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安德烈走到长廊尽头，敲响执行官办公室的门，恭敬道：“公子大人，有客人想要见您。”
“进来吧。”达达利亚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青棠抖了抖怀里的花束，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实木镶板，每块木块上都雕刻着浓墨重彩的繁复花纹。
深红色的窗帘被金色流苏绳束起，日光斜斜地洒进来，在天鹅绒的沙发上投下温融融的痕迹。
整个房间的装修是和璃月风格截然不同的奢华，衬得办公桌后的青年也多了几分沉稳贵气。
达达利亚仍穿着万年不变的灰色立领制服，见到来人，他放下文件，目光锁定了青棠抱着的霓裳花，挑起的眉梢略显惊讶：“是你啊，钟离先生让你来的吗？”
青棠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神情，合理怀疑他误会了自己是钟离派来送花的传话筒，就像他安排愚人众情报官给钟离送消息那样。
小伙子还挺会自我攻略。
“其实……”青棠动了动嘴唇，本想说她是来借钱的，送花只是铁血双担人的端水行为，余光却忽然瞥见了对方随手扔下的文件。
“欠债人处决名单”几个大字跳进眼眶，一排排被划了红色横线的名字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青棠倏地咬了下舌尖，烫手山芋似的把花扔进花瓶：“没错，就是钟离先生让我来的！”
达达利亚的眼睛眯了起来，青棠仿佛看到他翘起了不存在的狐狸耳朵：“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你不懂事。
青棠默默腹诽了一句，但嘴上还是把这句话包装了一下：“他说你对他特别重要，所以他要慎重考虑你们之间的问题。”
虽然她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但顺着钟离的态度，她特意强调了“慎重”两个字，暗戳戳提醒他钟离不喜欢轻浮的人。
可她说完之后，就看到达达利亚热情的笑容逐渐降了温，紧接着变成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认真地反思她的话。
青棠心念一动，CP粉的雷达顿时亮了——难道说她误打误撞地猜对了？她家CP的症结就是这？
“好吧，我也会更谨慎的。”沉默了一会儿，达达利亚像是默认了她的判断，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青棠还在试图捋清他俩的感情问题，闻言微微怔了怔。
见到对方微蹙的眉心，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题翻篇了，他已经调整好情绪，要开始谈工作了。
真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啊，随时随地切换状态，这把控情绪的能力也不输钟师傅嘛。
就两个字——般配！
青棠暗叹一声，正了正神色，简短地叙述事情经过：“我想向北国银行贷款一百万摩拉，用来办理经营许可证。但我现在没有可以抵押的资产，所以需要一封愚人众执行官的特赦批文。”
“原来如此。”似乎是想到了高兴的事，达达利亚又笑了，笃定地说，“他让你来北国银行，就是因为我在这里，想要我给你开绿灯。”
是、是这样吗？
青棠懵逼了一瞬，诧异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钟离给她介绍北国银行，而不是璃月的钱庄，是因为这里利率比较实惠呢。
可恶，不知不觉变成了小情侣冷战Play的一环，可是这个贷款利率……真的好香噢！
“文书我可以给你开。”达达利亚说，“但我要先弄清楚你经营的商品范围和目标客户，保证你的行为对至冬和璃月双方的利益都没有危害，否则触碰到任何一边的律法，我都会受到牵连。”
达达利亚一本正经地向她阐明利害，青棠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忽然想起在游戏设定里，这人其实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战士了。
站在钟离的角度，这样一个性格热情的人，既成熟又不失少年的明朗，很难不心动吧？
又磕到了，吃一口年下小狗！
青棠的嘴角疯狂上扬：“当然是正规经营啦，我是卖玩具的。”
“玩具？”达达利亚一愣，竟然露出了几分温柔的神色，“小姐，这不会是个幌子吧？实不相瞒，我也用过这个借口噢！”
他说的是当初在璃月执行任务的时候，老家的弟弟托克突然跑来找他，为了让家人安心，他只好哄骗弟弟说自己是玩具销售员，并且只用了十秒钟就解决了一整个遗迹里的独眼小宝，帅到青棠过剧情时抱着手机嗷嗷乱叫。
至于现在青棠卖的这个玩具嘛……真要说起来也算是个幌子吧，只不过是为了过审的幌子。
她嘿嘿一笑，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设计稿，“啪”地往桌上一拍，摆出拉投资演讲的架势，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卖的玩具是人类文明的终极解压神器！”
……
半个小时后，达达利亚脊背僵直地坐在椅子里，脸上满是怔忡的神色，精神世界仿佛被禁忌知识污染了，一片惊心动魄的黄。
他握着笔，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抖得略显潦草。
“嗨呀！”青棠眼疾手快地抽出那张价值百万摩拉的文书，眉眼一弯，吉祥话张口就来，“老板大气！祝老板身体健康，永远不死，重铸T0.5角色荣光！”
这是她经常听游戏主播念的感谢词，原本只是图一乐，却没想到达达利亚在听到“永远不死”的时候，眼眸微微一动，蓦地笑了起来，好似真的很受用。
“你真是有趣的人！”比起刚进屋时，他的笑容开怀了许多。
“昨晚我风尘仆仆赶到璃月，又被往生堂拒之门外，一时冲动竟然对这么可爱的小姐生了气。”
“抱歉，一起去喝酒吧！”
“好啊。”青棠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午饭蹭往生堂，晚饭蹭北国银行，这可太有生活了！
结果，等她坐在北国银行的餐厅里，望着面前满满一大杯的火水，嘴角都忍不住开始抽搐了。
她狐疑地看着达达利亚：“你不是在报复我吧？”
这玩意可是至冬国的特产，一杯能干倒三个迪卢克啊！
像她这种喝点Rio都能微醺的菜鸡，这一杯灌下去，不得从胡桃的邻居，直接变成胡桃的客户啊？
但达达利亚完全喝嗨了，根本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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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脸上的菜色，又给自己满上了，还凑过来跟她碰杯：“来，伙伴！干杯！”
这声久违的“伙伴”让青棠有些动容，唤醒了曾经在游戏里每周和公子在黄金屋交锋的日子，她感慨地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然后赶紧把火水倒了，扭过头灌了一大杯凉水。
开玩笑，这一口下去能送她去见太奶，璃月人不喝至冬酒！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酒香，青棠很是犯愁：“你跟钟离先生约会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喝酒吧？”
“钟离、钟离先生……”达达利亚似乎喝醉了，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地呢喃了一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钟离先生的龙角真好看……”
青棠：“？！”
小伙子XP很对啊！嘿嘿，我也觉得龙化的帝君特别涩……
——桥豆麻袋！
一道惊雷闪过，青棠忽然发现了盲点，她震惊地看着达达利亚：“你见过钟离先生的龙角？”
我开的是上帝视角，吃的是美帝饭，可你是怎么看到的？
达达利亚笑了笑，没有高光的眼睛都被酒气熏亮了，“上次亲他的时候，他说受不了……”
后边的话仿佛在屋里投了下一颗炸弹，饶是青棠阅车无数，此时内心也充满了富含植物词汇的话。
怎么说呢，她的想象力还是太浅薄了，事实证明艺术永远比不上生活，同人永远没有正主会玩。
“后来他就不理我了……”说着，达达利亚便委屈了起来。
青棠将震碎的三观重新拼凑起来，尽职尽责地做着CP故事里的知心NPC：“那不是因为你做得太过分了吗？都让他显出原形了。”
“是吗？“达达利亚茫然了一瞬，嗓音轻飘飘的，“钟离先生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吗？”
青棠“啊”了声，下意识想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可她扭过头看见达达利亚的神情，话音又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是啊，想知道钟离喜欢什么很简单，珠宝古玩、戏曲茶艺……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能讨他欢心。
可想知道他爱什么却很难，连青棠这种开了剧情挂的人都答不上来，除了璃月他还有什么挚爱。
而公子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对岩王帝君过去六千年的生活所知寥寥，亲朋故交更是鲜有认识的，猜不透他的心思真是太正常了。
看着达达利亚失落的神情，青棠忽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话——年长者是无法被打动的，他早就轰轰烈烈过了，也早就有人为他翻过山越过岭了。
任谁处在年下小狗的位置，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而越是没有安全感，就越是想抓在手里，表现形式不是作天作地，就是做天做地。
此时此刻，青棠的姨母心情达到了巅峰，她猛地一拍达达利亚的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不理你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啊！”
第一批小玩具的制作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至于她的第一位顾客——这不就来了吗？
达达利亚醉醺醺的，没听懂她的话，倒是被这激动的一巴掌拍得往前一栽：“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