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修真界宗门林立,门派众多。
三千大道,千人千面,若一味埋头于自我,则很容易陷入死胡同。
为此,飞升大能之一的流云岚生道君号召千宗万派之间互相交换学习,以谋求后世年轻一辈更好发展。
这般互换交流的方式效果极好,那年归一剑宗到达上玄境界的弟子数量比往年都要多得多。
听闻二长老的话,三长老一不留神,手中揪下一根胡子,疼得嗷嗷大叫。
他吃痛般捂着下巴,无所谓道:“推掉不就好了?反正他们合欢宗也不喜外人加入。”
虽说三千大道各有千秋,但实则每个宗门之间还是有鄙视链的。
尤其是以合欢宗欢喜门为首的宗门,自古到今都被众派认为是歪门邪道。
一旦轮到同合欢宗交换,各门各派都使出浑身解数,以逃掉那年的交换。
不过合欢宗同样也不喜外人进宗,遂每次都假模假样推辞一番后便答应不换。
“不可。”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长老斜斜瞥了三长老一眼,“听闻道君今年会亲自监督。”
提及流云岚生道君,众人皆是齐齐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他老人家今年怎么突然有了兴致,要来监督我们。”
二长老幽幽叹气:“合欢宗的人应当这几日就会到……”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台上变故突生。
演武台上剑意凛然,剑影搅起狂风,惊落周遭梨花。
两道白亮剑刃相撞,猎猎剑气四散,吹起月白与银红的两道裙摆。
卫阿宁杏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那只执剑的手。
怎么回事?
剑身震颤,皓腕微抖,长剑不由她控制,霎时便在手中挽出几个漂亮的转剑。
趁着二人交手的空隙中,直直带着她朝对面薛青怜最为脆弱的命门处刺去。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消再近一分,便能立即了结薛青怜的性命。
可她并无夺取薛青怜性命的念头。
再说了,这下玄境与上玄境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目光落至手腕,卫阿宁神情一滞。
腕间连着一道几近透明的丝线,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疼痛。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案台上的小纸人。
纸人原本的豆豆眼此刻瞪得比龙眼都要大,小嘴嗡动,面上表情十分焦急,似是在说些什么。
耳朵宛若塞了一团棉花般,卫阿宁只勉强听清“气运”、“失控”、“小心”的字眼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遥远而空灵的编钟敲击声响起,心脏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扼,身体又疼又冷,仿佛像沉入无尽深海。
无形的气压挤作一团,拼命往她这具纤细的身体钻进。
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卫阿宁身形踉跄,连握剑的手都变得酸软脱力。
涓涓鲜红细流自腕间蜿蜒流下,染红圆台上的雪白落花。
方才借着纸人探查弟子气运的视野痕迹尚在,卫阿宁强忍不适,吃力撩起眼帘,背在身后的手两指作诀,往后退了几步。
能清晰看到独属于女主的气运蓬勃向上,延展出许许多多、带着空洞眼瞳的不可明状之物。
眼仁是浅杏色,而眼白却是纯黑的。
两相颠倒。
只一眼,卫阿宁便感觉手指在无法遏制地轻颤。
灵脉中的灵力急剧消退,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流光溢彩的泡沫,斑斓气泡互相堆叠,随着她的呼吸,侵肺入骨。
随着更多的泡沫出现,双眸失去焦距,眼前的景物亦是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铛——”
长剑坠地。
世界忽然暗了下来。
轻盈的银红身影似羽毛一般,失神往后坠。
跌下演武台前,卫阿宁只来得及瞧见薛青怜分外诧异的表情,以及伸出来欲拉她一把的手。
完蛋,她这路人甲的气运不会是被吸干了吧……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好像有人在叫她。
卫阿宁一时分不清是疼得生出幻觉,亦或是这所谓的主角气运攻击终于消停。
“能站起来吗?”
少年郎声线清越柔和,似穿梭在山涧中自由的风,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卫阿宁浑身气力一卸,身子如同面条般,瘫软在那道温热的怀抱当中。
那点温热中,含着股有别于梨花的冷香。
连带着心脏处的不适与疼痛,也在逐渐减缓。
方才那一瞬,她还以为……
自己要死了。
茫茫细雨又下了起来,冷白水雾弥散于空中,丝丝缕缕,萦绕于身。
周身打了个寒颤,卫阿宁缓缓掀开眼帘。
眼前绚丽的泡沫在慢慢消散。
虽是如此,眼前的景物也依旧模糊,叫她瞧不清出手助她之人。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那缕不知名的冷香捎带斜斜水雾,拂在脸上。
卫阿宁张了张嘴,只吐出了几个气音,“嗯……”
“你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呢。”
那道声音似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犹豫片刻后还是朝她眉心处输入一丝灵力,声音依旧谦和有礼,“抱歉,恕雪冒犯了。”
体内枯竭灵脉似久旱逢甘霖,一下蜂拥而上,牢牢将那道外来灵力抓住。
恍惚中,卫阿宁只听见那道清亮的少年声响,似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睁着眼睛太久,连眼眶都开始变得酸涩。
“你,你好……”
卫阿宁重新合上眼帘,有些费劲启唇:“我,咳咳——谢谢你,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吗?”
幸得他方才输入的那丝灵力及时护住了她的心脉,此刻在快速修复体内枯竭灵脉。
雨水带走了一部分的体温,甫一接触到暖意,浑身冰凉的卫阿宁哆嗦了一下,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站起,勉强稳住身形。
簌簌梨花飘落,模糊视野中,她窥见了一张陌生面容。
少年肤如白玉嘴唇嫣红,隐约可见如云墨发下垂落的红流苏耳坠,宛若疏淡水墨中的一点潋滟。
像极了从漫画中走出的少年郎,白净乖巧,宛若一捧新雪。
给人一种很好亲近、毫无侵略之感。
他们之间距离近,近得卫阿宁连他眨眼的动作都清晰可辨。
双眸大而圆润,纯澈明亮。
当中那点幽黑瞳仁,仿佛连光线都不能从中逃脱。
按理说,这般直白地盯着别人视为挑衅,可扶着她的少年却毫不介意。
甚至四目相对时,少年面上神情还带着些许惊讶,但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嘴角勾起几分浅浅的弧度。
“姑娘感觉如何?”
瞧着他流畅的下颌线,卫阿宁反应过来时,五指不由得攥紧掌中薄软衣料,耳廓也有些热。
她盯着他看太久了。
卫阿宁稍稍移开目光,朝少年报以一个清浅的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敢问恩人名姓?”
视线触及对方衣袖上还留有几朵她方才攥住他时留下的血花,卫阿宁瞧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慌乱,“抱歉,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叫我溯雪就行。”
谢溯雪垂眸,礼貌应答:“我是本次前来归一剑宗寻交换生的合欢宗使者。”
他的视线仍直白落在面前人的身上,好奇的表情宛若在打量一件新奇珍宝。
交换生?
使者?
卫阿宁茫然眨眼,思考片刻后才终于想起。
依稀记得前几天长老在早会上,说过这几日会有宗门前来,要与他们归一剑宗交换弟子来着。
原来是同合欢宗互换啊。
只不过……
她又看了眼眉眼含笑的少年,不自觉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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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歪头,有些疑惑。
是叫苏雪吗?
方才光顾着看脸去了,没仔细听清。
长得这般乖巧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合欢宗的入门标准啊。
演武台上寂静无声。
一时间,众人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没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薛青怜率先反应,翻身越过圆台上的围栏,伸手从谢溯雪手中接过卫阿宁,“阿宁师妹,你可有受伤?”
刚刚交手之际,她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瞧见少女的脸色有一瞬发白,而后从台上失足坠落,被眼前这位少年接住。
“这位道友不必惊慌。”
谢溯雪顺势收回手,微笑道:“她体内灵力忽然被掏空,只需休养一段时日即可无碍。”
薛青怜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几眼。
少年话语中带着真切关心,似雪山热泉中流淌的水,有股自然而然令人信服的意味。
可偏生眼神生淡得无波无澜,有些怪异。
收回目光,薛青怜转而看向依偎在怀中的纤细身影。
注意到身旁人的视线,卫阿宁乖巧答道:“师姐,我好累头好晕……”
说罢便头一歪,假装晕倒在女郎温热怀抱中,开始装睡的同时在识海中疯狂呼唤纸人:【系统系统,刚刚是怎么回事啊,女主的气运突然失控了?】
【不失控才怪呢,你没在我的庇护范围内使用天眼观测气运,被它抓到你的奇特之处了,只是……】
纸人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奇了怪了,按理来说,气运失衡应当不会那么快平息的。】
一旦男女主的气运因受刺激而失衡,只会吸干周边所有人的气运后才会罢休。
但刚刚在它毫无所察的情况之下,剧烈失衡的气运波动却莫名其妙地稳定了。
忆起方才气运变化的画面以及小纸人此前说过的话,卫阿宁不动声色睁开半条缝,扫了眼周遭的人。
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基石残片在这里出现了,小纸,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对对对,太对了。
纸人心中大喜,继续道:【所以你要去拿回基石残片了吗?】
似是被它的话噎住,卫阿宁嘴角又是狠狠一抽,心底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现在假装娇弱地被女主抱着,假装小鸟依人唤起她同理心的模样,合适吗?】
纸人装傻般贴在她的颈侧,十分欢快地回应:【已下线,有事请留言。】
沉寂片刻后,识海又响起它的声音:【系统检测到女主的同理心有改善倾向,你要继续努力,不可马虎大意呦。】
还未等卫阿宁回话,识海中那道装傻的声音光速消失。
【再见,这回是真下线了。】
……
行吧。
卫阿宁暗自无奈摇头,回想起第二个任务,颇有些头疼。
基石被盗取后分裂成好几片,可皆无准确的指引。
眼下唯一有线索的一块基石碎片,就藏于合欢宗的谢溯雪手上。
她目前只知道这片,其余的两眼一摸黑,毫无头绪。
方才救下她的那个名叫苏雪的少年,好像也是合欢宗的,说不定他认识谢溯雪?
思及此,卫阿宁悄悄睁开一只眼,偏头从人群缝隙中去寻他。
少年郎松形鹤骨,颀长挺拔,白皙手背上还留有几朵她攥住他时留下的小小血花。
清风徐至,拂起他脑后乌黑马尾。
似有所感,一身白袍的少年忽然转过头。
在触及至她的眼神时,他只诧异一瞬,旋即唇角弯弯,无声报以一个礼貌的笑。
卫阿宁立马缩回脑袋。
耳根顿时浮起一片偷看当事人被抓到的薄红。
他好心救了她,不仅如此,态度还十分温和,看起来应当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或许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一点谢溯雪的消息……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