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各种药材都还有剩,汤药很快熬好送了进来。
屋外桐心和彭太医自然不敢进来碍了圣上的眼,连带着祝婆婆也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澄儿还是抱着许莺莺不肯撒手,任她好说歹说都没有用。
汤药都快放凉了。
许莺莺无法,只好横了一眼做壁上观的封岐:“过来喂药。”
封岐递完东西之后就一直站在角落中,安静的看着许莺莺安抚澄儿。
青丝散落在她消瘦的脸颊边,映衬着她眼下的青黑,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这些年长林没少往京中寄信,但信里大多报喜不报忧,深陷在血雨腥风中的封岐不止一次庆幸过将许莺莺送走,毕竟在信里她看起来在平江府过得还不错。
直到再一次重逢。
抚养孩子实在是一件太劳累的事情,一旦孩子生病更是提心吊胆,即使只见过一次澄儿,封岐在看见那张与他肖似的脸蛋时都忍不住操心,可想而知她这三年有多累。
封岐愣神。
喊了他几次都没反应,许莺莺皱着眉提高了声音:“过来喂药!”
“......来了。”
才注意到许莺莺在喊他,封岐眨了眨眼缓慢回神,然后走到桌边捧起药碗四平八万的坐到了澄儿身边,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
然后被澄儿一巴掌挥开。
紧急避让开了被褥,封岐盯着地上的汤药渍发呆。
许莺莺意料之中的叹气。
似乎是闻到了汤药的苦味儿,本来还算老实的澄儿在许莺莺怀中疯狂扭动起来,脑袋死死的背过去不肯转头,简直像只抓不住的刺猬。
许莺莺抓澄儿抓的满头大汗,抬眼看见连过来帮忙都不知道,还捧着药碗站着的封岐就来气:
“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眼看着怀里的皮小子就要一头栽倒在地,顾不得手上的药碗,封岐立刻攥住澄儿的衣领,仿佛抓着猫儿般将他提回了许莺莺怀中。
澄儿睁着双似哭非哭的桃花眼无辜的望向他。
这样看起来倒是和他娘更像了。
伸手点了下澄儿哭红的鼻子,封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害怕喝药,跟你娘半点都不一样。”
许莺莺能面不改色的捧着碗黑黢黢的药一饮而尽。
哪像这小子,即使现在被他按住了也在不住地往后躲,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想起许莺莺喝药时的豪迈,封岐凤眼不由自主的弯了弯,下意识的垂眼想把药碗送到澄儿面前,却不经意间对上另一双满是复杂情绪的桃花眼。
为了控制住乱动的澄儿,封岐凑得很近,因此许莺莺把他的感慨听的清楚。
回忆带着陈年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搂着澄儿的手臂微微僵硬,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他们曾经也有过很好的时光。
后来她将那些时光抛弃在了盛京的春日中,转身投入了阴雨连绵的平江府,将所有回忆都变成日光里的幻梦光影。
浮光易散,久而久之她都快忘了。
许莺莺勾起了唇角,只觉得讽刺:“按住澄儿,我来给他喂药。”
澄儿还在发热,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许莺莺闭上眼隐去眼中的翻滚的情绪,从默不作声照做的封岐手中接过药碗,一勺接着一勺的给澄儿灌了下去。
动作熟练又麻利,一看就是做惯了。
封岐安静的观察着许莺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各种细节中拼凑出她这三年。
她看起来很讨厌他。
很正常,他还没有告诉她真相。
见到许莺莺前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得知真相的反应,她是那样善解人意又温柔的人,想来一定会理解他的身不由己。
即使在得知应清回的存在时他都是自信的。
但看着板着脸给澄儿喂药的许莺莺,封岐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彭太医到底是出身太医院又行医多年,开的药效果立竿见影,一碗药喝下去没多久身上的温度就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不少。
见澄儿开始迷迷糊糊的喊饿,封岐看了眼满脸惊喜的许莺莺,而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正厅,桐心和彭太医一左一右泾渭分明的坐在唯一一张软榻上,见到封岐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恭敬行礼道:“陛下。”
这几年桐心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想到长林信中夸奖桐心的字句,封岐一向冷冽的凤目微不可查的温和了些许,向着桐心微微颔首:“这几年辛苦你了。”
桐心摇头:“若说辛苦,娘子比奴婢不易千百倍,奴婢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当不得陛下一句辛苦。”
看着满眼诚恳的桐心,封岐默然。
心口因这一句话泛起闷痛,吩咐桐心照顾好许莺莺和生病的澄儿,封岐带着彭太医匆匆离开。
回程路上,彭太医坐在马车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封岐忽然想起还有他这号人存在,心思一动就要把他永久封口。
好在封岐似乎有心事,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小命似乎保住了,彭太医长长舒了口气。
马车从无人处飞快的驶向穹山别苑,又悄然无息的回到了封岐所在的院落,一路上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从暗门回到书房,封岐刚一进屋就见到了抱剑守在门前的长林:“我走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太后和文令姝如今也在别苑内,虽然一东一西相隔虽然一东一西相隔数十里,但她们一向紧盯他的动向,不得不防。
尤其事关许莺莺和梅妃。
即使别苑已经被他打造成铁桶一块,许宅方圆十里都被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封岐还是不敢全然放心。
长林摇头:“回陛下,没有,太后娘娘那边风平浪静,文姑娘也十分安静。”
文令姝很少有安静的时候。
封岐微微拧眉:“让人继续监视,务必全盘掌握她们的动向,一有异常立刻汇报。”
“另外,吩咐人去买点小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儿送来,不拘泥种类,各种样式的都买一些,过两天等澄儿身体好点送过去。”
刚刚在许莺莺那边,他注意到澄儿卧房里几乎没有玩具。
不知道澄儿其实不住那个房间,小时候被花钱大少大脚的梅妃塞了一堆玩具,从未缺少的童年乐趣的封岐实在不忍心看儿子连个七巧板都没有。
全天下只有一个小孩儿值得封岐费心。
亲眼看着澄儿从被抱在怀中的婴儿长成能跑能跳的小孩儿,即使只远远的见过几次,在长林心中澄儿依旧是不一样的。
得知是要给生病的澄儿买玩具,长林就差没拍着胸脯和封岐保证:“陛下放心,臣保证给小殿下寻到平江府最有意思的玩具!”
长林办事确实利索。
当天下午封岐面前就出现了十几箱的玩具,塞得满满当当的连盖子都险些盖不上,即使如此站在他面前的长林仍一脸意犹未尽,遗憾的表示还有一些玩具需要定做,得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封岐望着眼前,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做的很好。”
长林骄傲的应下了封岐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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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专门接驾的行宫,别苑以观赏山水为主,水榭楼阁精致的同时宿人的院落就没有修的特别大,库房要塞十几口大箱子实在是有些吃力。
好在玩具很快就要送给澄儿。
书房还有很大的空地,暂时放一下也不碍什么事情,封岐让人将箱子搬到角落里堆好再用屏风挡住,只等着澄儿痊愈后把他们一齐送出去。
坏消息是澄儿这次病的有点久。
拿不准澄儿的身份,彭太医在写方子时便尤为审慎,重药一律不敢用,因此在退热后便以温养为主。
澄儿没有痊愈前,他上门只会惹许莺莺嫌。
封岐耐着性子等了数天没有等来澄儿的消息,反倒是等来了文令姝。
好几天没有消息的人忽然拜访,封岐放下手中的毛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色彩缤纷的一团气势汹汹的刮进了书房。
因为这几天没有讨好封岐,导致刚刚被姑母叫去训斥了半天的文令姝憋着一肚子气冲到了封岐面前,敷衍的行礼问安:“给陛下请安。”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
封岐沉着脸问。
文令姝一看到他这张如丧考妣的脸就难受。
如果说赐婚圣旨刚刚下来时文令姝因为封岐的脸对他还有几分少女怀春的心思,互相折磨了三年后,再看见这张脸时就只剩下烦躁。
堂堂文氏嫡女,因为他变成盛京城最大的笑话。
昔日的塑料姐妹当初有多羡慕她的婚事,现在在背后嘲笑的就有多厉害,那些讥笑的目光仿佛如影随形的刀剑,刀刀割的文令姝鲜血淋漓。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文令姝咬牙切齿:“姑母命我来问陛下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一连几日都没有去请安,是不是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对逼她过来的姑母心里有气,文令姝半点润色没有的把太后的原话说了出来。
封岐玩味的转了一圈手上的玉扳指。
以封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文令姝怕是在太后面前受了气,这样的事情这几年没少发生过,因这他迟迟不愿意封后,自觉丢脸的太后早就对文令姝多有不满。
昔日亲密的姑侄二人如今已成一盘散沙,全靠文氏维系关系。
他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封岐漫不经心的笑了:“你说的是哪位太后?朕每日都对着东边躬身行礼聊表孝心,亦时常与母后写信关心,想来担不起文姑娘这句指责。”
这话杀人诛心。
封岐登基后先皇后便成为了圣母皇太后,名正言顺的稳稳压在了文太后一个妃嫔头上。
心高气傲的文太后哪里受得了这个?
毕竟是血缘亲人,再怎么不爽也由不得封岐一个外人羞辱,文令姝气结的想要骂人,却因为封岐现在的身份不得不忍下,只能恶狠狠的踢了一脚身边的屏风。
屏风被她踢得一歪,露出后面掩住的箱笼。
文令姝不以为意的扫过,却忽地意识到违和之处,瞳孔一震的同时悄无声息的把目光移了回去,落在最上面的箱笼上。
或许是内里装的太满,箱子没有完全合拢,从外面大致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玩具。
可封岐从不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从书房到正厅都是空荡荡的什么摆件都没有,看起来冷冰冰又不近人情,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气质。
那这些玩具又是给谁准备的?
文令姝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思索,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或许有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