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珺心跳如擂鼓,分明早该在帮他针灸时,习惯他身躯的每一道伤疤,此刻却慌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珺儿昨夜替我施针时,可不是这般胆怯。”他低笑,气息喷在她耳畔,激得她肩头一缩
那时是医者心性,如今……
他低笑,忽地托起她的腿弯,将她往上一带。膝头蹭过他腰侧,她咬唇,攥着被角轻唤:“王爷……”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沿着她的锁骨往下,她身子发软,指尖揪紧了锦被,却仍被他带入更深的纠缠里。
就在此时,屋外忽地传来红梅的轻唤声:
“王妃,王妃”红梅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焦急:“老太君身边的吴嬷嬷过来了,说老太君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李雪珺浑身一僵,撑起身子,耳尖滚热,连忙拢好衣襟,清了清嗓子道:“好,知道了,请吴嬷嬷稍后,我马上起”
一脸无奈的楚睿钦,眸色沉得骇人,长臂一伸,将她重新捞回怀里,下巴抵在她肩窝:“祖母倒是会挑时候。”
李雪珺推他:“别闹,祖母这时候唤我,定是有急事。”
他却不松手,反而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哼道:“能有什么急事?无非是怕你今日才掌中馈会出差错,要提点一下。”
她被他闹得气息微乱,红着脸瞪他:“那我更得去了。”
说罢,起身匆忙更衣。楚睿钦却故意慢条斯理替她系衣带,低声调侃:“珺儿若求我,我便替你挡了所有麻烦。”
李雪珺脸上更红,娇嗔一眼,唤了红梅进来伺候。
人去床空,楚睿钦望着凌乱的锦被,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她曾躺过的位置。被褥间仍残留着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却愈发衬得满室寂寥。
他俯身埋首于枕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清香瞬间盈满胸腔,却让心头空落得更甚。半晌,终是撑起身。
灵鹊在外屋听到动静,便端着铜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见楚睿钦已起身,便低声道:
“王妃方才留话,说从老太君处回来后,今日要在议事花厅,处理府中事务,午膳前怕是不得空回来了。”
楚睿钦眉头微皱,指尖在铜盆边缘轻轻一叩,水面荡开几圈涟漪。看来他的王妃,是当真忙很忙啊。
窗外,晨雾渐散,隐约可见芸嬷嬷带几个婆子匆匆穿过回廊,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朝着花厅方向疾步而去。
才入厅便瞧见王妃眉目凝重,立刻恭敬福身说道:“王妃,新入选丫鬟的名册请您过目。”
李雪珺纤手一伸,含笑问:“这一批丫头,皆是在慈乐庵经过调教的吧?”
芸嬷嬷恭敬答道点头:“回王妃,正是。老身从庄子回伯爵府时,便按您的吩咐,寻了这三十个丫头,都是专从丐户中挑选,已在慈乐庵学了两月有余的规矩……”
慈乐庵在京郊,是老宫女们出宫无去处时,集体抱团养老之地。
李雪珺按您的吩咐:“这个春花,家中情况如何?”
“回王妃,春花年十二,聪慧勤快。父母尚在,有一幼弟。其母久病,她自愿签死契,只求医治母亲。”
李雪珺轻轻点头:“到是个懂事的。改名白芷吧,让她跟着茯苓豆蔻,好好学习照顾瑶儿。若得用,三个月后按一等丫鬟例。”
茯苓豆蔻原就是楚云璃的大丫鬟,璃儿开年便要及笄,身边不能只有半夏忍冬了。
她又挑了几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安排到楚云璃院中,日后可作楚云瑶的贴身人。自幼相伴的情分,自是不同的。
“依嬷嬷看,王府中还有何处缺人。”李雪珺轻轻合上名册,抬头看向芸嬷嬷
芸嬷嬷沉吟道:“两位少爷缺书童和先生,厨房少帮厨婆子,马房需添马夫,内外院账房也得补……。”
李雪珺一边摩挲着手指,一边细细听完芸嬷嬷的禀报,开口道:
“新选奴仆须记住三点::其一,家中有父母亲人,其二,家人间感情深厚;其三...她顿了顿:“一家之中,只选取一人在王府当职,其余家人如需出路,则可安排到庄子或者铺子,要机敏稳妥者。至于账房和先生……待我安排。”
芸嬷嬷眼睛一亮:“老身明白!”
“还有...”李雪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每年准许他们家人来府院后门相见一次。签死契者,年尾多发一份月钱让他们孝敬父母。”
如此深思,芸嬷嬷由衷赞叹:“王妃仁厚!这般恩典,他们必定死心塌地效忠王府!”
廊下,昆仑陪楚睿钦静立窗前。望着王妃温婉中透着精明的侧影,昆仑暗叹:这般恩威并施的手段,与王爷当年如出一辙。
楚睿钦负手而立,眼底满是赞许。如此聪慧的女子,竟是他的妻。
他抬步进厅,含笑道::“王妃如此辛劳,可有需本王效力之处?”
本在深思的李雪珺眸中一亮,起身行礼:“王爷真是雪中送炭。妾刚好有事所求。”
楚睿钦走至桌前,顺手拿起了李雪珺面前的茶盏一饮,羞得李雪珺忙唤人奉茶。
楚睿钦却豪不在意:“王妃说来听听。”
“妾身想向钟离公子讨几个账房和掌柜,不知是否可行。”李雪珺狡黠一笑。
楚睿钦失笑:“你找钟离弈要人?他可是天周第一奸商,想从他手里挖现成的,难如登天。”
李雪珺一听,嘴角一抿,似早有预料,眼中尽有深意:“王爷不必忧心,只需引荐,妾身自有办法。”
楚睿钦先是一愣,略思考一翻,便点点头道:“听闻他近期似有烦恼忙得不可抽身,不过除夕宫宴,因是能见上的。”
“宫宴?”李雪珺一怔:“妾身也去么。”
“自然。”他目光温柔,欲言又止。
年关临近,李雪珺亦是忙碌非常每日饮食都不规律,心疼的楚睿钦不敢造次。
好在,府里的一切,渐入正轨。
楚云璃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独当一面的。
外府的涉交送礼,在她的操持下,上对皇族高门,下对楚府旁支,竟未出半点差错。
惊得李雪珺阵阵惊疑,如此聪慧的姑娘,原书里怎会为情私奔?其中毕有蹊跷。
楚府老太君听闻王府储事时井井有条,连连赞许。倒是气得楚孟氏又摔了一套汝窑。
而楚睿钦也察觉,自己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气息渐入调和之境。
除夕日天未亮,楚府众人便陪老太君用素斋、行戒礼。席间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饭毕,老太君忽表示,她今天要趁着高门贵眷都去宫了,要和楚淑娴一起去普华寺守岁。初一下午在回来。
众人一顿时劝说无果后,只能应允。
申时初刻,天还没有完全黑,漫道宫灯便似火明亮,凤至大街上车马熙攘。定东王府的朱轮玉辂慢慢前行,金质流苏在风中轻颤,衬着雪光颇为绮丽。
王府与楚府一行共五辆马车前往皇宫。
楚睿钦与李雪珺同乘首辆,飞燕捧着鎏金手炉侍立一侧,时不时替主子整理被风吹起的车帘。
楚云璃原该坐次辆,却为与兄嫂说话,改乘至前车,半夏忙不迭地跟上去,小心扶着自家小姐的胳膊,生怕她被颠簸的马车晃着。
李雪珺今日上车起,就发现自家王爷兄妹总是欲言又止,询问一翻,两人却又左顾而言他。一路上楚云璃只是说些无关笑话,李雪珺心下疑惑,当下又不好深问。
众人行至凤至门下车,楚云璃先行下车。楚睿钦下来后,伸手去扶李雪珺。
李雪珺面带微笑,借着楚睿钦的手盈盈下车。两人并立而站时,立刻吸引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有人发出惊为天人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