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夏起了个大早,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脸上的黑青,直到看不出任何瑕疵。赶到公司的时候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同事大多都是踩点怪,盛夏想提前了解一下唐铁最新的产品情况,往团队的群里连发了两条消息都没人理会她。
也正常,这个点大家都在赶路呢,不是开车上演速度与激情就是疾跑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中,谁能顾得上看手机?
她只好一个人在存放文件的柜子里翻找,诺大的一间办公室,只有手指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耳边突然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砖上“噔噔噔”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含笑女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我们产品的相关负责人应该还没来,实在是不知道祁总来的这样早,没准备好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祁总?
盛夏首先浮于脑海的就是前几天在C市碰到的那个人,不过,应该没这么巧吧?
可事实偏偏就那么巧。
两个人分手有五年了,同在一个城市,一千八百多天却连一次都没遇到,可最近,两个平行线一般早该缘尽了的人,却总是隔三差五地相交。
盛夏听到记忆中那个清冷孤高的少年,对她的上司雯姐说道:“雯总不必介怀,是我没按照约定时间过来。早就听说珍宝公司的非遗产品是本市响当当的招牌,正好今天没事,所以就迫不及待上门一睹唐铁的风采了。”
这么个家世又好能力又高颜值还宛如男明星的青年总裁,就站着不说话都能迷倒众生,更别说,还丝毫不吝啬地夸奖她公司的心头宝了。
雯姐笑得快成了一朵花儿,正打算再与旁边的青年才俊商业互吹,她一抬眼,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见了办公室文件柜前捧着一本册子的盛夏。
旁边的男人察觉到了雯姐的停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脚步也停滞下来。
那是古井无波的一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漆漆的眼眸。
祁佑白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定格一瞬,几秒后很快转移至别处,就像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一样。
“哟,盛策展人来了?”雯姐欣喜的声音响起,推开门:“祁总,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们公司人美能力又强的策展人,盛夏。珍宝与君礼这次合作的唐铁展览,就由她来负责。”
“小夏,快来见一下君礼的祁总,这是我们新的合作伙伴。”
盛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到近前展颜一笑,伸出空着的那只右手:“您好祁总,我是盛夏,很高兴能与您合作。”
“您好,盛小姐。”
盛夏表面上不动如山、礼貌客套,内心却似有一万匹野马在心间咆哮。
这辈子最难堪的样子让前男友见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与他共事,每见他一面,她就能想起她是怎样蓬头垢面满身脏污追在人家车子旁跟个傻子一样乞讨要钱的。
盛夏正辛苦地维持面上的微笑,就听雯姐捂着鼻子说道:“小夏啊,你今天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味道好臭。”
盛夏嘴角抽了抽,笑容绷不住了。她今早故意多喷了点儿香水想要遮盖一下身上的臭味,没想到混合在一起气味更难闻。
自己估计已经腌入味儿了,闻不到。不然她今天就不来上班了,多休息几天散散味儿。
雯姐和盛夏共事多年,交情熟稔,再加上她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妥,当着这么个大帅哥的面儿说人家小姑娘身上臭,确实不太合适。
她赶忙找补:“可能是最近新出的香水?初闻有些臭,可是闻多了确实还挺香的哈哈哈哈。”
“噗”,旁边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双手握拳放在嘴边,又清咳一声掩饰笑意,但脸上的冰霜已然消融,无论他怎么掩饰,都变不回刚进门那个高冷祁总了。
盛夏索性也不端着了,狠狠撇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对雯姐说:“雯姐,你牙上有菜。”
雯姐:“……”
祁佑白身后还跟着两位助理,闻言,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憋笑。
雯姐被盛夏反击了也不恼,她知道今天君礼的总裁要来,出门前可是里里外外精心收拾过一番,牙上绝对不可能有菜。
“让祁总见笑了,我们公司年轻人多,他们就喜欢开玩笑。”
时钟分针指向五十五,大部队人马鱼贯而入。很多女职员都被五官冷峻、身姿挺拔的祁佑白惊艳到了,在他们一行人进入会议室之后,外面的讨论声还此起彼伏。
盛夏找出她早就准备好的PPT资料,站在前方很专业地为祁佑白介绍了唐代铁壶的历史背景、制作流程、材质,还有表面绘制的图案出自国内哪些著名的艺术大家。
眼看下一个会议马上要开始,可是盛夏讲解的内容还有一半没完,君礼总裁也在底下一眼不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介绍,雯姐只能说句不好意思,然后给盛夏送了个拜托的眼神,让她独自把这位大客户招待好。
盛夏在台上,看着半途遛走的不靠谱的上司有些郁闷,她停下来,端起手边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水。
水滴顺着她丰满的唇珠滴到白色衬衣上,晕染出一个圆圈,她毫不在意,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
事到如今,她也不必再维持优雅的形象了,反正最难堪丑陋的样子统统被他见过,还不如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
祁佑白眼风一动,对身边站的最近的助理说了句话,只见那助理大步走到会议桌尾部,将上面的抽纸拿在手中。
盛夏适时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
可助理有一双大长腿,话音刚落,就把纸巾送到了她面前。
她只好抽几张出来,擦了擦手,一个投篮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指着屏幕说道:“接下来我为您介绍一下,使用生铁铁壶煮的水或茶,对我们人的身体有什么益处……”
这是他们时隔五年重逢的第二面,直到现在,盛夏才敢借着讲解展品的机会,将目光肆无忌惮停留在这人的脸上。
大学时候的祁佑白清冷、孤傲,话少,不懂圆滑,是同龄人眼中的异类,几年商界风云浸染,他身上刺人的锋芒收敛了许多,虽说这人性子还是一贯的淡漠孤僻,但工作中的行事作风更多带着一种成熟温和。
这几年,在他的带领下,君礼国际的名号越来越响,本市接待外宾都特别指定君礼为接待酒店。
看年少时期爱过的人越混越好,盛夏无疑是为他高兴的,不愧是多年前她曾掏心掏肺无比炙热爱着的男人。
很优秀,很耀眼。
也算不枉费她当初一片苦心,自己默默退出成全他和他的白月光。这么好的祁佑白,理应有一个完美的HappyEnding才对。
盛夏总算坚持到了雯姐的会议结束,再讲下去,她可就要瞎编铁器在中国古代历史中的意义和作用了。
雯姐通过君礼总裁的表情,窥见到盛夏讲解的深得人心,给她送了个加鸡腿的赞赏眼神,然后迅速和祁佑白愉快地敲定了签合同的时间地点。
就在雯姐把本公司能夸的都夸了一通,甚至夸到了她的身上讲起大学期间她的学习成绩的时候,盛夏不得不礼貌打断。
她的学习啥水平,没有人比祁佑白更了解的了。
既然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还是快刀斩乱麻不要过多牵扯的好,不然放在嘴边的肉不能吃,那不是故意找虐吗?
“雯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最近想休假一段时间,君礼的这个展览项目能不能交给其他人来做?”
几乎是话出口的一瞬间,盛夏察觉到祁佑白冰冷的视线扫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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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雯姐为难:“小夏啊,如果你没答应当唐铁展品的负责人的话我可以答应你,可是现在你看,祁总也对你很满意,合作我们都敲定了,你不如就先做完这一场,到时候如果还想休息,我绝对准你假期。”
“我答应什么?没有啊。”盛夏迷茫震惊,她什么时候答应的?
“我昨晚发短信问的你,你自己回复的好的收到。”
这时,祁佑白又见缝插针说道:“我就是听完盛小姐的讲解才对唐铁这种非遗感兴趣的,如果现下要换负责人的话,那我们的合同得重新来过了。”
盛夏:“……”
雯姐虽大大咧咧,可是能在职场上走到今天这步,怎么说也是修得人形的人精了,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的话,那祁佑白的这句话一出口,她就几乎笃定了,君礼的总裁,对她身边的这位得力干将很感兴趣。
于是她很有眼色地拍拍盛夏的肩头:“小夏,我们今天的贵客就交给你了,替我送送祁总,不急着回公司。”然后不等盛夏回应,就朝祁佑白点点头,走了。
君礼总裁是本市有名的黄金单身汉,盛夏这姑娘工作认真性格又讨她喜欢,这俩人如果能走到一起,雯姐心想,那真是一桩不错的好姻缘。
这厢,雯姐走后,俩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盛夏站在公司门口,扭头看向身后那两个与他们离了十万八千里的助理,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祁佑白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
祁佑白沉默半响,还是说道:“张助没辞职,只是母亲生了病,请了长假回老家陪亲人去了。”
这个回答就像一粒石子,击得盛夏的心湖轻易泛起涟漪。真正相爱过的情侣怎么可能装成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呢?
不可能的,再精湛绝伦的演技也总有破绽,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会被对方轻易看穿。
“那……他母亲没事吧?”
“他母亲癌症晚期,我替他联系过国内最好的医学专家。”祁佑白摇摇头,嗓音低沉道:“没多少天了。”
这个话题显得过于沉重,想起以前总是跟在祁佑白身边叫她小夏小姐的温柔少年,盛夏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对了,我……”她又想起上次在C市欠下的那笔两千八的巨额债务,咬了咬牙努力克服内心的羞耻,“我把钱还给你吧,有收款码吗?”
“什么钱?”
祁佑白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就好似他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盛夏没好气道:“C市”。
见他堂堂一个总裁在她提醒之后还在这里跟她装傻充愣,她差点控制不住给他飞个白眼。
眼看对方表情快要失去管理,祁佑白深不见底的眼眸划过一抹笑意,“哦,那个钱啊,不用还,那是我给一对吃不起饭的兄妹留下的善款。”
说完,不等女人反应,径直朝着他的座驾走去。
在盛夏视野中,一阵风吹过,汽车了无踪影,只剩下被人嘲笑得体无完肤负伤10000+血槽已空的自己。
写字楼的某层,众多女职员贴着窗户伸个脖子就为了看传说中帅得惨绝人寰的君礼总裁。只见那位青年才俊不知对她们公司的盛大美女说了什么,盛大美女突然在原地气得跺脚,仰天长啸、空中勾拳,宛如鬼上身。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吵起来了?”
“哎呦,盛策展人一个小职员哪敢跟君礼总裁吵啊,只有被人骂的份儿吧?”
“可不是吗,帅是帅,但性格一定非常差,还不定怎么羞辱人呢能把小盛气成这样,幸亏这次的策展人不是我,我原本还很羡慕她能跟君礼共事呢。”
“啧啧啧,哎,雯姐来了雯姐来了,快,大家坐回原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