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秋季,以多雨著称。
青砖绿瓦上的浮尘在秋雨中洗涤一净。
桧木地板颜色变得浓重,木屐踩在上面发出吱呀的轻响。
风中带着泥土的清香,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惹人心烦。
文库的门紧闭着,上面还落着一把铜锁。
禅院直哉揣手站在伞下,墨色羽织下摆扫过青石板上的水洼。雨丝斜斜打在黑漆伞面,他偏头避开溅起的泥点时,耳垂的耳钉在伞骨阴影里晃出冷光。
他厌恶雨天,那些雨点无论怎么防都会落在衣角上。虽然衣物有侍女服侍,但他不想让自己变得狼狈。
侍女侧身打开铜锁,推开门,低眉顺眼道:“少主,请进。”
禅院直哉昂着头刚迈过门槛,脸色就瞬间变得阴沉。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之色。
本应该和侍女待在一个院子的人怎么敢出现在文库。
他快步走过去,木屐齿刮出刺耳声响。
禅院直哉站在她们面前,居高临下道:“谁允许这种瑕疵品出现在文库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地上的一个稍显瘦弱女孩听到他讽刺的话语,身子瑟缩了一下,弱弱反驳道:“我也是禅院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来文库。”
禅院直哉眯起眼睛,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驳自己。“禅院真依,咒力微弱到几乎没有,读书有什么用,不如学点如何服侍人的东西。”
禅院真依气得浑身发抖,纸页在她发白的掌心中簌簌作响。可她又知道禅院直哉说的没错,在禅院家,“咒力等于力量”,实力弱小的她根本不会受到重视。
这时另一个女孩站出来,将禅院真依护在身后,怒视着禅院直哉厉声道:“我们两姐妹死都不会嫁给你,真依我们走。”
“是,姐姐。”禅院真依一骨碌爬起来,亦步亦趋跟在禅院真希身后。
禅院直哉看她们仓皇逃窜的背影,继续嘲讽道:“你连术式都没有,还想嫁给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两个小女孩将禅院直哉的话抛在脑后,一溜烟跑走,室内又变得安静。
这一插曲让本就烦躁的禅院直哉更加不爽。一楼灯火通明,全是和咒术相关的书籍。
禅院直哉扫了一眼,啧了一声,没有过多停留,径直上到三楼。
三楼摆放的书籍不像楼下那般整齐,只在空地上大概分了几块,拿着张木签标注上是哪家的历史。
穿过几小堆书简后,禅院直哉走到第二大的书简堆处。
书简旁的标签已经落了灰,依稀能辨认出“加茂”的字迹。
禅院直哉皱着眉想:文库的侍者从来不打扫的吗?
他全然忘记三楼是禁止入内的禁忌之地。
不过对于他来说,禅院家本来就是他的,又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禅院直哉翻动书简,兴致缺缺,他对上面的陈皮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感兴趣。无非是一个家族内的爱恨情仇,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与谢野让他翻这个干什么。
禅院家的文库为了保持传统,没有通电。灯油在铜制灯盏里明明灭灭,灯芯吞吐的橙黄火焰将手中的纸页的映得透亮。
他很快翻过前面无聊的八卦,然后就看见一一个朱批的名字。红色的墨迹在这个人的名字上圈画了一个圆。
加茂宪伦。
禅院直哉皱起眉,凝视这个名字。他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表情,似乎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究竟是哪里熟悉?他说不准,翻过这页,就看到了一桩触目惊心的实验。
用女人做实验吗?他勾起嘴角,突然来了兴趣。
加茂宪伦这个名字在加茂家中是个禁忌,加茂家的人对这个人避之不谈。
不过对于另外两大家族来说,他们如实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加茂宪伦术式咒力都不突出,本不应该出现书简中,但他却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从此被列为禁忌。
他对一名体质特殊的女子做了实验。该女子体质特殊,可以怀上咒灵的孩子。加茂宪伦使她九度妊娠,九度堕胎,并将这九名未出世的胎儿制作成了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
加茂宪伦,禅院直哉不由得念出这个名字,突然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加茂家新的少主好像也叫这个名字——加茂宪纪。读音差不多,不过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确定不是充满了恶意吗?
也是,一个侧室所生的孩子,因为继承了家族术式【赤血操术】被立为少主。
如出一辙的操作,他绝不能让那个孩子进禅院家的大门。
禅院直哉不确定与谢野是不是让他找的就是这个人,不过这里这么多书,他实在是不想看下去了。
心烦意乱下他站起来把这只书简卷成筒放在羽织的袖子里,和匕首放在一起,吹灭灯焰,离开了文库。
雨下的更大了,这场雨下了有一周之久,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
与谢野晶子坐在屋檐下,静静听雨落在湖面上的声音。
雨点击在湖面的声音像撒了把碎玉,无数水点砸出密集的“沙沙”声。睡莲叶面的水珠坠下时,“嗒”地敲出单音,与远处石桥拱洞下红鲤跃水的“泼剌”声撞在一起,“叮叮咚咚”砸在浮萍间,像有人在湖边抚琴。
天地之间,一道纤细的人影,脆弱地像是随时要碎掉一般。
禅院直哉在侍女的带领下从远处的回廊走来。离与谢野晶子越近,他的脚步就越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精致的脸又板起来。
他慢慢靠近与谢野晶子,等距离她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把手中的书简扔到与谢野晶子怀里。
与谢野晶子接过书简,神色如常。她转过头,对他说:“你忘了我看不见。”
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眶,她今天没有戴墨镜。
丑陋的伤疤就这样直射进禅院直哉心底。他撇了撇嘴,说:“没忘。”
与谢野晶子举起书简,在禅院直哉眼前晃了晃,说:“那这是?”
“是记载加茂宪伦的资料,我怕你不相信我,所以就把书带了过来。”禅院直哉握住书简上半部分,不让它再在自己眼前晃悠。
与谢野晶子松开手,若有所思地问:“加茂宪伦?”那个可以夺舍人身体的咒灵真的和加茂家有关系?
“我不确定,”禅院直哉想了一下,如实告知,“他是不是咒灵不知道,不过他强迫女子和咒灵结合,用死胎制作了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是事实。”
与谢野晶子心下了然,问:“女子能和咒灵结合?”
禅院直哉答:“她体质特殊,曾经怀孕九次。”
突然与谢野晶子转过头,神情变得冷峻。
湖面不断泛起涟漪,一尾鱼跃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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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胎九相图’是用她的孩子制作出来的?”
禅院直哉点头,漠然道:“没错,不过是死胎。”
“我知道了。”与谢野晶子心下已有了决定,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她要找的咒灵,她都不会放过他,“还有找到其他资料吗?比如额头上有没有伤疤?”
雾气散去,宝刀寒光烁烁,脆弱的表象下是坚韧的灵魂。
禅院直哉摇头道:“这我不知道,禅院家并没有加茂宪伦的画像,更详细的内容可能五条家会有。”
“为什么不是加茂家?”
“加茂宪伦是加茂家的禁忌,我想他的资料应该都被销毁了。”
“你有办法去五条家拿到加茂宪伦的画像吗?”
禅院直哉耸耸肩,顺势坐在与谢野晶子身旁,也不顾地面干净与否,就把脚翘在了旁边的栏杆上。“禅院和五条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你不是很崇拜五条悟吗?”
“悟君吗?他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互相仇视吗?”
“不知道。”
“上一任的六眼和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在一场对决中同归于尽了。”
与谢野晶子想起五条悟,她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在正面对决中打败他。她疑惑地问道:“六眼不是最强的吗?”
她没见过【十影术法】,对这个术式并不了解。
“【十种术法】的最强式神是一名人形武士,名为魔虚罗。他的特殊能力是学习。”
“咒灵也会学习?”
想起历史中的魔虚罗,禅院直哉长出一口气道:“它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学习。它能够适应所有术式,被它适应过一次的术式很难再产生效果。这也是它的强大之处。”
“我明白了。”与谢野晶子站起身,说,“那你去五条家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这时,禅院直哉注意到与谢野晶子手里还握着一把刀。漆黑的刀鞘,末端镶嵌着一抹红。
他莫名觉得刺眼,冷声道:“我可以去,但是你要保证伏黑惠不会回去禅院家。”
禅院直哉盯着与谢野晶子,他答应做这件事完全是屈服于与谢野的武力,她会是自己取得家主之位最有力的帮手。
伏黑惠对于他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十影术法】令他忌惮万分。
与谢野晶子回过身,偏头看向禅院直哉,说:“你够强,谁都抢不走你的家主之位。”
见她要走,禅院直哉不管不顾伸出手,握住她持刀的那只手腕。
长刀抵在他的腰间,黑色宽袖羽织堆叠出褶皱。
禅院直哉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没想到与谢野没有躲开。突出的骨节刮得他手心发疼。
“你…”他咬了咬牙,问,“我怎么变强?”
与谢野晶子正愁伏黑甚尔在盘星教什么事也不干,整天捣乱,惹人心烦。现在能多个人能来消磨他的精力也算是帮上大忙。
“你堂哥在这里,他可以教你。”
听到堂哥在这里,禅院直哉眼睛一亮。他立马甩开与谢野晶子的手,欣喜道:“堂哥怎么会在这里?”
“出钱雇的,”与谢野晶子摆摆手,离开这座庭院,“后面他的工资由你来付。”
禅院直哉对着与谢野晶子的背影恶狠狠道:“我付就我付,禅院家又不是出不起!”
秋风萧瑟,垂直向下的雨珠斜斜穿过屋檐,落在禅院直哉的肩头,留下无痕的湿意。