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玉竹院
雕花木窗大敞,风轻抚墨竹,混着新鲜的泥土气飘进屋里。
陆离面站在窗前,身形消瘦,面色苍白,长发未束散在肩头,发丝被风轻轻撩起又缓缓落下,目光散漫地望着竹林,手无意识地扣在窗框上,指尖微微发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他头疼欲裂,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是架着腿悠然自得。
“陆临安,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平地都能摔。”
萧成何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盏清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他轻轻抿了一口。
三日前陆离出门不慎摔了一跤,后脑勺磕到块尖锐的石头,当即昏死过去,就黄豆大小的口子,愣是醒不过来。
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陆离像中邪似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光风霁月的陆世子死于平地摔时,他却在第三日醒了。
他余光扫过矮几上的药碗。
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瞧病的大夫一批又一批,刺杀的杀手也是一批又一批,就在刚才有杀手伪装成送药丫鬟企图下毒。
平日里狡诈如狐的陆世子,大伤初愈像是缺根弦竟要将这药一饮而尽,若不是他察觉不对,怕是早就找阎王喝茶去了。
不过比起这个,他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他这位从小长大的玩伴似乎有了心上人,喜欢到即使昏迷不醒依旧念叨。
初春的天带着三分寒,陆离穿得单薄,风口站久了忍不住咳嗽,端正五官染上病气,他侧过脸眸子深邃而沉静,“陛下,我们下盘棋吧。”
“下棋?”萧成何挑了挑眉,眼底闪过意外,他放下茶盏,抬眼看去,“你脑子还清醒吗?”
陆离没理会转身走到棋盘前,他步伐有些虚浮,却依旧保持往日的从容,棋盘上,黑白棋子整齐摆放着。
萧成何没动,只是冷漠觑着,陆离从不无故下棋。
他……有心事。
萧成何起身,两人在棋盘前坐下,陆离执黑,萧成何执白。
棋局一开始,陆离的落子显得有些凌乱,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萧成何微微皱眉,抬头看他一眼。
陆离不语,只是默默落下一子。
“你确定要这么下?”萧成何落下一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陆离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陛下,若是有天知晓命运结局,是否会为了活下去,率先除去隐患。”
“命运结局?”萧成何落下一子,眸子扫过陆离,“朕从不信命,若真有隐患,那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陆离半天没落子,萧何叮当一声将棋子扔回棋笥,“在朕小时候有一老臣曾告诉朕,人生在世少算命,算得多了就成真了,临安你也要少算,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
萧成何看着怔愣的挚友,长长叹口气,“罢了罢了,朕看你心思飘忽根本没下棋的心思。”
眼波一转,调笑道,“下棋是假,实则是在想人……是一个姓苏的姑娘?”
陆离指尖刚触到冰冷棋子,却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他视线依旧落在棋盘上,眼神却透过黑白交错的棋子飘向更远地方。
萧成何的话听着像调侃,实则又隐隐藏着两分试探。
“陛下说笑了。”陆离声音低沉。
萧成何轻呵一声,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敲在陆离心上。
“朕可没说笑。”萧成何站起身来,端起一旁的清茶灌一口,看向陆离眼里带着探究,嘴角微微上扬,“你昏迷那三日可一直念叨着那姑娘的名字,朕听得清清楚楚,不止朕就连林姑娘也知道。”
萧成何说话一顿,神色不明,“说起林姑娘突起记一件事,那时你正处于昏迷,不曾听见,惟言说,有个红衣姑娘与林小姐一道进城,好像也姓苏……”
陆离抬眸,却只见萧成何对他一笑,留下一句,“好好歇息,惟言又要成亲了,你这做主子的,不得亲自去一趟。”
便头也不回离开。
房间瞬间静下来。
他不疾不徐将棋台上的黑白棋子放回棋笥。
心中却在想着旁的事。
陆离合上盖,“今日初几?”
“初五。”檐上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
“初五?”陆离眉头轻皱,“过了。”
-
此时此刻,苏木守在城西破庙已有三日。
檐下墙角少女精致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她手指紧紧扣在墙壁上,指甲与老旧的墙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陆离你这个贱人。”
她生怕陆离会被人救走,毕竟他的运气实在太好,整整三日她就藏在这里等,可他却没有来,除了歇脚的流浪汉,只有穿堂冷风呼啸而过。
苏木的目光落在那裂缝上,心中一阵烦躁。她本以为能守到他,可事实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想起自己这三日的等待,心中愈发愤怒,在这破庙中,忍受着寒冷与饥饿。可陆离呢?他不仅没有出现,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有次实在等得不耐想潜进陆府查看,可那戒备森严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只能继续在这里等,毫无头绪。
她前世曾多次暗中对他下手,然而每一次他都仿佛有神明庇佑,总能化险为夷,仿佛命运的丝线始终缠绕在他身上,护他周全。
她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拳头与墙壁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闷响,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沾在她的衣袖上,“陆离……你凭什么。”
“就凭你偷我东西,还凭什么?”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话茬,苏木黑沉着脸抬起头,巷子口有个中年男人抓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腕,拼命把她往巷子里拽。
她的思绪瞬间被巷子里的动静吸引,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真是讨厌,这话也能接过去。
定睛一看,这两人她前不久刚见过,三日前云中路,那个丢药的倒霉大夫和抢药的强盗少女,她与陆离没什么缘分,倒是与他们缘分不浅。
崔东白声音压不住的怒火,他被这臭丫头抢走一包珍贵药材,回去后不仅被夫人狠狠责骂,还被棍子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至今仍旧疼痛难忍。
他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平日里最恨别人占他便宜,更何况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抢夺。本来都打算认栽,谁成想今天这丫头居然还敢再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丫头,总算把你逮住了,狗胆包天反反复复,真当我是面团捏的,任你搓圆捏扁?”
“我……我需要这些药!”她大声喊道,声音因害怕带着一丝颤抖,“我娘病了,她需要这些药救命!您就大发慈悲把这药送给我吧。”
“救命?”
崔东白冷笑一声,嘴角的胡须气微微抖动,这话把他架在架子上烤,但比起这个,这丫头的无知更令他气愤。
“你这没见识的蠢丫头,这药是能乱吃的吗?再说你娘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大发慈悲?你偷我的药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我是面团捏的。”
他抢过小姑娘手里的药包,用手拎起来,得意道,“这就是证据,走,快与我见官去。”
小姑娘被他拽得踉跄一下,试着挣扎两下,发现挣脱不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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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眼泪汪汪。
她娘还等着她回去伺候呢,要是她被关进去,她娘只能等死了。
“这药我不要了还不成吗?求求你发发善心,放我走吧,我娘还得让我照顾,以后再也不会了。”
崔东被这话气得不轻,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前来他药铺偷药,他驱赶好多次,依旧还会再来。
“别说这样的话,你要是做得到怎会一次又一次的偷,你个欠收拾臭丫头,满嘴没句真话。”
他说着,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小姑娘吓得闭上眼睛,瘦弱的身子微微蜷缩。
苏木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小姑娘实在可怜,中年男人的动作也愈发粗暴,她咬咬牙,冷喝一声,“住手!”
她身形一闪,已跃至巷口,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中显得格外清晰。
崔东白愣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小姑娘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躲到苏木身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大夫,我只是想让我娘活下去……”
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崔东白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不要装可怜,博同情,无论如何今日都会带你去报官,小小年纪不学好,非得给你点教训。”
苏木扯下腰间钱袋,又看眼可怜的小姑娘,叹气无奈道,“多少钱,我给。”
崔东白一眼就瞧出苏木是江湖中人且武功不错,这样的人他惹不起,若是一句话不对,眼瞎心盲替这小姑娘主持公道,那可就麻烦了,缓缓道,“也行吧,前前后后加起来十两银子。”
苏木松口气,还好才十两银子,再多可就真负担不起了,客栈那边还有账没结清呢。
她扯下腰间钱袋,手指微微颤抖,数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崔东白伸手拿过银子,语气硬邦邦的,却少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臭丫头算你走运,遇到大善人了。”
小姑娘目光如炬盯着,趁他不注意闪身抢过他手中的药包,紧紧抱在怀里。
“唉,你这臭丫头……”
他刚散去的怒气又聚上来些,这丫头怎么就听不进人话,药吃的不对会死人的,但很快冷静下来,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药你拿去吧,不过记住了,下次再敢偷,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崔东西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心一软无奈的叹口气,好心提醒,“药不能乱吃,这药是治风寒的,你抢去也没用。”
他说完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撇了苏木一眼,“女侠,你当心点这臭丫头,她手可快得很,别让她顺走你的东西。”
苏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目送那人离开,待他走远后,她才转头看向那小姑娘,眼眸柔和几分。
这大夫虽然表面上凶神恶煞,但心肠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
苏木看着小姑娘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苏木轻叹一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别怕。”
小姑娘抬起头,盯着苏木好久,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药包。
苏木蹲下身看她,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泥,“那大夫说得没错药不能乱吃,得对症下药……”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站起身来,也没说话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扬长而去。
苏木挑眉,也不生气,站起身望着那道瘦小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叹口气,希望这姑娘听进去,而后转身离开巷子,她得重新找机会刺杀陆离。
夕阳的余晖彻底消散前,一阵轻响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