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个问题，裴月怔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他是你父亲，我不恨他。”
云瑶眼底的防备化了去。
据所知道的，当年娘亲被王氏下毒的时候，娘亲是晕了过去的，娘亲不知道后面云达海没有救她。
若是刚才裴月的回答是恨，那她会觉得眼前的人是假的。
裴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阵沉默后，说道：“我知道达海死了，听说，是家里闹了邪，他……死的时候并不安稳。”
说着，又抬眼看云瑶的脸色，欲言又止。
云瑶直接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对吧？我明明可以救他，但最后我没有救他，没能救你心爱的男人。”
她话说的直接，裴月又局促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夫君一直都是另一个人，说对云达海的感情，还是有的，只是好像没那么深刻。
到底是爱过的，心里难免唏嘘。
“姑姑，小瑶瑶有告诫过云达海，是云达海不听劝，更何况，他做的事情实在是过分，小瑶瑶就算是不救他，我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司长鹤解释着。
裴月重新拿起了筷子，故作轻松道：“都过去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些年，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现在能看到瑶瑶就在我面前，我已经满足了。”
过去的事情，是追究不得的。
云瑶没再说话，只是一味地低头吃饭。
大家知道她还没适应过来，也不强求，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家常。
快吃完饭的时候，晕了几个时辰的司修远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看到大家在吃饭，唯独没喊他。
就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你们怎么吃饭也不叫我啊？”
他记得裴月回来了，也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总觉得记忆里有空白，好像有什么事情衔接不上。
以至于心里跟着低落落的。
云瑶没想到二哥会这么快醒过来，按理说，应该明早才会醒来。
见大家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司修远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了啊？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呢？好像我是个妖怪一样……”
“没有没有，二哥你说什么呢！饿了吧？来，作，我去给你盛饭。”
司长鹤连忙让出一个位置，拽着司修远坐了下来。
“修远啊，你说你，参加个婚宴好好地怎么就晕了呢？你三哥说这都是因为你这段时间忽然痴迷花花草草，光顾着弄那些花花草草了，身体都虚弱了我看你那些花花草草啊，也该铲了去。”
司老夫人脸色平常地说着，好像说的就是事实一样。
司崇都惊讶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老母亲还有这本事，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的。
“是吗？我晕倒了？”
司修远一脸疑惑。
他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试过晕倒。
云瑶笑了一下，“是啊，二哥，你该把那些花花草草清理了，然后多吃点饭，多吃点肉，补补身体，这样以后就不会晕倒了。”
司修远还是觉得奇怪，总感觉家里人好像有什么瞒着他似的。
不过，他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是喜欢得很。
“这人身体弱，不关花草的事，左右多吃点饭菜就是。”
司修远端过司长鹤递来的饭，就吃了起来。
一下就扒拉了几口饭，又大口大口地吃菜吃肉。
大家见他的胃口好，谁也不忍心多说，就彼此心照不宣地吃饭。
是夜。
云瑶睡不着，就到院子里坐着。
今晚没有月亮，夜很黑。
但是夜越黑，天上的星星反而就越璀璨耀眼。
满天都是星星，多得数不胜数，美得如梦似幻。
“小瑶瑶。”
司长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等他开口，云瑶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三哥，现在夜已经深了，等明儿我再去大理寺问问魏国公的情况，现在，你就放心去睡吧。”
司长鹤闻言，顿了顿，没有转身回去。
反而是到云瑶身边坐了下来，和她一同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睡不着是因为青棠，你呢？你睡不着可是因为七爷？”
听到七爷的名字，云瑶眼神都温柔下来。
“是啊，我睡不着，我想七爷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七爷终日守在宫里，我已经许久没能和他好好地喝个小酒，说说话。”
明明人都在京城，明明都可以用瞬移符，轻而易举就能见到。
但是不行。
七爷有正事要忙，她不可以去打扰，她要乖乖地等七爷忙完正事。
不是不想见，也不是见不到，而是不能见。
情丝没长出来的时候，她哪里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感觉甜蜜而苦涩呢？
司长鹤望着漫天星辰，叹了一声。
一家人的感情路，没有一个是平平坦坦的，都那么坎坷。
想起今日的事，他不免有点担心。
“小瑶瑶，你和七爷之间，还横着一个太子殿下，大哥已经为你选好了和殿下成亲的良辰吉日，就在五日后。你知道大哥的性子，他是把殿下当做储君来看待的，一心一意为殿下尽忠。”
“今日，二哥的事情发生后，大哥送殿下回去，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留下来照看殿下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大哥对殿下比对家里人还亲。”
“大哥既然选定了日子，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在那一天让你嫁给殿下，哪怕是把你绑上花轿，大哥真强硬起来，一家人都拉不住他，小瑶瑶，你要尽早做打算才行。”
云瑶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大哥可真是的，居然没问过她的意见就做主定下了所谓的婚期！
她才不要嫁给傅墨珩那个目中无人的男人！
“就算是大哥定下了婚期那又怎样？我不想嫁给傅墨珩，谁也不能逼着我嫁给他。”
“大哥是不能逼着你嫁给他，但大哥有的是办法，我担心大哥会走极端。”
司长鹤语气少有的严肃。
他太清楚这个大哥一旦执着起来会有多可怕。
云瑶侧过脸，满是认真地望着司长鹤。
“三哥，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七爷说了这件事情他会解决，我相信七爷。”
司长鹤又道：“如今七爷许诺于你的时间已过半，然而，七爷只是每日都在宫中守着平阳帝，行动呢？如何能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