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婷肯定在边疆受了不少苦，不然不会蜕变的如此惊人，如此彻底。
轻松把眼前的两个暗卫放翻之后，看着眼前苏念安复杂的眼神，霍雨婷皱了皱眉。
“你是什么人？”
苏念安连忙定了定神，低头道，“小的是临时派来照顾九公主起居的侍卫。”
听到苏念安提起慕夕颜，霍雨婷冰冷的眼神一凝，不再理会苏念安，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故作镇定的慕星辰。
慕星辰从那双眸中读出了杀意。
“霍雨婷！你，你想干什么？！” 慕星辰色厉内荏地道，
“你不是应该在戍守边疆吗？你知不知道擅离职守可是死罪！你就不怕被问罪吗？”
“问罪？” 霍雨婷嗤笑一声，
“定罪我的人都被你们灭口了，我还守的什么职？倒是你，三皇子殿下。”
话音未落，慕星辰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被一股巨力踹翻在地。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靴子便狠狠地踩在了手背上。
“啊啊啊啊！”
骨头错位的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庭院中格外刺耳。
“你想要皇位我不反对，但是你利用徐姨就是你的不对了。”
霍雨婷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扭曲挣扎的慕星辰，声音冰冷。
慕星辰疼得冷汗直流，嘴唇紧紧抿起，不敢再出声。
疯子，这是个疯子。
旁观的苏念安更是心头一震。
眼前的霍雨婷，与他记忆中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你你为什么要替慕夕颜出头？”
“她可是把你们整个霍家都流放了啊！”
“我不是为她做主，” 霍雨婷打断她，
“而是慕夕颜，只能死在我手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动她？”
她此刻的样子，跟原书里那个霍雨昊的样子，如出一辙。
“滚。”
霍雨婷猛地抬脚，像踢开一件垃圾般将慕星辰狠狠踢开，让她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再让我在这郑国公府看到你，你的这双手，就不用要了。”
慕星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剧痛和屈辱让他浑身颤抖，却连头都不敢回。
他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郑国公府。
可恶！可恶！一个罪臣之后，也敢如此对我！等着吧，等朝局稳定，我定要让你们霍家彻底消失。
霍雨婷走到那两个被打晕的侍卫身边，一手一个拎起脚踝，像扔麻袋一样将他们狠狠地甩出了院墙。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重新走到苏念安面前。
这一次，霍雨婷仔细地打量了苏念安几眼，那审视的目光让苏念安心里有些发毛。
“慕夕颜就在里面？” 霍雨婷问道。
“呃，霍小姐...”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
“她失忆了？”
“对，” 苏念安连忙补充道，“而且很严重，什么人都不记得了。”
“哼，” 霍雨婷冷哼一声，
“失忆？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失忆法。”
说罢，她根本不给苏念安再开口的机会，径直推门闯入了房间之内。
苏念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慕夕颜此刻正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看着苏念安还有他身前那个煞气未消的少女。
方才外面的争执，她都听到了，也看到了。
这个叫做霍雨婷的女子对自己很痛恨，但无论如何，她都替自己和相公解了围。
慕夕颜看着霍雨婷，声音弱弱的，“谢谢你。”
霍雨婷原本满腔的质问，被这句真诚的道谢堵在了喉咙口。
这荒谬的反差感让她怒极反笑，要在之前，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听不到这一句谢谢。
她猛地往前踏了两大步，凌厉的气势让苏念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张开双臂挡在了慕夕颜身前。
“你让开，” 霍雨婷眼神直直的盯着后面不知所措的慕夕颜。
“霍小姐，” 苏念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九公主她已经时日无多了，请不要再..”
“时日无多？”
霍雨婷指着慕夕颜，“害死了苏念安那一刻她就该死了。”
苏念安苦笑一声，很想说自己其实没死。
霍雨婷的性子向来冲动易怒，绝不像赵怜月那般还能冷静下来听人解释。
一旦是她认定的事情，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自己现在相貌和声音跟原来的苏念安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说什么？” 身后的慕夕颜听到这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杀了相公？
苏念安刚张了张嘴，想回头安抚。
霍雨婷却猛地伸手，将他的脸强行转了过来，迫使他面对自己。
“‘相公..？” 霍雨婷的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
“哈哈哈...还真是，你这张脸，眉眼之间和小苏还真有几分相像呢。”
她的目光越过苏念安，落在慕夕颜身上，语气尖刻，
“怎么？都到最后的时间了，还要抓着一个替身，回味一下过去的温暖吗？慕夕颜，你说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
慕夕颜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霍雨婷狰狞的面容，只觉得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被遗忘的，漆黑黏稠的东西正在缓缓复苏。
泥泞黑暗伤痕。
扔过来的冰冷石子，恶毒的辱骂，彻骨的孤独。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小女孩，在肮脏的贫民窟里。
那是我吗？
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念安，眼神惶恐不安。
“霍小姐，”
苏念安加重了语气，试图将霍雨婷的注意力拉回来，
“九公主现在已经失忆了，她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着慕夕颜那副瑟缩无助的模样，霍雨婷撇嘴，
“那我问你，你把小苏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慕夕颜的身体猛地一僵，满眼恐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脑海深处的记忆又如猛兽一般冲撞起来。
“我问你，” 霍雨婷一字一顿，步步紧逼，“你把小苏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慕夕颜猛地捂住剧痛的脑袋，像个犯了弥天大错却茫然无措的孩子，哀声道，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头好疼！你不要再问我了！”
霍雨婷冷漠地看着抱头蜷缩，几近崩溃的慕夕颜。
看来，她是真的没用了呢。
“雨婷，是你回来了吗？”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徐淑宁的声音。
霍雨婷脸上的煞气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她最后瞥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慕夕颜，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可怜，可悲，可恨。
“雨婷，你去找她了？” 徐淑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
“她已经失忆了。”
“我知道...”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念安和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慕夕颜。
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隆起的被子，
“好了，她走了，出来吧。”
被子里蠕动了一下，慕夕颜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湿，红肿不堪，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相公，” 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呢。” 苏念安脸上挂上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真的，杀了你吗？” 慕夕颜眼神涣散，她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正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漫天的暴风雪遮蔽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混乱。
“怎么会呢？” 苏念安柔声安慰道，
“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身边吗？”
他深知现在绝对不能再刺激慕夕颜。
“来，出来吧，不怕了，让我抱抱你。”
苏念安张开双臂，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着自家受惊的小猫咪。
慕夕颜抽了抽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从被窝里挪了出来。
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小心翼翼地投入了苏念安的怀抱。
苏念安轻轻地将她揽住，动作轻柔得如同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想，慕夕颜如此害怕，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杀了他”这件事本身。
更有可能是霍雨婷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她回想起了童年时期被无数人欺凌霸凌的阴影。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