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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寻人

作者:枫知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风雨敲窗,如泣如诉,如一个故事照进了时光。


    “我在林府待了不过两三天,但也知道林府家宅温暖,难生怨怼,更是听到了不少人对小姐你的夸赞,说你聪明机敏,不拘闺阁女儿,自有一番见识和大气。纵然是你的好日子大家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但是你亲自送晚儿,同我说话也一派真诚,我便知你的确与寻常的闺阁小姐不同,不管今天你遭遇了什么事,既然发生了,逃避就是没有用的。”


    提到林府,想到家人,林潇月的眼泪更汹涌了。


    离烟见状,猜测可能事关家里人,她知道大户人家多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林小姐绝口不提,她便也不再多问。


    “回家吧,你的家人会担心的。”就算跟家人有矛盾有口角,一家子很容易缓和。


    “我就不能多待些时候吗?”林潇月哽咽着。


    “不能。”她的家人该找她了。


    “那,你借我点银子。”


    “怎么?你要离家出走?”


    “不是,我想去找一个人,解我困惑。”


    “找谁?看你这样子,难倒是有负心人?”离烟对爱情故事已近免疫,但是能让妙龄千金小姐这般落魄无仪的,似乎只能是感情吧。纯白了十几年,遇上一个言语关切的玉面郎君,心就收不住了,所以戏文里粉墙深院的怀春少女,很容易被走街串巷的卖油郎拐了去。


    “负心人?算是吗?我想找她问清楚。”


    “怎么问?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一辈子都别想清楚,我还是奉劝你回家冷静冷静。”


    “果然......无情。”


    “戏子无情是吗?林小姐,我们身处不同的阶层,你高贵,我低贱,我是没有教育你的资格,也没有共情你的能力,我的话你能不能听懂都无所谓,现在,立刻,回家去。”


    “对不起,我不是......”林潇月止住了泣声,看向离烟带着几分不安。


    “晚儿已经叫来了马车。”


    林潇月下了床,脸上泪痕清晰,一脸愧疚地看着离烟,“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姑娘仗义救我,我铭记在心,定不敢忘。”


    “言重了,救你的人是司白先生,先把姜汤喝了。”离烟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但却给她披上了披风。


    “我自己回去就行。”林潇月还是怯怯地,对于回家,对于离烟,她都有些发怵。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


    “你们有钱人家财大势大,只要去打听,一定能找到你的踪迹,也肯定能知道你进过我家,还换了身衣服。若你自己真回去了还好,若再半路跑掉出点什么事,我就得被推出去为你负责任。我人微言轻,会被雷霆之火烧死。”人前登台,人后纷纷扰扰,离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保。


    离烟说得这般严重,潇月也不再试图解释,她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说得有些不妥,但她现在脑子也很乱,找补不好,只会让离烟更加误会。


    等过了这一阵吧,她再来道谢,怎么说也是——日子还长着。


    潇月靠在离烟的伞下随她出门上了马车,一路无话,甚至离烟连看都不看她。潇月却时不时地看向离烟瓷白无暇的面容,她这次没有遮面。


    离烟原来生得这样美,可就因为日常出门习惯戴着面纱,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坊间便生出了诸多传言。那么秋水和她母亲的事,其中的内情或许正是一层又一层的纱罩着才让人生出不着边际的猜测,还是要当面问个清楚,不管最初目的是什么,她要一个真相。


    思含住的院子距离林夫人的主院不远,思含基本上每天早晚都要到林夫人这边请安,林老爷在,她就很快离开,林老爷不在,她通常会多待一会儿,陪林夫人说说话聊聊天。林夫人有什么事了,她也主动在一旁打打下手,尽量帮着做一些事情。


    这天从早上就开始起风,吃完早餐,算算时辰,按惯例林老爷一般就要去处理事务了,或出府,或去书房。可看这天色始终不明,风也越来越大,她有些拿不准林老爷是不是还在,于是故意拖延了一阵,趁着雨还没下,她带着阿因往林夫人这里来。


    刚进院子就觉出了异样,多走几步便听到了屋里的争吵,说着秋水什么的,吵得很凶。


    思含没有多想就跑了进去。


    “姑父姑妈,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思含进屋一看,两人都是一脸怒火,尤其是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还强撑着不肯败下阵来。


    见人小辈闯进来,两人都暂时闭了嘴,只剩眼刀子交锋。


    “姑妈,先坐,有什么事慢慢说。”思含扶着林夫人坐下。


    宋妈听到声音也进来了,站到林夫人身边搀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见此情景,林正阳迈步就想离开,却和冒着大风匆匆赶来给二小姐送披风的忆棉险些撞上。


    “二小姐?她没来过啊。”林正阳看了看宋妈,宋妈也摇了摇头。


    “二小姐出来的时候就说来夫人这的,好都好大一会儿了。”


    林正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去找,马上让人在府里各处找,快去快去。”


    随后而来的齐成赶紧领命去了。


    “门口的丫鬟呢?院子里的下人呢?怎么夫人的院子竟然成了空院吗?”林正阳回过头来怒声道,眼睛直看向宋妈。


    宋妈无可辩驳,此事太过明显,说什么理由都太苍白,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站出来跪下认错,还是在林夫人身边站得笔直,“是奴婢的错,不想让丫鬟婆子听到家主吵架,故而让她们都走远避开了。”


    “你——”林正阳抬起手指着宋妈,眼神像能吃人一般,“若月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不饶你。”


    “你敢!”林夫人噌地站起身来,林正阳已转身快步往外走,宋妈拍了拍林夫人的手,笑得有些牵强,“夫人莫怕。”


    很快传来消息,二小姐早就已经从角门出去了,好像说是去找秋水。不出意料的,因回话不清,守门的婆子狠狠挨了一脚,林正阳的满腔怒火还没发泄,转而成了深深的担忧,月儿听到了多少?她会跑去哪里?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乌云密布,狂风席卷。


    林夫人坐在屋里垂泪,月儿被养得再好,她的功劳都不被看到,月儿有个不如意,就要跟她脱不开干系,凭什么?


    听到动静,林昊谦是第一个过来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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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风大,他今天没准备出去。


    看到林夫人的模样,他什么都没问,只说让母亲安心,有他在,他去把月儿找回来。


    林绾容也急急忙忙地过来了,以为是月儿淘气,或者是舍不得秋水,一时情急跑出去送了,宽慰了几句便坐在一旁等着。她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如果有一天她也没了踪迹,母亲怕是只有提着戒尺,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林昊泽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只是没等出门就被林正阳叫住了,让他跟着一起去码头。


    还没走到码头,滂沱大雨兜头而下,两人硬是顶风冒雨,在湿滑的石板路上不敢放松脚步。


    可是码头却不见一人,护卫好不容易在一艘船上找人问了问,正好就是林潇月问过的那个人,得知确实有个姑娘来过,问的也是往苏州的船,后来她就走,沿着河边走了。


    齐成安排护卫分组去找,林正阳父子在后面紧跟着,林昊泽本来想自己往前去,可是父亲一直抓着他的胳膊,怕父亲着急再跌倒,他也只能撑着伞,一边艰难地四处看,一边搀扶着父亲。


    “父亲,潇月那性子你知道,她不会委屈自己的,她一定会找个地方躲雨,沿街的铺子要一家一家地问。”林昊泽扯着嗓子说。


    雨声太大,地面太滑,林正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认同。


    没走多远,护卫来回,二小姐在酒肆里喝了酒,后来淋着雨走了。


    林昊泽听得一阵气恼,喝点酒就傻了吗?这么大的雨,淋了会生病,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林正阳听了却是心惊肉跳,他和夫人的争吵,月儿一定是听到了不少。她跑出来是因为秋水还是......那她会去哪儿?会回家吗?可是这风雨交加,她还喝了酒......


    “找!把各个店铺的伙计都叫出来一起找,找不到二小姐谁也不许停!”林正阳的心里像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痛得难以言喻。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绝对不会和夫人吵架,如果夫人发泄几句不满就能保持府里的安宁,他宁可任她埋怨,甚至可以哄哄她,只要她不闹开......


    “父亲,我去苏叔叔家看看吧,月儿认识的人也不多,还有锦记的陆公子,她不定就在哪个铺子里躲雨呢。”林昊泽想得依然简单。以前他借着雨天不去读书,跟月儿在亭子里下棋,月儿说下雨天,偷得浮生半日闲,就是给人偷懒用的。她一定也是借下雨天要躲雨,顺理成章停在哪儿玩了。


    “先别去,你苏叔叔家就他们两个人,住得离这儿还远,陆公子那边,也先不要麻烦人家,咱们自己找。就在这附近,把范围逐渐扩大,前面都有人看到过她,后面也一定有人见过,一定能找到。”林正阳心乱如麻,目光却坚定,大声吩咐着。


    大雨如注,落花无数,空旷的街巷里,只有寻人的脚步匆匆又匆匆。


    直到看到齐成让人往河边临水处去,他才瞬间像被封住,抬不起脚步。


    林昊泽松开了抓着父亲的手,胡乱把伞塞给父亲,直奔水边而去。


    月儿若有了意外,老天不公。


    风雨飘摇,河水冰冷,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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