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窗户黑洞洞的,像盲人的眼窝。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在身后艰难地合拢,将咆哮的风雪挡在外面。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惨淡的雪光勉强勾勒出轮廓:一张布满灰尘的矮桌,一张窄床,一个粗糙的砖砌炉灶,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的杂物。
家入硝子摇头甩下身上的雪,说:“和外面一样冷。”
与谢野晶子在杂物堆里挑选出能生火的东西,说:“最起码没有风了,不好吗?”
“当然好,”家入硝子摸了摸矮桌和窄床,发现它们并不潮湿,提议道:“用这些生火吧。”
与谢野晶子晃了晃矮桌,很结实:“你送我的刀,可不是用来砍柴的。”
家入硝子笑了笑:“砍柴不好吗?没有柴就没有办法生火,不能生火我们今晚就会冻死在这里。”
与谢野晶子拂去上面的灰尘,干脆利落将矮桌劈成大小相同的木块,将它们扔进炉灶中,点燃。“没有这个木屋,我们也不会冻死在这里。”她的血也是热的。
温暖在这间木屋中流淌起来,融融火光映照在家入硝子脸上,染上绯色。
家入硝子看着与谢野晶子,眼神温柔又甜蜜。
窗外风雪肆虐,天地苍茫。
窗内零星火点轻盈跃起,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温暖又平和。
家入硝子突然开口:“晶子,我送你的发带,你还有在用吗?”
与谢野晶子眨了一下眼睛,说:“已经丢掉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笑了,默契地忘记刚才飞走的发带,默契地给出台阶。
“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我的生日快要到了。”
她们相视而笑,她们抱在一起,她们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对方。
胸口的暖意昭示着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
家入硝子,总是带着慵懒倦容,眼神却清醒无比的家入硝子,此刻却有点迷醉。她捧起与谢野晶子的脸,看着她坦白道:“其实我可以不用来俄罗斯的,但是……”她将手指抵在与谢野晶子的嘴唇上,继续说道,“我想确认你的真意。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我,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当听到你说‘我们不是同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像面对夏油那样,面对你。”
“为什么?”与谢野晶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还是没有出声,但家入硝子听到了她的发问。
“你问我为什么?”家入硝子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生动灵活的与谢野晶子笑着道,“可能是我和你更亲近吧。”
家入硝子一直在向前走。她或许走得不快,或许被高专的事务、被无数伤患拖慢了脚步,但她的方向从未改变——朝着与谢野晶子所在的方向,坚定地、一步一步地缩短着距离。
她说:“我说不出来任何调侃的话,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追上你。但后来我想到你的眼睛,就明白了一切。有人在暗处窥伺我们,对不对?”她还是没有把手指挪开,反而压得更重了。
与谢野晶子唇角溢一声气音。她莫名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惶恐不安。
“你好奇我为什么明知这次的修习是一场阴谋,还要接受吗?因为这是我为你布下的一场阳谋。我想,无论那个人的目标是什么,我都想要陪在你身边。哪怕是以身入局,为此丧命也不怕。”
说完压在心底的话,家入硝子如释重负地松开手,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向后倒去:“你会怪我太自私吗?”
家入硝子棕色的短发与地板融为一体,苍白的脸颊微红。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害怕看见与谢野晶子生气的表情。
与谢野晶子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某种汹涌的情绪,声音刻意维持着平稳:“硝子,你没必要这样做。”
“可我不这样做,你就永远不会出现。我受够了等待的滋味。”家入硝子猛得睁眼,她抓住与谢野晶子垂落的头发,紧紧攥在手心。“寂寞,深入骨髓的寂寞,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你。”
寂寞比起孤独更令人难以接受。家入硝子以前常与孤独作伴,并怡然自得。可当与谢野晶子闯进她的世界后,她的孤独就变成了寂寞。所谓寂寞,就是在幸福被夺走的瞬间才能感受到的存在。
与谢野晶子的身子突然僵硬,她开口讲话,声音也干涩无比:“硝子,我害怕你也会遭遇不测。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已经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所以……”
家入硝子打断与谢野晶子的话:“暗中窥伺我们的那个人,五条也感受到了,所以他迫不及待接手五条家,想要做出改变。我、五条、还有夜蛾老师……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对咒术界进行改革。上层的人昏庸无能,守旧腐败,把持着权力牢牢不放,肆意残害咒术师。他们的势力太过庞大,所以我们准备徐徐图之,通过教育培养新人,从根源上改变咒术界的风气。明明我们可以一起努力的,为什么你总是打着对我好的名义,伤害我呢?晶子,你明明不想这样做的,对不对?”
与谢野晶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家入硝子,眼神中满是痛苦。
她像一个在漫长逃亡中耗尽力气的人,终于决定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追来的身影,等待那不可避免的触碰。
“我……”与谢野晶子没有再说话,她站起身。她的身影挺直依旧,但肩膀上似乎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又仿佛背负上了另一种更沉重的东西。
家入硝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冷静过,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逃避吗?”
“没有逃避,硝子,你发烧了,我去外面找一些冰块为你降温。”与谢野晶子在家入硝子的质问下,眼神躲闪,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这间木屋。
家入硝子抬眸看向窗户,玻璃上反射出她自己的脸。绯红已经蔓延到她的脖子上,她最终抬手摸上额头,被上面的温度吓了一跳——原来我是烧糊涂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吗?
与谢野晶子冲到暴雪中,风雪弥漫,方向难辨。
家入硝子的话扰乱了她的心。
她又一次被人坚定的选择,她这一次能守护好对方吗?
她不清楚,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思考。她的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满心满脑都是——硝子发烧了,要赶快降温。
她不知道,其实不光硝子的脸是通红的,她也是。
她也忘了——硝子是医生。
木屋的不远处,是一个结了冰的湖泊。厚厚的冰层下,依稀能感受到下方有游鱼在游动。
与谢野晶子伏在冰面上,用咒力破开冰层。当她感受到冰面下冰凉的水时,发出一声喟叹。
游鱼每一次尾巴扇动时发出的水波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冰面上,任由游鱼从她手心中游过。
她在想,这份始于同病相怜的情谊,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悄然变质的呢?
她在想,太阳升起之后,自己又有几层把握保护好硝子?
她最后想到,要快点回去了,不然硝子要等的着急了。
与谢野晶子干脆利落地起身,抱了一块最干净,最纯洁的冰;带了两条最新鲜,最饱满的白鲑回到木屋。
木屋在远处亮着光,指引着与谢野晶子前进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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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推开木门的时候,家入硝子已经重新坐在了炉火边。
她单手撑着脑袋,面露倦容,强撑着眼皮让自己没有睡着。
温暖平和的光晕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似幻,像是刚刚争吵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看见与谢野晶子走进来,眼睛一亮。
“你回来了。”
与谢野晶子将湿漉漉的冰块放进铁桶,将两条鱼放在冰块上面。
“我回来了。”
她们的对话像寻常的人家一样,完全没有逃命的紧迫感。
与谢野晶子又用妖刀砍出两条细长的木签,木签穿过白鲑,整整齐齐放在炉火上。
家入硝子看着与谢野晶子动作,笑得温柔又甜蜜。
火焰吞吐着发出低沉的"呼呼"声,燃烧的木柴不时爆出细微的"噼啪"脆响。架在炉火上的白鲑渐渐染上诱人的金黄,鱼皮在火舌的轻抚下微微卷曲,渗出晶莹的油脂。
与谢野晶子凝视着家入硝子,一寸一寸地看着,像是要把前面缺失的时光补回来。许久,她终于开口:“硝子,你明白这其中的危险吗?”
家入硝子说:“我当然明白。”
“你知道失败的结局吗?”
“我当然明白。”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这句话与谢野晶子问的又轻又慢。
“我当然明白。”这句话家入硝子答的又快又重。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与谢野晶子瞟了一眼鱼,发现有些糊了,连忙摘下其中一只,削掉上面烤糊的部分,递给家入硝子。
与谢野晶子想了想,决定还是用加茂宪伦来称呼那个咒灵:“暗中窥伺的人,其实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咒灵。我只知道它在百年前的名字,加茂宪伦。咒灵的思维与人类有异,所以我不确定它为了达成目的,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我害怕它再对我珍惜的人下手,才会远离你。”
“再?”家入硝子惊讶地问。
“我的妈妈现在永远睡着了。”与谢野晶子苦涩道。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愿直面中村葵的死亡。
家入硝子倒抽一口冷气。她握住与谢野晶子的手,担忧道:“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吗?”她想晶子可能不愿对妈妈使用术式。
“没有了。”与谢野晶子摇头,“夏油君的叛逃也是它的计划之一,我们目前能确定的只有它对夏油君的身体感兴趣。”
家入硝子问:“其他的还有吗?”
与谢野晶子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它有最少两个特级咒灵的同伙。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其实还有,但是她并不想将所有的信息告诉晶子。在她心里还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知道的越少越好。因为她确定,经此俄罗斯一行,加茂宪伦不会再对硝子动手。
同一件事做两次,那不就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吗?
“特级咒灵吗?”家入硝子耸耸肩,轻松道:“对你们来说,肯定没问题。”
与谢野晶子点头,肯定道:“是的,它一定会失败。”
“不过它为什么会对夏油的身体感兴趣?”
“因为夏油君的术式是它的克星。”
“也对,毕竟它是咒灵。”
窗户的颜色开始泛白,长夜将明。
与谢野晶子突然开口:“硝子,睡一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家入硝子在她的注视下,慢慢闭上眼。
与谢野晶子解开外衫,铺在窄床上,将家入硝子抱上床。
她坐在窄床床尾,看着硝子恬静的睡颜,心如擂鼓。
漫漫长夜中她不时挑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