态度,不要明知故犯。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以后少惹母亲生气,你能有什么大事要事呢?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以后这等琐事来找我就行了,别有事没事地去麻烦母亲,懂点事。”
潇月站在廊下,诧异地看着姐姐,忽而了然大悟,也不吭声,只是伸着胳膊指指绾容,又指指自己,表示不服。
绾容说完继续往外走,走到拐弯处又回过头来,“回去把《女诫》抄一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潇月笑得眉眼弯弯,这回好了,连淑雅贞静的姐姐也演上了,果真时势造英雄啊。
姐姐怒了,那人藏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